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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半道惊变

万里云空,白云层层,阳光毫无遮拦的遍洒在云层之上,一派纯美静谧的景象。

而在这之中,一艘小舟飞驰而行。

那小舟就如一普通打鱼小舟一般,身量不大,只容得六人左右落座。周身褐色泛金光,没有什么华丽装饰,朴素无华。舟上也无桅无篙,一派光洁溜溜。

此时舟上有五人,一人站在舟首甲板,四人左于舟内。

仔细一瞧,站着的那人一身紫袍,头戴紫金道冠,赫然是紫阳真人。自然,坐在舟内的便是苦木真人孙云等人,只是陈璟钰已不在场,反倒是陈魁、陈耘墨坐在其中。

原来,当陈子浩答应拜苦木真人为师之后,便提出想带二人一同入宗。只是这并不合规矩,最终好说歹说,苦木真人只得让陈璟钰马不停蹄地回去将二人带来,若资质允许,便可一道收入宗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居然也挺有仙缘,竟然都是中上之资,虽只是初步判定,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陈魁生的人高马大,性子也是个刚猛性子,虽资质在紫阳真人看来差强人意,但是胜在性子比较得他眼顺,便收了陈魁这个小徒弟。

而陈耘墨却是男生女相,性子也非常温文尔雅,最终未被紫阳苦木二人收入门中,只说回到宗门给他找一位适合他的师父。

说起来二人资质比陈子浩还要好,这让陈子浩心中既高兴又别扭,只是那二人不知此事,而苦木真人又嘱咐陈子浩不要声张他根骨资质之事,故而陈子浩只有按下心来,暗暗下定决心要拼命修行。

只是这一来一往,便耗去了许多时间,这出发时间比原定晚了一天。

坐在飞舟之上,刚开始三个小孩还不住新奇地张望,陈子浩前世虽然坐过飞机,但是哪有这敞篷的“飞机”看的辽阔、新奇?只是时间久了也就疲倦了,听师父所言,这飞舟速度一日两万里,而从潼江县往西南到青岭玄一宗,估摸着也要个把时辰,如今过去半个多时辰了,别说看这白茫茫的云海,就是看花都看倦了。

而且,坐在舟上,又不是在水上,而是万里高空,要是一个不小心小舟失控掉下去,那可是会要命的,故而三人一路上除了东看西看,就顾着担心了,时间一长,不免有些疲倦。

无聊之际,陈子浩便想和师父了解了解这修道之事,一来增加见识,二来以免闹笑话。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坐在对面的陈魁扭头大着嗓门儿粗声粗气地问紫阳真人:“师父师父,您是不是很厉害?”

“噗!”陈子浩差点笑出声来。

紫阳真人闻言转过身来,眉头一扬,还是那般高傲的语气,答道:“哼,为师乃是不世之材,纵横天下,鲜有敌手。”

“那就是很厉害咯!”陈魁瞬间眼睛一亮,仿佛为自己有了个厉害的师父而兴奋。

不过,随即他一抬眼看见坐在陈子浩旁边的苦木真人,若有所思的再次扭头问道:“师父师父,您厉害还是苦木师叔厉害啊?”

紫阳真人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收了个活宝徒弟,不过他也不生气,依然用那般语气说道:“孙庸医走的是医术丹法之道,为师走的是炼神术法一道,你说谁厉害?”

“这……这……貌似师父要厉害些!”陈魁仿佛有些难以抉择一般,随后又疑惑的问道,“但是……但是您生病了还是得找苦木师叔开方治病啊?这么说来,师叔应该要厉害一点呀?”

陈子浩和陈耘墨一听,心中一想,居然有些认同,对视一眼,各自暗暗点头,说的有道理呀!

