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小福子带人守在慕容轩的寝殿外。
殿内,苏蝶心上身只一件肚兜盘,腿坐在床上。薛云飞坐在苏蝶心身后,小心翼翼的扎着针。
“小蝴蝶,怎么熬不住了?”薛云飞说着,又一针扎了进去。
苏蝶心闭着眼,细细感受背上传来的刺痛,“不想熬了,”苏蝶心微微侧头,“还好你知道施针的穴位。不然靠我自己,完全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几个月是肯定的。”
“别说就是为了这个,你才这么一直拖下来的,”薛云飞问,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
“差不多吧,”苏蝶心淡淡的回答,“还有就是,不解毒的话,就只能用用轻功,和一些拳脚功夫,都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了毒,是能拔刀相助了,但会引发许多问题。”
“怎么?你还会怕人报复?”薛云飞不知道苏蝶心下山以后的事情,只以为她怕惹上麻烦。
“可不是嘛,”苏蝶心顺着薛云飞的话接了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为什么现在想解了?”薛云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因为还是以前的那个我比较好,”苏蝶心很认真的回答。这样就不用怕宁煜了,还可以暗中和他作对,打乱他的如意算盘,苏蝶心在心里这么说。
薛云飞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给苏蝶心施了针。
一刻钟后,薛云飞悉数收回针,开始运功输向苏蝶心。
适才施针的地方,微微冒出水汽。
“今天差不多了,”苏蝶心额头泛出了汗渍,“明天就只施针吧,你消耗了内力,也需要好好调息。”
“照这样下去,完全解毒,需要一个半月,”薛云飞收了功,拿起苏蝶心放在一边的外衫给她披上,“一日运功,一日不运,大概是两个月。”
“两个月也够快了,”苏蝶心穿好外衫,下了床,“等我恢复一些内力的时候,我可以自己调息,把余毒逼出。那就用不了两个月。”
“那位羽裳姑娘送来的雪莲,我已经研磨成分,在你每剂药里都放了一些,”薛云飞也起了身,往外走去,“又能减少一些时间,看来,你完全解毒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门外的小福子听到两个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就推开了门。
“福公公,有劳你了,”薛云飞浅一低头,“这么大的太阳,还劳烦你在廊下站了这许多时间。”
“薛太医言重了,”小福子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奴才也是奉了殿下的命,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适才太医院的人来找过薛太医了,说是瑾妃娘娘身体稍有不适了,望薛太医速去一趟梅香居。”
“我就过去,”薛云飞的语气里稍有急躁,“小蝴蝶,你记得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瑾妃娘娘。”
“去吧,”苏蝶心浅一笑,“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苏蝶心打趣着。
薛云飞白了苏蝶心一眼,就急忙离开了。
“苏姑娘,请随杂家去书房。”小福子说,“殿下在书房等着姑娘。”
苏蝶心点点头。
小福子带着苏蝶心到书房的时候,慕容轩和苏牧之正在下棋。
看到苏蝶心进门,苏牧之连手里的棋子都扔了。跑到苏蝶心身边,扶着她坐下。
“我又不是受了重伤,你这么对我干嘛?”苏牧之的好意,换回了苏蝶心的一个白眼,苏蝶心扫了一眼棋局,“苏牧之,你要输了。还不赶紧想想法子反败为胜。”
苏牧之才拿起的棋子都被扔回了棋盒,苏牧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摊在座位上,“跟他下棋,我从来没有赢过。倒是云飞,少有输的时候。殿下就只能欺负欺负我。”
“怎么?你不乐意啊?”慕容轩很认真的看着苏牧之,“要不,我让你几盘,怎么样?”
“别,”苏牧之忙推脱,“靠让出来的赢棋,多没意思啊。我要靠自己的实力赢过你。等云飞有时间的时候,得好好向他讨教讨教。”
“你还想云飞有时间?”慕容轩一笑,“云飞本来就是忙人一个,现在还得抽空给苏姑娘治病,哪有时间指导你下棋?你想的还真好。”
苏牧之被慕容轩两句话吃瘪。
“苏姑娘感觉如何?”慕容轩看苏牧之已经无言,转而看向苏蝶心,“可有好些?”
“哪有这么快的,”苏蝶心托腮看着两个人下棋,“再有两三天下来,应该会好些了。有薛太医在,殿下还不放心么?牧之哥哥,我帮你看过了,这盘棋,你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苏姑娘会下棋?”慕容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不如我们切磋一盘如何?”
