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里，孜白丹与乌苏在一起，也不曾有过什么脸红之举，今夜的失态，让孜白丹有些迷茫。
趁着夜色朦胧，孜白丹轻轻推开绵诸洵赫的手，从他怀中挣脱出去，怔怔神色，道：“大汗，求你放走乌苏。”
绵诸洵赫看着孜白丹轻笑出声，眼里晕满了温柔之色，道：“我也并不想为难他，他若愿意自己走，那就让他离去吧。”说罢，绵诸洵赫对着护卫挥挥手，护卫就将乌苏放开。
乌苏挣脱束缚，一把就扯住孜白丹的手：“我们走！”
孜白丹对着乌苏摇摇头，走到绵诸洵赫身边，对着乌苏抬抬白皙的面庞，浅浅道：“乌苏，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现在是犬戎国的汗妃，你走吧。”
说完这话，孜白丹伸手握住绵诸洵赫的手，拉着绵诸洵赫就离去了，也不顾乌苏在后面怎么喊她。
薛砚踏前一步拍拍乌苏的肩膀，道：“乌苏公子，其实，孜白丹找到一个好归宿，有些事，又何必太执着呢？执念是苦亦是劫。”
夜色里，周围的火光也渐渐暗变暗，薛砚与红馥也都回了各自的帐篷，卫兵们继续在帐篷外巡着罗。
乌苏瘫坐在地上良久，最终还是起身离去，只是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模样让隐在红帐后面的孜白丹几欲痛哭失声。
孜白丹捂住嘴，低低啜泣，她分明听到乌苏离去时唱的歌谣：“旧梦潺潺碎，行单只影相去谁？歌声悠悠浅斟离别曲，誓言早已随风去，古道一去经年已，此生缘若无再续，华庭独唱离别意”
离别曲，离别曲，离别的人儿，如何唱得下去你的撼天泪？
“如果还有来生，如果还有来生”孜白丹轻轻的说着，泪水洒湿了衣襟。
这夜，怕是再如何，也睡不过去了。
早上的朝霞红艳了半边天，孜白丹换下喜服本欲到绵诸洵赫的正室房中对主母行进门礼，却被告知犬戎的正室汗妃三年前已经病故，从那以后，绵诸洵赫就再没有立过正室，想着既然没有主母，总还有其它帐篷的庶妃，还是要走动走动，搞好关系的，却又被告知，月之前，绵诸洵赫已经把帐篷里的三位庶妃遣回本族，现在整个汗王帐篷，只有她一位正妃。
孜白丹正欲找绵诸洵赫问问明白，绵诸洵赫已经有卫兵护着来接孜白丹去用早饭。孜白丹疾走两步迎上去，道：“怎么只留我一个人？”
绵诸洵赫握过孜白丹的手，轻声道：“只你一个还不好？你觉得和我身边的女子争宠，会很开心吗？”
争宠？孜白丹笑笑，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争宠，她，为什么要争他的宠，她的心，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缓缓道：“只是觉得，几位姐姐跟在大汗身边时日久些，会比孜白丹照顾的周全。”
照顾的周全么？绵诸洵赫轻轻握握孜白丹的玉手，：“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从来，都是我来照顾别人！”
顿了顿，继续道：“说过两遍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孜白丹，以后叫我洵赫，以后记住了，还有，要待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
孜白丹茫然的点点头，绵诸洵赫，洵赫，注定会成为草原上的狼王，注定会将他的部族拓地开疆。
封妃典礼在卯时将过的时候开始，铺成道路的红毯上撒着朵朵草原金菊，孜白丹的靴子踩在金菊花瓣上，头顶毡帽上的金色琉璃珠子被阳光照得灿烂夺目，犬戎国的第一位后妃，至贤德后，孜白丹踏着轻轻的步伐走到王位前，在绵诸洵赫将华冠为她换下后，坐在绵诸洵赫旁边。
封妃是犬戎的大事，各部族的小统领都在昨天的婚宴上就赶来了，现在帐篷内外锣鼓喧天，犬戎的子民们在庆祝新的后妃即位。
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薛砚和红馥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坐在绵诸洵赫身旁的孜白丹心中都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典礼过后，二人在犬戎足足待够了三个月，眼见着孜白丹从最初对绵诸洵赫的拒绝，慢慢的接受了绵诸洵赫，才觉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这日二人已经离开犬戎一些日子，身处华夏地界，这华夏地界也是边远地方，零零落落的贫村困户。
三个月的时间，冬月已经过去，如今正值二三月的季节，枯木逢春，草木一新，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薛砚和红馥坐在农家院子里吃饭，就听有前来问主人家借农具的庄家汉和主人攀谈起来，攀谈的内容，大致是好像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玉面公子，说是有断袖之癖好。