“哈哈,师侄想岔了,”紫阳真人还没说话,苦木真人便哈哈一笑,开口道,“我们修道之人只要修道入品,便不惧百病,因此这开方治病一说,只用于俗世凡人。”

“这样啊……那应该还是师父厉害吧?”陈魁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哈哈,不重要,不重要……”苦木真人哈哈一笑,摆手说道。

“师叔,什么是修道入品啊?”陈耘墨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耘墨和陈魁此时都很好奇什么是修道入品,毕竟这蒙册之上并未讲到这些,不只是修纂之人疏忽,还是有意为之。而陈子浩虽然知道,却不便说出,于是也假装不知。

“对对,师叔,修道入品是什么啊?”陈魁狠狠地点了点脑袋,很赞同陈耘墨的问题,于是自己也附和道。

“哈哈,好,我就提前给你们说说,本来要等正式入宗之后才会给你们讲这些,不过也不拘泥于此。”苦木真人笑道。

“这修道境界分为三境九品二十七阶,这说的是,修道有三境界,每个境界有三品,每一品呢,有三阶,总计二十七阶,因此叫做三境九品二十七阶。懂没?”苦木真人说完问道。

“懂了……不过修道入品又是什么呢?”陈耘墨小山眉一蹙,杏眼中透出疑惑,开口问道。

“不急不急,听我慢慢道来,”苦木真人一捋胡须,继续说道,“这三境呢,从低至高,为天一境、玄胎境和道果境,每一境界都分三品。而这修道入品,就是指能引起入体,煅神炼体,入了天一境一品境界……”

话还没说完,苦木真人突然脸色一肃,“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紫阳真人转过去的身子也猛然转回来,两人都向小舟后面望去。

小舟霎时停下。

陈子浩几人一个不稳,一声惊呼,身子失控,眼见就要被惯性绊倒,还好紫阳真人反应过来,急忙右手空掌向前轻轻一推,几人立马觉得一股绵力抵消了惯性之力,将自己稳稳扶住。

稳住之后,几人也不再继续坐着,也随即站起,向来处望去。

只见天际一道烫眼的红色身影急速闯来,犹如一团天外之火,耀眼异常,只几息之间就到了舟后百步开外,停了下来。

来人身着火红衣袍,脚踩火红飞剑,手持火红拂尘,火玉束冠,颔下一尺长须,而面容却看不太清。

此人刚一停下,便遥遥一揖道:“苦木师兄,紫阳师兄,别来无恙!”

紫阳真人却只是盯着他看,“哼”了一声,便不回话。

苦木真人蚕眉一挑,语气颇为玩味地对着来人施礼道:“原来是赤炎道友,不知如此匆忙是要赶往何处?”

这个赤炎真人好像对紫阳真人的态度不甚在意,也不恼怒,只是对苦木回道:“苦木师兄说笑了,赤炎如此匆匆,正是为了师兄一行而来。”

“哦?所为何事?难不成贵宗有人病入膏肓?”苦木真人心中大概知道赤炎所来何事,也不说破,只是随口哂道。

“哈哈,苦木师兄说笑了,修行之人不惧五谷浊气,何来百病之灾,赤炎此番赶来,却是另有要事。”这赤炎真人听出苦木真人话中哂笑之意,却也不恼怒,只是哈哈一笑。

在二人交谈之时,这边陈子浩却是不明就里,问紫阳真人道:“师伯,这是何人?”

紫阳真人瞥了一眼赤炎真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回道:“这赤炎老贼是大法宗外堂执事,别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哼,修的是至烈之火,性子却是阴险无比,就是一笑面虎,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陈魁听罢,突然有些胆怯地开口问道:“师……师父,这赤炎老贼很厉害么?”

真是跟了师父就有样学样,刚听紫阳真人称呼赤炎为老贼,他就立马跟着称呼赤炎为老贼。他却忘了一点,他的嗓门儿别说百步开外,就是再退百步,修道之人耳聪目明,也会听得清清楚楚。

坐他旁边的陈耘墨刚想捂他的嘴,却发现徒劳无功。

紫阳真人一听陈魁此言,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颔下长须直颤,指着陈魁说道:“哈哈,你小子有种!哈哈哈哈……”

陈魁则是才忽然反过来的样子,一脸的无辜,低声说道:“这不是您老先喊的么……”

这时,百步开外的赤炎真人显然也听见了陈魁之言,眼中怒意一闪,只是距离稍远,陈子浩这边几人均未发现。

只听他忽然提高音量,话语依然温文尔雅,不带半点烟火气息:“苦木师兄,贵宗这位小道友,真是一表人才,勇气可嘉呀,呵呵!”

