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看见中天城高大的城墙,心头浮现出丁粟样子,微微一笑。便在无人处,悄然落下。
廉纪身后跟着的几个孩童都默不作声,眼神里带着崇拜。刚从法器上落下,心里难免有点小失落,不过想想以后自己也能如此,俱都又兴奋异常。一点也没有离家时的落寞了。
这几个孩童虽知道这位仙长脾气和蔼,但跟在身前总是难免的有些拘束。廉纪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便是这样的,不免一笑,来的路上闲来无事,也多给这些孩子讲宗门规矩,还一些简单的吐纳练气之法。
想来宗门见自己如此用心,也不好过重的责罚自己,这些吐纳练气之法,也不是什么宗门高深口诀,不过是些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之法,比之凡俗间所练高深内功也高不到哪去。不过简单到也适合这些小孩子练。
宗门对弟子的培养都是循序渐进了的,贸贸然的教孩子一些速成之法,只是拔苗助长,是那些邪修所为。修道本就感悟与天地,若没有夯实的基础,纵是能筑成高楼,不过也是一推而到。白白浪费了无尽岁月,和天地赐予的这难得灵根。
修仙,修的是己身,悟的是天道,得的是道果,求的是长生。本是用自己有限的寿命,去感悟无尽的大道法则。路本就艰难,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难明大道之万一,是故每走一步都要踏踏实实。
廉纪入城并没有急于去找丁粟,只是找了个住处安顿好了几个孩子,换了一身衣服便自城中闲逛去了。
自出师门这近三年来,自己每日勤勤恳恳,一心要找到一名天资出众之人,可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现在闲来无事,随意的走在这城中的路上。
看着这市井之中遛狗斗鸡不少,杂耍卖艺到也热闹。有时随意丢几个钱给城边乞丐,有时便驻足小摊前品尝美食,有时又即兴湖中泛舟。乐在其中,他早早的就感应到了自己的竹符,就更不急于去寻找丁粟了。
万事从心头放下,人觉得轻松了不少。
就这般悠哉悠哉的闲逛了几日,觉得也是时候去见下丁粟了。便简单的收拾了下,以期和丁粟来个城中偶遇,不想自己目的性太强。
只是他不知道,丁粟现在除了每日问下各个商队行程,就是出城垂钓。商队一直没有消息,丁粟便租了一头毛驴,每天这般哼着小曲去河边钓鱼。行踪到是固定了,不过想在城里偶遇怕就要‘堵’了。
就这般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恰恰然的在门旁‘偶遇’了。丁粟再见廉纪时只是觉得十分的面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是在哪见过的。心头思量难道是哪个自己救过的病人吗?仔细一看忽又是心头一惊,这不是就是当然那个帮自己付钱,事后又找不到的那个贵人吗。还给了自己一块竹符。
赶紧翻身下了小驴,上前就是一拜。
廉纪先是一惊,感觉他丁粟身上的木灵之气比两年前又多了那么一丝。见他还认识自己,随即淡然一笑道“没想这么些日子了,你还记的我。”
“公子大恩,在下是没齿难忘啊。不知公子这是刚进城吗,这两年我数番寻找公子只是一直不曾找到。今日公子若是没事,我想请公子小酌几杯,不知可好。”丁粟道
“那正好,我也恰要有事想与你说,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我们慢慢细说。”
“好,公子随我这边来。”
说罢,牵着小毛驴又向城里走去。
一路上许多有人与丁粟打招呼,丁粟也是一一点头回应,不一会便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大倒也雅致的小酒楼。
丁粟与那掌柜了声招呼,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廉纪便一同去了二楼一个雅间。点好所要的酒菜就让掌柜快些上来,没事不要打扰。
掌柜认识这是中谷有名的神医,倒也客气,应了声就去准备酒菜去了。
丁粟先是感谢了当年的援手之德,掏出钱来便要还钱。
廉纪一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钱财更是身外物,就不要再提了。你可知我这次回来找你何事?”
