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吉好笑又好怒的看着柳萧,“这还怪我了?是你太心急了,我都还没说这药是给你的呢!”
“啊,难道这药不是给我的?”柳萧立马垮下脸。
可是他刚刚明明有点头,且是他主动把药端到自己眼前的啊?
“我没说啊!”明明是一句调侃的话,肖吉却是说得一本正经,让柳萧难辩真假。
呆呆地看着他,嘴角残留的药渍缓缓留下,却一点都没知觉。
看着眼前生动的柳萧,肖吉唇角跳动,笑了笑,举起袖子,细心的为柳萧擦去嘴角残留的药渍。
“呃……”柳萧一愣,不习惯的微一偏头,躲过了他的动作,手腕一动,粗鲁的擦去嘴角的药渍,抬头看到肖吉的尴尬,“谢谢!”
“不用!”肖吉低头,暗骂自己太过唐突了。
见气氛有点怪异,不善于与太过陌生的人交谈的柳萧,想找个话题打破这气氛,可是搅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话题。
双手无聊的互捏着,垂头等着肖吉先开口打破这气氛,可是半天,肖吉依然只是用手抵着柳萧后背,没有一丝要开口的意思,柳萧叹气,看来都是个不善于交谈的人。
“我累了,你扶我躺下吧!”本想出去透透气,可是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罢了。
肖吉轻轻扶她躺下,又为她掖好被子。转身在条案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不发一言的看着。
躺在床上,柳萧自我催眠着,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时候,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睡觉。
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
可是,也可能最近确实是睡得太过多了,这会僵硬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转个身子,又觉吃力,且怕扯开伤口,柳萧只好直挺挺的面朝帐定被抵硬木板,数着水饺。
“哎!”柳萧叹口气,转头看着肖吉。
闻声,肖吉放下书,走到床前,与柳萧隔着一段距离站定,担忧的问道,“姑娘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是不是伤口太痛,难以入睡?”
“是难以入睡,但却不是因为伤口。”
肖吉听柳萧说伤口没有不适,心中稍稍舒缓,立在旁边确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柳萧开的这个话题。
看肖吉又沉默了,柳萧无奈了,自己开了个头,等着他往下,他居然无声无息。
是真太不善于聊天,还是不屑与自己聊天?想到自己不曾与他有什么过节,所以人家不至于如此无礼的不屑与自己说话,那只剩,他不善于聊天。
想到此,柳萧挫败的叹口气,道,“我大哥的伤如何了?”
肖吉抬头,惊错的看着柳萧。
“我大哥就是你们大帅啦!”
“哦!”肖吉了然的点点头,似明了了些什么。
“大帅情况很稳定。”说到病人,肖吉脸上不再像刚才那般木讷无语,嘴张开似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题?”柳萧疑惑的问道。
“没有,就是,大帅从昨晚被就回来,到现在都没有醒过,而且也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我担忧……”肖吉话中颇是犹豫,眼神看着柳萧,欲言又止。
“担忧什么?”一听到说皇甫杰状况不好,柳萧猛然坐起,此时完全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动作不宜太大,易扯开伤口,不利于伤口的愈合,且伤口反复被扯开容易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
肖吉见柳萧突然坐起,脸上担忧夹着疼痛,上前一步,扶她重新躺好,撩开衣服,就欲去给她检查伤口。
柳萧左手一伸,抓着肖吉的手腕道,“我没事,说说大帅的情况。”
看柳萧眼里的担忧,为皇甫杰的担忧,肖吉垂头,缓缓道,“只是担忧是否还有潜在的病症未被发现?”
沉思片刻,柳萧突然大叫。
“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在落日长河中,水流湍急,又处处有暗礁,大哥为了避免我受伤,自己撞到了礁石,撞到头部,会不会是因为……”柳萧突然之间想到这事,那时以为这最多也只是个脑震荡,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似自己所想那般,如果真出了什么,那……
不会的!柳萧不敢往下想,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尽量让自己往好处想,可是心底的那抹忧虑又是为了哪般?