苦木真人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这陈魁实在太莽撞,岂不知这赤炎真人表面温润,但却心量不宽,被一小辈唤作老贼,对他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想到这,随即双手后背,暗暗掐起法诀,以防不测。

同时朗声回道:“多谢赤炎道友夸奖,只是师侄年纪轻轻,心性尚幼,还需打磨打磨才是。”

“赤炎老贼,你是什么德行老夫清楚得很,收起你的小九九,不然别怪老夫不讲情面!哼!”紫阳真人突然插话道,话中一点都不客气。

“你……”赤炎真人话语一滞,显然被紫阳真人将了一军。

陈魁这时也知自己给自己惹了大麻烦,无辜的看了陈子浩和陈耘墨一眼,而两人却毫不客气的回了个白眼。陈魁见讨不到好,又转而看向紫阳真人。

“师……师父……要不,我给赤炎前辈陪个不是?”陈魁可怜兮兮地说道。

“啪!”

紫阳真人闻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道:“陪个屁的不是!别丢我玄一宗的脸!”

“哦!”陈魁欲哭无泪地摸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应了一声。

对面赤炎真人此时也有些骑虎难下,若是不教训一下对面那小子,自己颜面大失,日后定会被世人笑话;若是教训,却更为难,若是只苦木一人,倒还不惧,毕竟这苦木精于医术丹法,虽然同在玄胎三品三阶,但其杀敌手段却又稍逊自己,只是多了一个道果一品二阶之境的紫阳,事情就难办的多,就算自己再苦修百年,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了好处。

苦木真人看对面赤炎真人半晌没有动静,料想他此时进退两难,便开口说道:“若赤炎道友无事,苦木这就先告辞了!”

赤炎真人一听,暗道不好,扯了半天,眼见对方就要脱身,自己却未办得了正事,于是立马顾不上寻思如何教训陈魁,急忙说道:“苦木师兄莫急,赤炎此来却有要事相商,还请师兄留步。”

“何事?”苦木真人双眉一挑,暗道,终于亮招了。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赤炎真人被苦木真人一呛,也明白对方估计知道自己所来何事,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说道:“那赤炎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师兄在那潼江县一待就是两年,如今却急急离去,想必是已有所得吧?”

苦木真人闻言面不变色,回道:“老夫在此行医两年,观俗世百态,诊疑难杂症,于医术丹法的确有所得。再者,老夫刚收一徒,如今急急赶回,乃是为让徒儿早日踏入修道正途而已,有何不妥么?”

“哈哈,师兄说笑了。这天下谁人不知师兄不仅医术丹法臻至化境,而且这推演之术也是佼佼?数年前便传这潼江县境内有异宝出没,天下道友尽皆前去寻宝,这异宝却也奇怪,出世却无异象,故而大家却是一无所得,而师兄这两年从不离开潼江县境半步,且近来数月频频出入落英山,想来应是有所发现。只是本宗长老数次前去探查,却无半点发现。

“不过近来数十日师兄除了去落英村给人诊过一次病之外,便再也未去过落英山附近,本来大家还以为你也无所得。但是今日你却急急离开,而且还唤来紫阳师兄,这就不得不令人起疑。看来,师兄应是得了那件异宝,着急送回宗内吧?”赤炎真人一口气说完,看着苦木真人,手捋长须,笑意盈盈。

苦木真人听完,知道今天此举确是失策,当下心中暗急。赤炎真人此番前来,定不是他一人而已,应是他正在附近办事,却得到消息,先行赶来,他之后定还有大法宗其他高手陆续赶来,如今若不早早离开,到手之物便保不住了。

正在苦木真人暗急之时,身后紫阳真人却是祭出紫光飞剑,飞至舟前,双手后背,双眼一瞪,大声喝道:“赤炎老贼,这宝物且不说得没得到,且说你今日半道截停我们,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还想明抢不成?”