一阵安静,苏蝶心摆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轩不解。
苏蝶心装了很久,再也装不下去了,“噗哧”一笑,“我不会下棋,只是以前看过薛大哥和师父下棋。薛大哥是想教我下棋的,让我多看棋谱。殿下你也知道,我一看书就犯困的。所以一直都学不会。”
“以为你多厉害呢,”苏牧之一脸不服气,“原来你不会下棋。”
苏蝶心扬手轻轻拍了苏牧之的后脑勺,“好好下棋,不许说我。”
苏牧之闷哼了一声,赌气不理苏蝶心,专心同慕容轩下着棋。
下午的时光,就在慕容轩和苏牧之的棋局中度过。一如苏牧之所说,一下午,他没有赢过慕容轩。加上一旁的苏蝶心,时不时的损他,他是满脸傲娇表情离开东宫的。
苏蝶心很喜欢看苏牧之吃瘪时的样子,扁着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却怎么都看不出凶狠来,就像个拿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晚膳的时候,苏蝶心对慕容轩说,“我还是住回翠玉轩,消息传出去就好了。”然后就转身走了。
慕容轩只觉得苏蝶心是因为知道了洛灿云和自己的事,加之早上苏牧之和薛云飞的反应,还有就是于她名声不利。慕容轩又开始后悔,之前没有顾及到苏蝶心的名声问题。再转念一想,苏蝶心住在芙蓉楼,名声已然败坏了。没有再多想下去,慕容轩还是决定如往常一般,去书房练字。
子时,慕容轩放下笔,准备回寝殿休息。想着去看看苏蝶心是否安睡了,刚到翠玉轩门口,就看到烛火把四个慌乱的身影印在窗纸上。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殿下?”思烟问着,声音慌张。
“不要告诉他,”苏蝶心的声音很弱,“我没事,你们下去休息吧。一会儿就好了。”
“多拿几床被子给苏姑娘裹上,”思依说的很坚定,“春雨,你去找太医。”
春雨转身想去开门,慕容轩已经推门进来了。
“殿下,”四个宫女齐齐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慕容轩问着,透过青色的床幔,看到浑身发抖的苏蝶心,“你们怎么照顾苏姑娘的?还不快去传薛太医。”
“不怪她们,”苏蝶心缩着身子,不住颤着,“也不用找薛大哥,一会儿就好了。殿下,你让她们下去休息吧。”
“下去吧,”慕容轩一挥袖。
四个宫女不安的站起身,互相看看,确定慕容轩没有后话,才退了出去。
慕容轩两步上前,撩开床幔。苏蝶心脸色苍白,整个人蜷成一团,她尽力的抱着自己。慕容轩伸手触到苏蝶心的时候,心头一凉。苏蝶心冷的像冰一样。
“苏姑娘?”慕容轩想再靠近却有不敢,“我还是让小福子去找云飞。”
“不要,”苏蝶心一把抓住了转身的慕容轩,又受惊似的松开了慕容轩的手腕,“一会儿就没事了,别去找薛大哥。”
苏蝶心担心薛云飞知道了,会每天子时给自己输送内力,以此来抵御寒毒发作。这样对薛云飞的伤害极大,只是施针后的内力消耗,也需要调息一日。
慕容轩没有再坚持,而是坐了下来,把苏蝶心紧紧抱在怀里。苏蝶心抬头看着脸上稍有紧张的慕容轩,知道他害怕自己以为他要做什么。苏蝶心反手搂住慕容轩的腰身,闻着慕容轩身上淡淡的香味,贪婪的感受着来自慕容轩的热度。感觉到苏蝶心缠上来的双手,慕容轩才放松下来,微微动了动身体,想要苏蝶心更舒服一些。
苏蝶心身上过于寒冷,慕容轩只觉得像是抱了一个巨大的冰块,自身的体温都被吸走了。渐渐的,苏蝶心没有像那么冷了,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感觉到苏蝶心不再发抖,慕容轩松开了苏蝶心。
“可好些了?”慕容轩问,“怎么会这样?”
“好多了,谢谢殿下,”苏蝶心往后缩了缩身体,“这是解毒的风险。原本寒毒聚集在各处大穴,除了封住大穴,其他都是无妨的。一旦解毒,寒毒被打散,像是冰开始融化,变成水,可以四处流动。解毒的同时,也会导致毒发。”
“云飞不知道会这样么?”
“他知道,也不知道,”苏蝶心垂下眼皮,“他知道解毒会导致毒发,他不知道……”
苏蝶心的话被突然吻上来的慕容轩打断。
屋外一闪低身的人影被慕容轩察觉到,慕容轩知道是后宫有人耐不住,派人来听房,求证传言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