红馥觉得听这些话，让她脸上很是挂不住，一会红一会白的，就寻个借口说坐的久了，需要活动下筋骨，出去散散步。
薛砚自个儿捏着茶杯继续听着。
庄稼汉对这主人说：“我还听说啊，这位玉面公子放出话说，这世间上没有他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人，就算这个人死了，他也绝不会放过。”
主人回说：“可是，咱们这乡下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美男子，就算真有美男子，那玉面公子也到不了咱们这啊。”
庄稼汉点点头，朴实的对着主人笑笑，挠挠头道：“说的也是。那我就下地了，地里现在长草了，得去除草。”
主人家点点头，算是应着。
薛砚吃着茶水，看到庄稼汉走了，才从茶杯里抬起头来，冲着主人家喊道：“主人家，我要的梅兰竹菊四韵茶你可准备好了吗？”
主人家转过头来忙应承说是，是。准备好了。就欲起身回屋端来。出去散步的红馥估计是见到了离去的庄稼汉，才折回来的。
回来坐到薛砚身边，开了口：“我方才闻到个趣事，你听不听？”
薛砚继续喝着茶，轻轻吹吹茶盏上的叶沫，道：“什么趣事？”
红馥回道：“我听说周朝有新王登位，不知道是真是假。”
薛砚拾起的茶盏梗在半空，愣愣道：“什么时候的事？”
红馥回道：“我也是听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就不知道了。”
辞了农家，薛砚红馥马不停蹄赶往镐京，朝廷的事，非关根本，若是关了根本，薛砚却觉得事态就很严重。
步青云身为安荣侯，晋朗又是圪陵小侯爷，到底是谁即位，他们也该有个数，为何他却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见？
安荣府的大门紧关，薛砚一时拿不定主意疾奔去往圪陵府，圪陵府的大门倒是没有紧关，这样薛砚就稍稍松了一口气。
将红馥安置在客栈，薛砚一路疾奔到了圪陵府，晋朗正在园中同珺翾在研讨棋术，几个厮杀，晋朗总是输，以至于他已经没有要继续下下去的心情。
珺翾很会察言观色，看到晋朗勉强的表情，对着时容道：“时容，将棋盘收了吧，不下了。”
时容收拾完棋盘，带着棋盘，棋盒下去了，晋朗一是来了兴致，定要舞剑。
为了应景，珺翾也只好在亭中抚琴伴奏，琴的声音随着晋朗乐舞越快的的剑术加快着追随的脚步，越急越快。
王全疾跑着来到园中，老远就喊：“小侯爷，小侯爷，薛公子来了！”
珺翾停下手中的琴，站起身走出亭子对着晋朗道：“定是有了玄墨儿的消息了，我们快去看看。”
珺翾却没有猜对。
和晋朗刚刚与薛砚打了照面，薛砚就扯着晋朗一番询问。
薛砚对着晋朗道：“晋朗兄弟，我头里安荣府却不见青云兄，你可知道他和苗凤去了哪里？”
晋朗将薛砚拽到亭子坐下，缓缓道：“说来话长，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可能是参加过十年前苗疆与恶兽刍吾的生死之战，抖落出好些秘密，其中竟是有一条，说青云兄的父亲是被苗女所杀。而后步兄将这谣言驳回，也不质问嫂嫂，可是人多了，这嘴就杂，说话也没有个遮掩，就传到了嫂嫂耳朵里，当晚嫂嫂是做了一桌子的酒菜，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是自己杀了步伯父，还说自己不是人，是一只修成人形的凤凰。”
薛砚呐呐道：“后来呢？”
晋朗叹了口气，“后来？后来青云兄包括我们所有在场的人自然都不会相信。可是嫂嫂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了一直金翅凤凰在天上盘旋，那样貌，真美啊。不过后来天上就着起了大火，嫂嫂置身火中慢慢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珺翾接过晋朗的话，道：“素来闻得凤凰是欲火可以重生的。不知道苗凤到底是归去了哪里。再后来，步侯爷说要去南苗百越幽谷，在那等着重生后的苗凤。”
薛砚疑惑道：“那你们的意思是，青云兄已经完全退出朝政了？”
晋朗和珺翾几乎是同时对着薛砚点了点头。
薛砚醒过味来，急急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偶然听说，新王已经登位，现在在位的是谁？我记得不是周公召公二位辅公理国的吗？何况厉王逃走以后，并没有人可以以正统继承王位的资格。”
晋朗摇摇头，道：“你定然不会想到，登上王位的人，乃是姬原。”
薛砚的确被这个消息震撼到，姬原到底有什么能力得到王位？
似是看出了薛砚的疑惑，珺翾缓缓开了口，“薛公子，想必有个传言你一定听说过，那就是天山之地有天生血石，世人都知道，得血石者，倾覆天下。”
薛砚点点头，心中却是百般思想‘看来这血石并非什么秘密，世人皆知，但是世人也皆知它是至邪之物，竟还都是前仆后继的渴望得到它。’
对着珺翾淡淡道：“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