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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别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三日,偏房的修缮大功告成,焕然一新,寸风錾刻了最后一朵木梁上的云纹,便迅速收起匠具。

黄昏时分,小良子的对角翘板也完工,这都是寸风在这几日的夜晚赶出来的,小良子兴奋的玩着翘板,很疯,良春氏从来没见儿子这么开心过。

老良知道寸风明天要走,吩咐婆娘杀了一只鸡,以示感谢。

“令公,可知这方圆还有哪家需要匠活可做?”

寸风说道:“若有,但请令公介绍一二,感激不尽。”

老良连道不敢当,说:“有一个匠活,很大,可不是我能介绍的。”老良抽了一口烟,继而道:“凤凰镇有个大户,要盖一所复古楼,已经广发名帖,诚邀各路有名的师匠前去争取名额,听说派钱很高!”

“哦,还有这事?”寸风有些惊讶,“我为何不知?”

说完,有些尴尬,总不能叫人家说你这个师匠不出名吧,而实际上,寸风的匠工绝对是一流上乘者,换在古代,能直接给朝都修建楼宇。

老良不顾那么多,又说:“我还听说,实际上并不是有名的师匠就能参与的,还要经过大户徐家层层选选拔,传闻设置了很多的关卡,有能者居上。”

寸风点了点头,问:“那么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上次赶集听别人说是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也就是三天后开始,不知道寸风师傅您能不能赶得上。”

“一定能!”

寸风的语气很坚定,忽然起身告辞,“我这便早早歇息,明日一大早启程。”

老良同时起身,抱了抱拳,“也好,我也仔细回忆下,把一些近路给您记下,此去路途遥远,若是走错一步,不但不能赶上师匠大会还让身体受了累。”

寸风一声道谢,来到房间,本想就此入眠,但是看到桌上一块小木头时犹豫了,想了想,坐了下来,取出一工具布袋,里面有各种錾刀,大小不一,有圆錾、直錾、方錾、勾錾等等。

直至深夜,一块方木在寸风手錾刻变成了两人物像,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形态迥异。寸风却不觉如此,又继而拿出各类色彩的强力流纹墨粉,稍一拌匀,便在刻像上点画起来。

小心翼翼,一点一勾不曾落下半点,又是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擦拭,终于,完美的刻像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一两人刻像正是良婷与小良子,手拉着手,似如走在田野间,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生活在这山林中。

第二日清晨。

阳光初升,雾露均有,寸风收拾行囊启程,良家一行余人在门外告别,良春氏奉上了寸风所需干粮食物,又另相送一壶烈酒与清泉。

“令公,告辞了!”

寸风作揖施礼,老良同样回礼,挥挥手,“走吧,路上小心点,假若哪天路过此处,还望驾临寒舍。”

“一定。”寸风忽然看向良婷,说:“良婷,你过来下,我有一物相赠。”良婷哦了一声,绞着手指头,怀着交织的心绪走了过去。

良春氏暗自一笑,推了推老良,悄悄道:“走吧,我看寸风师傅与婷婷倒是聊得想好,让他们好好一叙再走也不迟。”

老良若有所悟,点点头,拉着小良子便回到院落中,小良子更有些不舍,不停回头观望。

“寸风师傅,我也有东西送给你。”良婷抢先开口,寸风也不急,说:“是为何物?”

良婷说:“我知道你腿上的伤还没好,这是一些药物,路上你用得着,一定要小心。”

寸风看见她手上的那包药物似乎是存放很久的,应该是不舍得用的原因,弹了弹舌头,轻然收下。

良婷又拿出一物,眼眶有些湿润的说道:“这是我平日里攒下的一点钱票,在镇上用得着,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千万不要望了我,一定要回来~”

寸风眉头一跳,听这话说的怎么有些酸酸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接过,打开一看,有一分币有二分币,最大面值不过是五角,或许这是良婷一生的积蓄,在等待送出去的那一刻包括那一个人。

寸风的眼眶渐渐湿润,下面还夹杂这许多的粮票等,布票最多,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最喜花花绿绿的衣裳,而这些相应的布票却一直没用……

寸风再不敢往下想,怕想得多了忍不住流泪,凝视着良婷,说:“或许我会再来……”

仅仅或许吗?良婷已经无声哭泣,哪怕是还有一丝希望也值得她等待。

寸风明白,自己不能给她太多期望,因为自己根本不敢肯定能够回来,一生的奔波,已经知道师匠这一行根本很难有个真正的家。

寸风整了整心绪,拿出昨夜所錾刻的木雕,“良婷,此物相赠,好生保重,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记住,一定要开心,好好活下去,不要想我。如果我能想起你了,我会站在巅峰,迎逆风,喝烈酒,也许那风是我酒化!”

