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三天,酷热难当,军士们出发的时候士气高涨,眼下长途跋涉,还未到边界早已经萎萎,着实不成个样子,溃不成军,这番景象,身为参军的子腾发了话:“天气这般炎热,只怕三军未到边境,自己就先垮了,如何征战?”
秦中微微摇头:“可是荒北草地,越往西去风沙越多,想寻找水源,也无处寻。”
薛砚扯着我从包袱里化出身形,四处瞭望一番,指着远处的一片绿草对着我道:“想个法子,引着子腾穿越前方的杂草,如果我没记错,在往前方过个几十里,应该有水。”
我有些惊奇:“是你寻我的时候,路经此地过吗?”
他缓缓的点头:“是,不过现在怎样才能将子腾引过去呢?”
突然想起头些日子一时无聊,捉了些萤火虫放在随身带着的布囊里,轻轻一笑:“我有办法。”说罢将布囊取下,拉开紧着的丝绳,瞬间满袋子几乎有几百只的萤火虫扑棱棱全飞了出去,我故意带着这几百只的萤火虫飞到子腾身边转了两圈圈,子腾真是聪明,一点就透,看着扑棱棱的虫子朝草丛飞去,和秦中一商量,带着五万军士就跟着一路前行。
薛砚在前方带着几百只的萤火虫前行,这走走停停,也没把大部队给落下,好赖歹赖的,总算是把奄奄一息的五万兵士引到了这所茅屋前,茅屋看上去,竟然崭新,薛砚看着崭新的茅草屋竟是有些激动。
院子里有一口井,几万的官兵开始打水,原地休息,想不到这荒野寥寥的地方,还有人家。
秦中和子腾已经去主人屋中,估摸着是去寻找主人家了,薛砚缩小了坐在青石台上的砚台上,看着西厢草屋外的一圈篱笆里面的几只鸡发呆。我在他的身边坐下,调皮的戳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是在琢磨晚上杀只鸡来解解馋么?”
他回头望望我,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这里是我义兄的家,我初来到这里,当夜,差点还送了性命,幸好活下来了,可是后来,义兄却死了。”他复又抬头望望茅草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兴奋道:“按理说,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可是今天看到这里房屋都被翻新了,不知道是谁又在这里住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不禁主意顿生,道:“那我们来猜猜,现在这里的主人是谁,不如,你若输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薛砚打断:“墨儿,我不在的这些年,你到底都干什么了?”
我呆呆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我突然有点气恼:“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突然转头,抬首望天,无限的悲戚状:“为什么,难道是我没有还好好保护你么?为什么你现在嗜赌成性?”
看着他这么的悲戚,我顿时也悲戚起来,仰天道:“不如这样吧,以后由你来下注…”
“闭嘴!”
“…”
子腾和秦中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神色好似屋中并没有人,无奈二人只好坐在门阶前等着主人归来,院子里七七八八,这一堆,那一撮的坐着好些士兵,有的人取下身上的水壶盛来水喝着,有的是用水舀六七个人传着,每人喝一口。还有的直接将头饮在水桶里,看来,大家是被折腾的狠了。
暮时,长庚星探出头来,太阳早已落山,草屋的主人才踩着暮色归来,远远看着,好像是一对夫妇,看到草屋前浩浩荡荡的坐着许多士兵,估计是有些害怕,站在远处嘀咕好一阵子。
因为这个地方太过狭小,留在这里的士兵不过几百人,其余的士兵全都在不远处的山林里驻扎着,这么小一个地方,委实也着不下五万士兵。不过对于山野村夫来说,见到几百士兵,也是一件非同小可是的事情。
房屋的主人嘀咕一会,估计也觉得我们都已经看到他们了,所以也就没有离去,慢慢的朝着我们走来,子腾已经和秦中迎上去了。
待这对夫妇走到子腾前面的时候,我听到子腾激动地咦了一声,借着噗通跪在地上,喊着“离叔叔,纤姨娘!”
‘嚯’的从青石台上跳下地面,我看到薛砚早就站在前面愣神,急急推推他的胳膊:“是舅舅和姑姑。”
他重重的点点头,:“是啊,是离师父和师娘。可是.”
我急急道:“可是什么?”
他迷惑的转头看向我:“你爹呢?若果是角麟救了他们,那爹和角麟去哪了?”
我突然一阵发懵,是啊,爹呢!
随着子腾他们进了屋,我想不知道舅舅看不看得到我们,从我和薛砚进到房里,舅舅一直没有看过我们这边,估计是看不到我们的,不免有些苦闷,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不能相认。舅舅,纤姑姑。
薛砚轻轻抚抚我的发丝,淡淡道:“还能这样看看,该知足了,总比永远都见不到好。”
我默默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子腾和舅舅二人谈论着很多事情,包括十四年前的陈年旧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姬原暗中谋划的,为的,不过还是那方血石,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去追寻过错,是何原因,早已经对我不重要了,姬原和小白已经死了,有再多得恨,再多的怨,也都如浮云而过,烟消云散了,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呢?