“请公子明言。”
“那我便不再饶舌了,上次我见小兄弟,发现你有土木而灵根。你可知有此灵根,只要刻苦修行,加以时日也能如我辈这般。”
丁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如你这般和自己有什么区别。灵根又是什么,满头的雾水。
“呵呵呵,看来我说的不甚明白。这样吧,我送你的竹符你可带在身上。”
“在,我一直带着,这竹符真是个宝贝,带着夏天蚊虫不咬,冬天还感觉丝丝暖气。”
说罢,便取出竹符,放于桌上。
“你且看”
只见廉纪食指中指一并随意一指,便见那竹符突的化做半张桌子般大小。
吓的丁粟一下就跳起来了,随身携带这竹符都两年多了,从不见它有何变化。今日被这一指,便变的这般大了,难怪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上边那副松间对弈图上的人物就像活了一样,恍若自己一下置身于松林之间,看着那上之人对弈似得。
伸手摸了摸感觉还是和当初一样,又自己拍了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便一下坐在坐上愣愣的出神了。
廉纪也没急,有限的在旁边喝着茶等着丁粟来问自己。
直到小二把饭菜都送过来,丁粟才回过神了。
丁粟看小二走出去,交代了句谁也不要过来打扰。便急急的看向廉纪。问了句廉纪觉得好笑的话“你会飞吗”。
廉纪一愣,他看完竹符怎么会先问这个问题,而不是问自己怎么做到的。
便到“可以,也是不可以。”
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可以也是不可以啊。也没追问静静的等着廉纪解释。
“我修道时日尚短,现在不能御风或踏云,只能借助法器。我师门修行高深的师兄或师叔伯门可以。”
“灵根是什么,为什么我有。”
“灵根是天地赐予的,有便可吸收天地灵气为我用,沟通天地后明悟大道,是修道之根本。你有土木双灵根,有修道的资格,所以我找到了你。”
“前些日子我见一女子踏云而行,是不是也是你的同门,是否也是修道的。”
“是修道之人,不过是不是我师门的我不甚清楚。”
“跟你入门后我是否还能回家。”
“能,不过至少要像我现在这般修为。如果悟性够高,可能十几年或二三十年便也够了,若是资质悟性不够,便是寿元耗尽,此生也不可能踏出山门一步了。”
丁粟听罢吧,心里有些踌躇。他本不是那种对修仙访道十分渴望的人,觉得人生痛痛快快潇潇洒洒过一生也是挺好的。人这一生本无所谓长短,轰轰烈烈的精彩活十年,强过浑浑噩噩的度过千年。
此刻心中尚有太多的牵挂,不是一走了之的事。
看丁粟没有常人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廉纪一愣。难道他不想修道成仙,活个几百年上千年的。不羡慕自己刚才那法术,和御风踏云遨游无尽长空的逍遥吗。
心里不免一急,但却淡淡的道“修道之事也是有诸多神妙,可以训练灵宠,奇虫;可以炼丹,刻符;可以铸器,养园,当然也可专心修道。略有小成便也会寿元大涨,纵是一世不得大道之门,也可长命百岁。”
“仙长误会了,对修道之事我并是心里没有幻想。只是心中尚有事放不下,实在是不好立刻答应仙长。”
“说来听听,我家中尚有兄长,我待禀明兄长,说明去处才可考虑是否随仙长去修行。”
“这是小事,我可以带你去见下你哥再说此事。”
“我尚有一条狗,与我患难与共过,我不忍丢下他。”
..。
“我还有几盆养了几年的花草,也想带着。”
..。。
“我还有..。”
“可以,不过这些我暂时保管,等你真正入师门,有了住处我在还于你。”
“那便没事了。”
等把所有想说的,想问的问完后,丁粟也没了食欲。与廉纪喝了几杯,便相约明日辰时城门相见。
一夜无眠,脑中思绪纷乱。第二日一早辰时未到,便领着自己的死狗,顾了辆驴车拉着自己的宝贝花草,在城门口等着廉纪。
只是远远看去,大多是数人怕都以为是卖花的吧。
辰时廉纪准时而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孩童。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五六岁年纪,要不看大家穿着整齐,还以为是人贩子呢。看左右无人,廉纪长袖一挥,丁粟的花花草草便是没了。
丁粟盯着廉纪的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底哪去了,知道这是仙家法术也没多问。
廉纪领着他们到四下无人处,随手一挥,那宛若刚采的茶叶似的法器招了出来,只是有点大。一招手四人一狗也跟着上去。第一次飞上天,丁粟开始还有些害怕,看这法器够大,自己那死狗尚且不害怕,自己害怕的话未免有些丢脸。
强自镇定的看着四周飞快而过的蓝天白云,一会后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一股兴奋之色浮现在脸上,尽是畅快。
将来我也定能如此,当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