说完,寸风含泪而去,良婷看到木雕上的提名,寸风两字显得如此刺眼,在后喊道:“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我等你!”

“我……”良婷渐渐沉默,看着一步步远去的寸风消失在山林中,呢喃着那句或许再回来……

闯山挂舍,何不闻我雕花香。

家离顷广,恨不残我浊清魂。

眉目佳人,唯不忍我寂孤寒。

或许许多年以后,良婷依能忆起此时此刻,有喜,有悲,更有离别之伤,寸风在的日子里,那些画面永远都不会消失,愿伴心一世,直到老去~

在山林,在旷野,在悬崖峭壁,寸风在穿梭,夜以继日,希望能尽早赶到凤凰镇不会错过师匠大会。

第三日,晌午。

寸风在一个叫篱笆庄的村落停住了脚,此地离凤凰镇只有四十余里的路程。篱笆庄的村落有些集中,在大山之中是很少见的,或许是因为此地离凤凰镇较近。村中有条人工修缮出来的泥马路,填有些碎石,但还是坑坑洼洼的。

寸风停在马路边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篱笆庄,粗略的可以数清百户有余,座落也颇有些道理,由东向西并排而座,大多是些白墙青瓦的屋院。

从这些可以简略看出,这篱笆庄在很久以前是个大户之庄,屋院百座,在当时至少是个三品居官,家财丰厚。但后人可不管你当时多威武,只叫你土财主,于是****风风火火的就开始斗争,那些穷苦百姓就分居了这些院落,****可谓是法力无边!

当然,这些暗无天日万恶的往事寸风是不屑一顾的,凭什么去斗争别人,又有什么权利叫喊无产jieji。孔孟都有云,有能者居大,凭自己的实力和智慧所得的物质没有什么不当的,只有那些无所事事不求上进者的嫉妒罢了。

一番歇息,酒足粮饱,刚要启程便又是遇到两名师匠,也不足为奇,这一路上寸风多多少少碰到了一些师匠,大多数是各处听闻了凤凰镇的师匠大会的消息,闻讯而去。

此俩师匠一老一小,一看就是师徒,老师匠同时也看见了寸风,见他行仪,一抱拳:“匠友,你可也是赶去那凤凰镇参加师匠大会?”

寸风点了点头,同一回礼,“正是,下匠有礼了!”

“岂敢岂敢!匠友才是上匠者,冒犯了。”

老师匠连连退让,可不敢自称上匠,此见寸风比自己的匠具多得许多,这定是一流师匠,因为一般的师匠是不需要那么多匠具的,只有一流师匠才配拥有更多精湛的匠具。

“二娃,上匠在此,快快见礼。”老师匠急忙对身后之人说道。二娃撇了撇嘴,显得不情愿的作揖躬拜,随后再也不看寸风一眼,似是被人逼着的轻蔑。

老师匠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几句,随后对寸风道:“上匠见丑了,劣徒多有不羁,还望见谅。”

寸风一摆手,“无妨。”说完便起了担子,“早点启程吧,可别耽误了明天的师匠大会。”

“倍感荣幸!”

老师匠随于后,两眼发光,有点小激动,能跟着一流上匠一同行路是无比的荣耀。可唯有一人不屑,他徒二娃,碎碎念的说:“师父,明明他比您年纪小为何还要给他见礼,我与他也是同为师匠一位,为何要对他低声细气。”

“混账!”

老师匠大骂:“休得对上匠无礼,为师教得你还不够吗,师匠一职,万不可在背后嚼舌头,否则祖师爷降下百匠九斧紫雷尔等焉有命在?!”

二娃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只闻老师匠又悉心教诲道:“你呀,还是太年轻,为师也有错,关于这一路的匠道我也没有细教你,现在我与你说说一二,仔细听好记住咯!”

老师匠喝了一口水,道:“匠有下匠、上匠之分,上下者皆有一流二流之分,你知不知道走在你前面乃一流上匠者!要知道,这世上这种级别的师匠没有多少了。”

“一流上匠者无所不能,匠到之处精湛上品,力求完美。更是懂医、会占,更可起坛作法,玄道之灵更运用的千变万化!”

老师匠说得有些自豪,好像自己就是那上流师匠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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