但是庆幸的是,我和薛砚在一起了,子腾或者好好的,最起码姬原千错万错,他没有害了子腾,虽然小白破坏了天山的封印,致使砚魔从地底而上,最终还不是将砚魔除去了,功过相抵,大家活的安好就好,何况,舅舅和纤姑姑,也活得好好的。
秦中坐在一边,听着子腾和舅舅二人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他一魁梧大汉,胡子拉碴,说话粗声粗气,心思也不甚细腻,也难怪宣王会派子腾跟着他。现在坐在这里,他也插不上话,挠挠头皮,憨声憨气道:“那个,兄弟,你们慢慢聊着,我去林子里看看弟兄们。”
说罢就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纤姑姑急忙站起身,对着他道:“秦大夫,现在正值盛夏,林子里不免就多些毒蛇瘴虫,我们这有些自己配的草药,你捎带些拿去让士兵们备着,以防万一吧。”
秦中停下脚步,呵呵笑着:“有劳了,有劳了。”
纤姑姑带着秦中去取草药了,救救这才对着子腾开了口:“子腾,那方砚台现今可是在你手上?”
子腾慢慢的点点头:“叔叔,哪方砚台的确是在我手中,小原临去之时,将它给了我。”
舅舅激动道:“好好,你现在可是把他带在身上?速速拿来于我看看。”
子腾听话的点点头,这身从包袱里将砚台取出,舅舅方才打开砚台,眉头一皱,淡淡道:“不对,这砚台,被人魂祭了!”
子腾疑惑的看着舅舅,“叔叔,什么是魂祭?”
舅舅却并为答话,只低低念诵一段咒语,念完后对着子腾挥挥手:“去把桌子上的清水端来,顺便撒进一些朱砂。”
子腾听话的折身照办,我和薛砚愣在一边,不知道舅舅到底是要做社么,此刻决然是和子腾一样迷糊。
却见舅舅双手合十,杯中的清水化作一道道水流冲上半空,带着朱砂的红痕直飞向血石,触到血石的一瞬,红光又亮上几亮,血石顿时红光四射,照满了整个茅屋,照在我和薛砚的身上,我看前面出现了结界,伸伸手,居然可以穿过去。
这时,红光逐渐消散,舅舅低低唤了一声:“出来吧,这个结界子时的时候才会重新封上。”
我愣过之后一阵欣喜,和薛砚对望一眼:“舅舅是在叫我们。”
他对着我点点头,肯定的说:“是”
穿过结界出现在子腾和舅舅面前的时候,子腾估计不敢相信,使劲的搓搓自己的眼睛,张开手臂就向我扑来,我也张开手臂,等待着十四年后和子藤的亲密拥抱。
我只听着子腾喊了一声:“薛大哥!”一阵风从我耳边拂过,我本来张开的臂膀空空如也,身边的薛砚被子腾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抱着。
一滴冷汗滑过我的额头,嘴角抽搐几下,干笑两声:“呵呵,呵呵。”
子腾不来抱我也不要紧,我张开手臂对着舅舅,做了一个鼓励的表情,心道:“舅舅,我是玄墨儿啊,子腾那小子不跟我抱也就罢了,你怎么着也得赏个脸啊。”
果然舅舅朝着我走来,虽然脚步缓慢,但是我敢肯定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等待着,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近了,近了,我差点就失声喊舅舅了,一阵清风又拂过,舅舅转向一边的薛砚,拍拍他的肩膀:“我早该想到的,不过,到底是谁保住你的神形,帮你和血石相容的呢?”
我哭死的心都有了,一直对着薛砚指着自己:“喂,喂,我啊,我啊!”
我看到薛砚推开子腾东瞅西望,满屋子巡视一遍,有些着急。
舅舅许是也看出来了,问道:“薛砚,你在找什么?”说完也在屋里扫视一圈,回过头来有些疑惑。
薛砚急急道:“师父,玄墨儿和我一起出来的,怎么刚才我还看得见她,现在怎么看不到了?”
舅舅一听,脸色登时变了,大声道:“不好!子腾快将朱砂拿来。”
子腾一听,慌里慌张的跑到桌边将朱砂递到舅舅手中,只见舅舅将朱砂抹在手心,重重的拍在一起,又念了一段及绕口的咒语,竟然从他的手心印出血来,滴滴答答滴到砚台里面的玄墨里,玄墨一亮,我顿时被一股大力死死拽进砚台,竟然被封在里面。
我心里那个伤心难过悲啊,对薛砚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天下不公平之事十有八九,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总是被我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