赤炎真人见状暗暗戒备,悄悄往后退了几十步,生怕紫阳真人暴起。

“紫阳师兄说笑了,我大法宗也是正道大宗,岂会做出如此有损宗门名声之事?只是,若是苦木师兄真的得了此异宝,不妨考虑与我做个交易。”

苦木真人眉头暗皱,心中暗骂,你大法宗不齿之事做的还少了?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赤炎此来也不遮遮掩掩,他能追来,定是得了可靠消息,知道自己确实得了那异宝,只得回道:“什么交易?”

赤炎真人闻言心中一喜,说道:“宗主曾交待赤炎,若苦木师兄寻得此宝,愿以一条乙等灵矿相换,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说起来,以一条乙等灵矿为价码,绝对是大手笔。修者修行,引以天地灵气,或煅铸肉身,或养气修神,天地灵气之于修者,正如五谷杂粮之于凡人。而这灵矿之中产灵石,灵石则是由天地之力将灵气自然固化而成,其中所含灵气堪称海量。

灵石也有纯有杂,按其灵气纯度及含量被分为上中下三品,中品百倍于下品,上品百倍于中品。灵石聚集之处为灵矿,灵矿也按其灵石含量及灵石品阶被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一条乙等灵矿,若尚未挖掘,足以供一个数万人宗门享用数百年。要知这世上各宗门大多也就数万人左右,只有少数宗门人员达十万以上,只有极个别大宗门人员可达数十万乃至百万。

如此可见大法宗手笔的确不小。

紫阳真人和苦木真人一听,心中都是一惊,虽然心中暗哂大法宗不知此异宝之贵重,绝非一条乙等灵矿可比,但是心中却察觉出对方想得到此物的决心,当下更是谨慎。

毕竟这大法宗虽然是正道大宗,但是一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道界则更是如此,达者为先,强者为尊;二来这大法宗做事风格说好听点叫不拘一格,说不好听一点则是不守规矩。因此,二人都防着对方使出什么阴招,况且赤炎真人还是以阴险闻名。

“哈哈,大法宗好大的手笔,老夫佩服。只是这宝物老夫得没得到尚且两说,而若是真的在老夫之手,道友觉得换做你,你会换么?”苦木真人此时也只得与其搭话,以拖拖时间。

“庸医,你带着几个小娃先走,料想宗门长老也快赶来了,你要尽快与他们会合。”紫阳真人此时一脸凝重,生怕有变,悄悄给苦木真人传音道。

苦木真人正想如何应对此时局面,一听紫阳真人这么说,心想如此也好,便传音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同时,悄悄示意几个孩子坐下。

做好准备,苦木真人一运法力,小舟卯足了马力,霎时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师兄好生狡诈!”这边赤炎真人见状终于显出怒容,喝道。他反应也不慢,随即手一扬,只见一条赤红的绳索向苦木真人飞去。

“缚龙索!”紫阳真人一见,眼神一凝,口中大喝,“赤炎老贼,休要猖狂!”

说罢手中突然闪现出一条深紫长枪,上刻层层云纹,乃紫阳真人成名法宝,紫云枪。

只见紫阳真人举起长枪朝着缚龙索就是一个直劈,随即一道长长的紫光伴着尖啸飞出,“啪”地一声硬生生劈在缚龙索之上,将其直直甩将出去。

“哼!”赤炎真人一声闷哼,显然吃了暗亏,心中暗急。

紫阳真人趁着空隙回头一看,见苦木真人几人已经驰远,回头正要重创赤炎以便脱身,却忽然面色大变。

只见一只巨大的光手迅速向苦木真人几人直抓而去,一个身影从远处踏剑疾驰而来。

“苦木道友,请留步!”

“庸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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