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丁粟就穿戴整齐背起药篓,准备进山去。尽管一夜未睡,尽管心里还是那么的千般万般的难过,可是不能再让哥哥担心了。昨夜勉强吃饭时,嫂子就隐隐的好像看出些什么了。
清晨天尚早,路边的小草还沾着些许雾水,一路走来慢慢的打湿了脚上的鞋。丁粟恍若未觉,起得早,加上又是进山的的路,路上少有行人。
一边走一边想昨天再见于姑娘的样子。丁粟并不是个多情的浪子,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只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中意的人,原想这是老天的恩赐,现在看来到更像是老天的惩罚。
前些日子自己还一直幻想着,将来让哥哥提亲,想来他父母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对。然后两个人成家,自己多辛苦点。将来日子好了再盖两间小屋,再要几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女儿若长大肯定当如他母亲那样,温柔贤惠。儿子长大后也,能考个功名,是最好。如若不然子继父业,也算对的起祖宗。
可这惩罚来的也太突然了,前几日刚想找哥哥谈此事,没想到她家竟出了这样的事。说来也怨不得她,女子谁不想与一中意的男子白头偕老。只是家中幼弟尚小,母亲又是妇道人家。假若勉强跟了自己,自己多半是不能照应周全。
哎..
叹了口气,不想了,多想也无益。还是多寻些药材,也好多挣几两银钱吧。
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的看到山边的野花也多了起来,虽怎么看也莫如往昔那般娇艳。到是吸着这满带花香的空气,脑袋为之一振。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气,迈步往前。
前边就是绵绵大山,至于究竟有多大,丁粟不知道。自己从小跟着爷爷,哥哥进山,在山里少则半月二十天,多则三月五月也是有的。只是从没走到过山的尽头,只是过了一山又一山,但总是山连着山。小时候问爷爷,这群山到底有多大啊,爷爷说他也不知道。若是寻常采药,打猎,附近的山里便足够了。这附近的人也从没有谁走到另头去看下。
听爷爷说,这山里深处住着的都是神仙。神仙可以踩在一座纸船上遨游天际,亦可站在云端,呼风唤雨。说这里某某年大旱,地里庄家,山上草木都干枯了,四周的山民把能吃的都吃了,眼看都活不下去了。山里仙人可怜世人疾苦遂出世,拯救万千黎民水火,撒下磅礴大雨。之后,枯死的草木,慢慢的又冒出了新芽,才有了后来这片山林。
还说当年山里跑出了一个如山班大小的野猪,四处伤人,毁坏庄家。朝廷派的大军前来都死伤无数,万般无奈下,皇上亲自祷告上天,请求怜悯四方子民。上天感起心诚,遂派了一名大仙,前来讲那妖怪收服。
还有说邻村某个猎户进山打猎,被不之名的毒虫咬伤,回家到家中便死了。恰遇一仙人,欲问其毒虫是何样子,便送了一粒仙丹,喂于那猎户,当时便醒了。告诉仙人毒虫的样子,仙人乃飘然离去..。
丁粟小时候听的津津有味,但慢慢长的也就不在信了。他想这也许就是谣传,反正爷爷自己也说是听长辈说的,但自己的大哥都不惑之年了也扔相信这些个传说。丁粟想这觉得,这太不靠谱了,慢说猪就不可能长那么大,一个纸船也能飞上天更是无稽之谈。更别说,能令人死而复生的仙丹了,自己就是学医的,也从没听说过药能达到这样子。
在他想来,天下间的药物,无非年岁长短,药效高底。哪能让人不死啊,若真有这种药,自己倒是要学学了,那样也可让自己的哥嫂和几个侄儿能长命百岁啊。自己的父亲有块传给哥哥的长命锁,说是仙人点化过的要时代相传,可保家人福荫绵绵。那为什么自己就没被保佑呢,难道自己长的丑,与那锁范冲?
