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经常审视自己的身体,关注自己的面容,抚摸自己的双手。你就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时光赠送给你的大礼。当皱纹爬上眼角的时候,当某一块骨头疼痛地时候,当你双手布满老茧的时候,当你忘记当年热血的时候,当你过上你无论希望还是绝望的生活时候,就会开启这个礼物。时光可以给予每个人的一种保护,这种保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选择安逸的生活就要背上厚厚的壳。选择轻松就戴上了结实的镣铐,每个人都会伴着这厚重枷锁与时光一同生锈,当虚伪的面甲已与我们的面颊融为一体时,我们也许才会发现已没了表情,这就是时光送给每个人的大礼,我们把它叫做面对现实。把它命名为接受生活。每个人生命里都有这么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拒绝痛苦忘掉悲伤给一切都覆盖上一层老茧,这样的保护机制是需要触发条件的,只有感受到痛苦体悟到悲伤,它才能在受伤地心上慢慢生长。这样每个人看起就都很安全,也很幸运。一个人孤独太久或者经受打击后是否都会略微有些神经质?还是每个人都有双面人生与双重人格?青木对骨头最后的评价――他有病。因为爱而产生的绝望最痛苦,也被那份付出感折磨得心理失衡。更是对悲哀人生无限悔恨。这些都是时光赐予每个人的礼物,在爱情中结成一个个茧,保护着每个人,束缚着每个人。一得一失,令人难以选择,无关对错,关乎幸福!也许骨头真的是病了。他虽然独居,却仿佛与另外自己一同生活。他会与自己争吵,真是一个奇怪的可怜虫!我们可以给幸福下很多定义,然后不幸福的自怨自艾着,因为我们很难得到衡量幸福的标准。大多数人都是执着于计较一些并不真实的感觉,他们大多是,幸福的,衣食无忧,身体康健。父慈母爱,家庭和睦。但他们却是特别可怜而不幸的,他们总是抱怨着自己的不幸,羡慕着他人的光鲜。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平庸的人很多,甘于平凡的很少,安于平淡的人更是凤毛麟。
很多人对我羡慕过:“你比我幸福!你好潇洒!”我很难理解这些话,除却一点点恭维,我很难想象他们以一种什么样的标准来得出这个谬论,我也想对着他们羡慕的说:“你好幸福!”明明是一无所有的人究竟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无聊的话听得多了,到最后也就懒得回应了,倒是总结出一个结论――有些人有没有脑子并不重要,只要有一双瞎眼珠子就够了,这个社会衡量幸福的普遍标准叫做比较。有了比较就有了幸福,别人所有东西的永远比自己的好,他人永远比自己幸福,没有脚的羡慕光脚的,光脚的羡慕穿鞋的,穿鞋的羡慕坐车的……似乎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世界的一切几乎都可以用来比较――出身,学识,经历,女人,财富,工作……比着比着,就会对抱怨,就会说出:“啊!某某好幸福啊!”
当然,安贫乐道并不能作为不思进取的借口。懒散而惬意的骨头给人的感觉就有些不求上进,吊儿郎当。能得出这样结论的人绝对有一对很大很大的瞎眼珠子。这个安静而内敛男人有太多的悲伤和生活智慧,在他身上很难看到年轻人的冲劲。我曾问他长大了为什么不暴躁了,也不爱笑了?他僵硬的咧开嘴笑了一下,沉沉地对我说:“我要学着慢下来,人生很漫长很悠长,慢一些的节奏才能契合它的本质,小时候暴躁易怒是因为不懂,其实这只是感情的一种表达方式,因为这些不恰当的表达,我对不起很多人,我有些愧疚。至于笑么?倒是真的少很多了,对太多事都没了兴趣。自然是不为所动了。我仍然可以善意的对待一切,笑容却怎么也回不来了,我发现自己不会笑了,这很可悲。我连最后的一丝伪装都丢掉了。我曾听闻人的一生吃多少苦享多少福,开心多少悲哀几时都是有数的,不多一点不少一分,每一种感受尝尽了也就到头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我多少是不相信的,他太爱撒谎。也许他只是编了个因果故事来安慰自己。他确实是慢下来了,因为他的心不想走不出来,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偏执而极端的孩子。对生活,对一切。都是静静的观望着,如徐徐的微风,如淅沥的小雨,无声黙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说的契合生命的节奏……
“生命和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啊?”我想要看看他愤怒的样子,这时的他是很反感谈论这些的。
骨头点了一支烟,轻声说:“每个人的认知不同,你看不透,我说了你也不懂。”
“哼,故弄玄虚,你也不过是不懂装懂。”我对他有些不屑,骨头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装深沉,那时毛还没长气齐就满口的人生啊理想啊,即便到了今日,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少可以总结的人生经验,他毕竟阅历太浅,我很讨厌他这个样子,我试图激怒他。
他安静的看了我一眼,吐了一口烟:“你看不到,看不透就永远不会明白,无知是一种幸福,不要去刨根问底。其实,每一个看见真相的人所见所感都不尽相同,所以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理解不了。不要企图去窥探生命的意义,大多数人会迷失会虚度光阴,我看的透却很后悔,因为我看到的是无常与恒常,这很矛盾,在这毫无意义的虚无中有太多的东西交织在一起,我已被捆绑成一个死结。我可以清晰地触摸到生命与生活,我无从知晓它们的本质,但是我又能真正的体会到!我后悔的只是没有早些慢下来,此别无它。我好恨。”
“莫名其妙,胡言乱语,你该吃药了……”我有些烦躁。“你太自私了,你只后悔这一件事么?没心没肺的东西!”
骨头用手指捻灭烟头,眼睛里没有一丁点波动,他也不会调笑我,骨头平淡地说了句“慢慢的吧,朋友,不需要用这些不恰当的表达方式,你不懂就是不懂,这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时间。一步后悔,步步后悔,停不下来的,恒常与无常就是这般矛盾。”说完他变恢复了不悲不喜的姿态去看一本不知名的书了。
我讨厌他这样子,极度厌恶。“骨头,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么?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得去。我可以帮你的。”
“亲爱的,谢谢。不要着急,不要难过我很幸福。真的。它看的到摸的到,原谅我的自私。从前总是想要高深,现在却要找到那份简单,我从暴躁走向平静用了十多年,才有一点收获。现在我正向着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终极方向走着,已经触摸到它的边缘了……”
骨头是幸福的?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没有富足的生活,放弃体面的工作,抛下全部家产,告别所有亲朋安心窝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卑微地活着。
他居然很认真的说他很幸福。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他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人生的本质意义究竟是什么?真的如骨头所言,看不透就真的无法体会到么?我很困惑,也许,骨头是个骗子吧。
要让他失态很简单。只要提起青木就能得逞。“她怎么样了?你想她么!”
骨头多半是沉默着的。稍微刺激他一下他就会发狂。“怎么,过去就过去吧,你要好好的。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更何况你们都没可能了,你要面对现实,这就是你说的恒常。你要面对,”
“你不懂就是不懂,那些话说的是命运,我们只是凡人。我是想她,但我更担心她。我知错了!我已经知错了啊!我一定能见到她的。你问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骨头会失态,是缘于他拒绝那层厚厚的包裹。他不愿,谁都没法子勉强他。正是因为这份无法扭转的心态,他的病一直都不见好转,这场从他说出分手二字起就落下的病就没有再好起来,并且带来了更多的病痛。某一个春天的下午,他打点行装想要去徒步旅行,其实他是想要随意流浪,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只是有太多的遗憾与不舍。目的地,他是有的,如果有缘分。他能见到他想见到的那个人。造化弄人,骨头还没等到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