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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一)

五年前,J市。

北方的七月,高温持续,闷热蔓延,人心浮躁。

工作间里分布着十多个格子间,杨柯一脸倦怠的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透过百叶窗可以看得到附近广场上的景致。平日这个时间,绿荫草地上早已堆满形形色色的人,但今天却氛围空旷。在这个高楼林立、柏油路密布的城市里,他竟隐约听到了嗡嗡的蝉鸣。

挂壁式空调虽然呼呼的转着,空气却如同静止,拂面而来也只是一片闷闷的炙热。杨柯望着工作间里前辈们来回穿梭的身影更是坐立不安。今天墙上的时钟要比往日走得慢很多,这个午后好似走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指针哒哒的跳着,每一下都敲打在他心口上,此时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时间。

哐当一声,同事小A拿着一份传真匆匆敲开主任的办公室。虽然刚到报社工作一个月,他却也明白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突发的新闻,也就意味着隔天排好的新闻版面要调整。只是今天版面内容的调整,他隐隐觉得应该并不是多么轻巧的事情。

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为什么编辑的生活如此苦逼……一时间抱怨此起彼伏,看来要加班事实已经注定。

果不其然,刚踏出主任办公室门的小A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预言成了真,明天头版新闻换成了“实时报道”的内容。所谓的实时报道,就是记者亲临大街小巷抓取当日发生最特别的新闻事件。

这下,工作室里又炸成了锅。电话声、脚步声、敲打电脑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几乎能够冲破楼顶。

给印刷厂打电话的,赶着去跑新闻的,忙着找搭档的……嘈杂一片,突然一身儒雅的主任走出门,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让本来细小的眼睛更显小,不过他的眼神却足够犀利,总在漫不经心中散射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倒背着手往那一站,所有的人顷刻间安静下来,都将身子埋得低低,生怕被他选中一般。杨柯倒不怕这些,作为一个还在试用期的新人,他的名字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有幸出现在头版上。何况负责报纸的头版内容本身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他的心里要比之前平静。

主任走到一个女同事身前,还没开口那位皮肤白皙的女人露出了一脸为难之色,半天娇滴滴的指了指自己对面坐着的另外一个男同事。

这个男同事曾经负责过头版,但反响比预想不理想还要差,不仅被读者抱怨,而且从主编到主任,凡是看过报纸的大小领导都将他狠狠的批点一番。他到今天还活在浓厚的阴影中,这次众目睽睽中又被点名,他却没有一雪前耻的决心,而是慌忙摆手,张口想要说不,又在触及主任冷厉的眼光时,浑身一凛他是再说不出话了。

杨柯很是轻松,跑头版的工作自然怎么也不会找到他这个实习记者身上,在大家紧张不安的时候,他偷偷瞥一眼桌角的手机,离下班不足半小时了。今天这种天气,别说那些有家有室的同事,连他也特别想早下班。他和罗琳已经约好了见面,自从他们离开学校各自参加工作,已经两个月没有好好的约会了。

“小杨,你跟着他走一趟吧!”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委以重任的拍拍他的肩膀,因为靠的太近,他抬眼只看到主任眼镜片里反射出的一摞厚厚的稿纸的影子。正垂头丧气的男同事听到主任安排了杨柯,顿时间找到了救星一般。

杨柯憨憨一笑,默默望一眼窗外,灰白的天空一如往日平静无奇。一会儿,他们要去金丰商场,J市最大的购物广场,那条路段也是J市中最繁华的地方。金丰商场素来被誉为J市的不夜街,这里有着浪漫唯美的“梦巴黎”、琳琅满目的“小香港”、文化韵味浓浓的“百味书屋”……有着全世界的缩影。

如今虽然是酷暑,但是嘉年路上的人群并肩接踵,他们有祖祖辈辈住在J市的人,也有慕名而来的外地人,他们或老或少。车缓慢的驶在车行道上,杨柯同路人一样观望着路边的J市。

白天,路边商店上方那些奇形怪状、花样百出的广告牌就已经很吸引眼球了。晚上,霓虹灯闪烁,在红的、绿的灯光交相映衬中,这些颜色靓丽的广告牌装饰的世界,更是恍如人间天堂。坐落在嘉年路尽头的金丰大厦,千盏万盏色彩不同的夜光灯在优美的音乐声里,有节奏的变换成各种精致的图案。

于是,在J市人中流传着这样的话:“路过嘉年路,上帝也要逛一逛”。所以,今天这里真正成了购物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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