肖吉沉思,脑中把所学尽数过了一遍,在找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系。
“会不会是深度脑震荡,导致昏迷,然后要几天后才能苏醒啊!”柳萧带着殷切热盼的问道,这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坏的结果。
“脑震荡?这倒是个新鲜词,不过倒还挺贴切的。”肖吉咀嚼着这个新词,“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再找我师父看过才知道。”
“那……”柳萧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急切,看着肖吉,无声的说着,那赶紧去叫你师父过来看看啊。
“嗯,听你这么一说,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就去找师父过来看看。”肖吉的眉头也凝重的纠了起来,朝柳萧欠了欠身子,转身就离开了帐中。
柳萧心中的忧虑挥之不去,虽未完全确定下来,但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接受罢了。
半晌,肖吉与老军医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未看柳萧一眼,直直走到皇甫杰床前,抓起他的手腕,闭着眼,细心的为皇甫杰脉诊,见皇甫杰心率正常,心中舒了口气,道,“估计是脑部受伤过重,一时之间没有那么早醒来,没什么问题。”
隔着一床之隔,柳萧听老军医说,皇甫杰只是脑部受伤过重,没有大碍,心中的石头落地,躺在床上,对折老军医的背影道,“麻烦了!谢谢啊!”
听到柳萧的道谢,老军医垂首,受宠若惊,不自在的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该做的,姑娘不必谢我。”
说完看了眼肖吉,复又对着柳萧恭敬道,“老夫还有些事要肖吉帮忙,不知姑娘介意不介意……”
“哦哦,可以,这里也没什么需要的了。”柳萧了然的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肖吉被老军医带走了,徒留一室空阔安静与柳萧相伴。
躺在床上,心中的阴影却没因为老军医的话而全部消散,心中不畅,就愈加睡不着。
侧头,伸长脖子往皇甫杰方向望去,望着他安静如这夜晚的睡颜,柳萧内心最柔软处被狠狠一撞。
不受控制的,柳萧就想再靠近他一点点,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如蜗牛般一步步爬行,又如化身为人的美人鱼般,每走一步,都犹如在刀尖上行走。
忍着痛,短短的两步距离,柳萧却如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损有的痛,在触上皇甫杰的那一秒,一切的一切都被满足所淹没。
两年的军旅生活,让原本温和的脸庞多了些坚毅硬朗,少了当初的书生气,更让柳萧着迷。
丰唇温润,带着让柳萧始终不愿承认的温暖,鼻子翘挺,再往上是柳萧最爱的眼睛,那里装了太多,太多柳萧的身影,太多对柳萧的爱。
手心不断揉着皇甫杰的五官,眼前浮现她和皇甫杰在一起的场景。
他的宠溺,他的温柔,还有从君子剑处知晓的他对自己的体贴呵护,甚至还有更多柳萧不从得知的保护。
柳萧不是个木讷的人,她早就隐约猜出了,皇甫杰眼里那些异于别人的眸光,所代表的意思,只是,她始终无视他的情,他的爱。
端详着皇甫杰的俊颜,柳萧一阵哀叹,有些事,注定是逃不了的。
爬上床,在皇甫杰身侧躺下,抱着他没有受伤的手臂,心感受着只有他才能给予的安全感,嘴角勾起,闭上眼睛,甜蜜的睡了过去。
时间如流水,肖吉的药真是管用,柳萧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皇甫杰的伤口也以不弱于柳萧的速度在愈合着,可是,让人担忧的是,他始终没有醒过来一次。
柳萧现在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每天跟着老军医问着皇甫杰的事,老军医束手无策道,“柳姑娘,你莫要太过担心,大帅现在的身体一切机能都还不错,或许再过几天就醒来了,你看,老夫也挺忙的,你是否……”
“抱歉,打扰了。”柳萧歉意弯身一拜,徐徐离开,又回到皇甫杰床前,眼神一刻不移的看着皇甫杰,一坐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