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杰听到声音,就已知道身后之人,一个起身,然后悠然转身,柳萧来不及看清楚这人长相,就被他抱在了怀里,怔神间。
“萧儿……”一声沙哑,透着无限思念,仿佛穿过无垠宇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如钟声般回荡。
“大哥?”疑惑的喊了句,不会是自己错觉吧!这声音太像了。
“是我,萧儿,是我。”双手捧起柳萧圆圆的小脸,目光一寸寸亲吻着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看清楚这个无情,心狠之人后,柳萧狠狠甩开他的双手,冷冷道,原本因怒火而坨红的双颊,瞬时凝结。“原来你就是那个让花姐哭花妆容,却得不到一丝怜爱的臭男人,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吗?”
一番责骂,如在心中打过草稿般,流畅如行云流水。
“萧儿是这般觉得?”皇甫杰脸上不辩喜怒,就这么直直看着柳萧,心里却如吃了苍蝇般难受,原来,她是这般觉得?
“难道不是吗?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柳萧辩解着,自己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有假?
“呵呵,有时,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萧儿,我们回家吧!”伸手去拉柳萧的手,却被柳萧狠狠甩开。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又跟你没有关系。”后退两步,冷眼看着皇甫杰,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柳萧的一句“我又跟你没有关系”,如盘古手中的巨斧,把他们之间的土地生生劈成了难以逾越的深渊。
“好吧,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你现在可还是我的侍卫呢!别闹了,跟我回去吧!”皇甫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这温柔里还有着溺爱,他心中清楚,柳萧还在为上次的事,对他仍是余怒未消,而今又添新事。
一边是温柔如春日暖风轻抚,一边是愤怒如夏日烈阳燃烧。俩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毫不退缩。
半晌,皇甫杰眼眸下移,看着柳萧因愤怒而半咬着下唇,娇嫩的唇上都印上了深深的痕迹,一脸倔强,换上女装的她,仿佛怒放的雏菊,明朗,天真,快活。
低下头,缓缓凑近,眼睛紧锁柳萧每一个表情,愤怒,不解,恍惚,害羞。
在四片唇瓣相触的那一刻,俩人内心皆一颤。美妙的感觉让皇甫杰想要更多,下一刻,却被回过神来的柳萧一推,未加防范的皇甫杰一个踞趔,向后退出两步,柳萧也顺势跳出了他的范围。
柳萧站定,旧怒未消,又添新怒,怒火蒸腾着她的双颊如春日桃花般,娇艳动人,嘴刚要张开……
皇甫杰不满,大步向前一迈,长臂一捞,柳萧就回到了他的怀里。一手搂着细腰,一手按住他的脑袋,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柳萧来不及出口的话被皇甫杰尽数塞回了肚子里。挣扎着,却换来皇甫杰更有力的拥抱。
只好放弃,伏在皇甫杰怀里,闭上眼,享受着这第一次就让她留恋的怀抱。
突然想到刚才,也有个女子,这样伏在他的怀里,一抹异样从心底升起,鼻头一酸,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滚落。
闭上眼,不让泪水再次流出。摒去心中的异样,用尽全力,脱离皇甫杰怀抱。
脸上仍挂着泪痕,在皇甫杰还没反应过来,柳萧就如猿猴矫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围墙之外,转眼不见了身形。
皇甫杰不肯放弃,朝着柳萧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萧儿,这次,我是不会再放手了!”
追出去寻了大半个京城,竟是连个柳萧的影子都没找着。
恹恹地回到房中,静等着柳萧自己回来。
柳萧慌不择路,穿过闹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柳萧仿佛自己是一缕误入这个时空的灵魂,与他们格格不入。
如果没有这具身体,她还真有可能是那漂浮的灵魂,只能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却无法触摸,感受到。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柳萧心里一遍遍地问着。
心底如一滩被搅翻的湖水。柳萧来到河边,躺在那一从茂密的芦苇丛中,一深一浅,用呼吸平静内心。
刺目的阳光让柳萧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在阳光暖洋洋的包围中,柳萧慢慢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与一群朋友,摇着色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啤酒,大喊大笑,当一个个人都醉的左摇右晃时,柳萧叫嚣着,谁敢与她吹瓶,喊了半天竟是没有一个人接战。鄙视了所有人一通,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人,一口气咕噜咕噜把一瓶酒,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最后,在所有人拍掌叫好,还有自己的狂笑中,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再醒来,入目的不是那贴满各种海报的墙壁,而是斑斑点点的发黑屋顶,身下也不是那柔软的席梦思,而是冰冷还带着潮湿的硬铺。
柳萧猛地一惊,睁开眼,往四处一看,这哪是什么屋顶,这是夜幕下的星空,那斑斑点点正是天上的一颗颗星辰。身下的硬铺也只是草地而已。
夜空黑的无法看出它的高度,仿佛一站起来,头就能顶到它。星星亮的犹如夜光石,镶嵌在头顶的也空中,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不知满足。”
前世守着那几个朋友,还有亲人,尽管没有爱情,但柳萧却是一直都快乐着。
如今,有亲情,有友情,也有过恋情,可是心中仍不满足,想要更多。
“柳萧,皇甫杰的爱更不是你要的起的,他注定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柳萧对着空旷的夜空,大声告诉心底的那个不知足的柳萧,“这样就够了,知足常乐。”
一颗刚发芽的种子,就这样被扼杀于萌芽之中了。
夜更露重,夜风习习吹来,心底冒起一丝冷意。柳萧抱紧自己,原来自己的怀抱也可以那么温暖。
回到大皇子府,见皇甫杰房里还亮着灯,柳萧犹豫着是否该过去知会他一声。
走到门边,手举起,又犹豫了,深呼一口气,手下落,没有敲到那冷硬的木门,但是敲到一个温软的胸膛。
柳萧闪电收回自己的手,后退,直至退出他体温辐射不到的走廊上。“大哥,我回来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来不及兴奋的皇甫杰,在柳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瞬,心似被无形的东西紧紧的揪着,停止了跳动。
心里吼叫一声,追了过去。静静的站在柳萧房间门外,却是不进去。等至房里熄了灯,传来柳萧平稳的呼吸。
皇甫杰闪身进入了房间,坐在床前,借着微弱的光亮,贪婪的看着她睡梦中如婴儿般平静的容颜,手指在她水嫩的红唇上来回抚摸,心旌荡漾,“萧儿,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一定!”
在柳萧额头印下自己的热吻,黑影一闪,纵身,如来时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柳萧的房间。只余他残留的体温还留在柳萧额头,黑暗中,柳萧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他离去的黑影,叹口气,闭上眼,不去再想。
第二天醒来,柳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一如刚来大皇子府那会儿一样,清早起来,去皇甫杰那儿报道,对皇甫杰恭恭敬敬。
一瞬间,皇甫杰的心如被人狠狠的锤了一拳。聪明如他,片刻猜到了。柳萧对他不是全然没情的,她昨天大可一走了之,不必再回来,但是没有,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今天她又刻意保持距离,说明她心里有道迈不过去的槛。
“萧儿,不管是什么槛,我都要你勇敢的迈过去。”皇甫杰转身,对立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站着的柳萧道。
听到皇甫杰的话,不解的抬起头,后复又垂了下去,心中哀叹,这槛岂能那么轻易就可以过去的,除非……就算他愿意,满朝文武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