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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逼青年

清晨,范家的院子里腾空飞出一只矫健的雄鹰,在村子上空盘旋一圈之后,稳稳地落在村外行走的一位青年肩头。

只见这位青年身姿挺拔,黑发飘飘,肩挎弓矢,腰悬佩刀,晨曦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一双明亮而深沉的眼眸看着前方,虽一身麻布旧衣,却难掩俊秀飘逸之气。

范母站在村口,目送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中充满了慈爱、自豪和期望。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那模样和他爹爹一样的英俊,而且更多几分英气和说不出来的贵气,做妈妈的能不骄傲么?

前天喝完最后一剂汤药,眼中的云翳彻底消失了!本来不用蠡儿再去采药了,但孩子说还要采一点当归和黄芪,好给妈妈补补身子,只好由他去吧。

没错,这个青年正是三年以后的小癫子,我们现在就叫他范癫子吧,因为他已经长大了!三年时光经历了怎样的焦灼和艰辛,千言万语无法尽数,这里只说两件事吧。

一次是为了采药从山崖上滚下来,在乱石丛中迷迷糊糊躺了几个时辰,如果不是从山崖上面的草藤滴下的甘露,早已葬身山谷了!

一次是遇到了两条饿狼,他情急之下爬到树上,拿起弓箭射击,中了箭的狼嚎叫着逃窜了,然而谁知道狡猾的饿狼会埋伏在路边的树丛中,对他进行了突然袭击。

对付一只狼可以,但是对付两只就难了!好在最危急的关头,飞出去寻找猎物的鹰突然回来了,箭一般俯冲下来,用利爪抓住扑在小癫子身上的狼,铁钩一般的喙狠狠地啄在狼的眼睛上,狼惨叫一声,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感谢从天而降的甘露,感谢可爱的鹰,感谢上天对我生命的垂爱!若不死,我便要好好活着,活出人生的精彩!像雄鹰那样活着,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乘风破浪,遨游天地之间!

好在,三年的时光,有伏牛山为伴,在这里尽情练武,尽情奔跑,尽情吟唱,人生才不至于那样苦闷,心胸才一天天更加开阔,身体才一天天更加强壮。

然而,我苦苦寻找的世外高人,你在哪里呢?我早已违背了对哥哥的承诺,几乎踏遍了半个伏牛山,可是始终未曾见过传说中的世外高人,难道阿婆临终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吗?

不对,阿婆不会在那样的时刻说出没有根据的话,这个山中一定有世外高人,我一定要找到他,否则我范癫子此生休矣!

妈妈的眼睛好了,但伏牛山依然是我不离不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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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癫子还是人们心目中的癫子,并没有因为他已经成长为堂堂七尺男儿而有所改变,反而更加的鄙夷了。就连他给妈妈治好眼病的事也没人相信,而宁愿认为那只不过是上天的垂怜。

一个平民农家的青年,怎么可以不事稼穑呢?那可是农人的根本啊!一个平民农家的青年,怎么可以飞鹰走狗呢?那可是贵族老爷的专利啊!披头散发,神出鬼没,五谷不分,游手好闲,这压根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二逼青年嘛!

然而癫子管不了这么多,因为他所关心的问题和别人关心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别人关心的是粮食和牛马,而他关心的是属于自己的未来。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的纠葛,何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别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用一种他们认为的标准来衡量罢了。我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用自己的标准来审视罢了。这些村民是善良而勤劳的,但现实造就了他们的守旧和懦弱,甚至就是愚昧,我不能和他们一样。

就比如自己的头发,十二岁的时候妈妈要给他总角,就是将头发梳成两个牛角扎起来,他死活不肯。村上许多孩子不知道洗头,盘起来的头发快都结成毡了,那样有什么好呢?及至弱冠之后,盘成一个发髻再戴上帽子,越发藏污纳垢了。与其那样不男不女,脏兮兮的样子,还不如干脆让它披散开来洒脱。他隔三差五要洗头发,原来用草木灰,后来跟嫂嫂学会用皂角水,他很喜欢那种天然的清香味道,洗完之后随意披散,感觉很是爽快。

疯疯癫癫也罢,特立独行也罢,用自己的方式活着,寻找自己心中的梦想。“仰头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篷篙人”,他一直觉得李白的这句诗爽透了!事实上他有意和村子上的人们表现得有所不同,他怕日久天长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他甚至想到,如果到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转机的话,那就该策划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成败在此一举,就算死了,也比这样窝窝囊囊的好,或许还能转世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呢。

现在,没有更好的出路,只有那个一直未曾泯灭的希望,就是找到隐居在伏牛山的世外高人,他相信阿婆说过的话。

======

已经探索到伏牛山的腹地了,这里峰壑更加险峻,草木更加茂盛,花香鸟语,天籁声声,常常给人以置身仙界的感觉。

陪伴他的只有“扶摇”,这是他给自己的猎鹰取的名字。原来他想给取名为“天羽”,后来又觉得过于浅显了。既然如今是古人,就要给猎鹰取个带点古风的名字吧。

“扶摇”的原意是旋风,引申为腾空而起,“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李太白的诗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啾—,啾——”,正在他思绪翩翩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扶摇清脆而洪亮的啸叫。

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那只美丽而高傲的麋鹿。它优雅地向这边眺望着,浑身锦缎一般的皮毛闪着金色的亮光,头顶的华丽的角如同王冠。

已经第三次看见这只麋鹿了,每次它都会优雅地看着自己,可是每次追到近前的时候,它都会轻轻一瞥,不慌不忙地跑开。

倒不是为了射杀它,而是被它的优雅和美丽所吸引。它可能是一位仙女的化身,也可能是一位修炼千年的神鹿,总之不会是一只普通的麋鹿。一只普通的动物,怎么会有那样优雅的姿态和高深莫测的眼神呢?

可是今天的情形有点奇怪。当癫子追上去的时候,鹿会优雅地跑开,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鹿也停下脚步,似乎期待他继续追赶。

这样的情形激发了癫子的执着,他决定一直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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