所有丁粟从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只是觉得只有良医才能治病救人,别的都是别人夸大的,不过是种寄托罢了。是故丁粟只信医,不信鬼神。若是真有鬼神,我为何从没见过。即使神仙都高深莫测,可鬼我也没见个啊。
山里已经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了,纵有一两个也大都逃到深山里了。剩下的阿毛阿狗的,也威胁不到丁粟了。山边长大的孩子,又自幼山里采药,纵然对付不了野兽,避过或逃跑还是有十足把握的。有时受伤到也难免,不过自己是医,一般的小伤也难不住自己。山里的猛兽威胁远小于毒虫,毒虫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就这般走一遍走着想着,一边失魂落魄的找着可用的草药。往昔山里材质不尽的草药,仿佛有意躲着丁粟,有那么一两株不小心露了头,大多也被丁粟忽略了。
其实上山能做药这不止草木一种,毒虫矿物,甚至山泉,无不可入药,只是草木轻且用量多,是故多以草药为主。其余的家里也多有备货,非罕见的丁粟一般是不采的。
深山之中猎户进山十天半月常有之事,有时为得罕见的猎物追寻数月也是有的。是故深山中多建有木屋,以便追猎途中休息避风。丁粟自幼进山,各个小木屋的出处也到都知道,山中之人也自由取食的办法,也便没多带食物。
只要天黑之前赶到,兴许能碰到一两个相熟的猎人也能吃点野味。这次进山,采药其次,重要的是忘却那段感情,虽说自己也不知道将来的生活。但人不都是在这种迷茫中前进吗,纵是万般忧伤,可生活还是生活,逃不掉,躲不过。等自己再出山怕是于姑娘也该嫁于那人了。这段时间清泉流水,古树小草想来也能抚慰下自己了。
就这般走着,往常一定能赶到的深山小屋,现在虽天将黑还没看到。想到这,丁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脚步。
到小屋是天已经大黑,这是离小城最近的小屋了。远远看去小屋有微微火光,想来今晚是有吃的了。自己药篓里还有条菜花蛇,些许山菇正好炖了吃。
推开小屋门,一看是罗家父子。小城人家多半是子继父业,是故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罗已跟着父亲开始打猎了。一个小城又经常山里相遇倒也相熟,便打了声招呼。准备炖自己的山菇蛇羹汤了,正好罗家父子也在烤肉,尚且没吃。
一边做着一边问道,“老罗叔这趟收获怎么样啊,又带着小罗啊。”
“是啊,罗叔老了得把这门手艺教给他啊。这孩子笨,可不像你小小年纪就自己进山采药了,还一手好医术。”
“老罗叔,你又取笑我了。我哪来的好医术啊,不过也就能治个跌打扭伤什么的,可经不得你夸。”
“对了,小罗你我这还带了点外伤药,就送你吧,我也基本用不着,。”
小罗扭头看了一眼罗父,罗父憨笑一下,轻轻一点头。
外伤药对丁粟来说就是山里的寻常草药配的,不值几个钱,不过到也灵验。山里生活不易,一般邻里间也都相互帮助。
小锅上炖着蛇羹,烤肉已烤好,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丁粟送了外伤药,其间也聊的挺热闹的。只是丁粟是强行让自己笑的,罗家父子是真心笑的。听说罗家父子明天要出山了,想来这趟是收获不小。
吃完后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在篝火旁合衣躺下睡去。罗家父子想来在山里也累了,不久就沉沉睡去,只是丁粟又有些睡不着了。今年也十五了,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玩伴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成家了,可自己的家在哪啊..
兴许是篝火暖和,前夜又一宿没睡。就这么想着想着,不自觉的也朦胧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罗家父子便起来了,收拾着要出山了。丁粟本就未睡沉,罗家父子一动便也醒了,看了下天也亮了。就与罗家父子到了个别,独自一个人进山去了。
山中的早晨总是格外的清爽,空气分外清新。走在这深深的大山丛林,丁粟觉得分外的宁静,听着自然的声音,与这天地同呼吸这新鲜空气,也是难得的幸福。
当阳光透过树林撒了下来,山里也传来了近远不一鸟鸣,丁粟深处期间,恍惚间就觉的自己就该是这自然的一部分,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自己的眨眼,都和这一草一木说不出的和谐,仿佛自己也能听到它们的欢呼,它们的心跳。高地远近不一的鸟鸣,也好像和往昔有很多的不同,感觉它们像是在唱歌,在欢呼迎接自己,感觉那么的和谐。
一瞬间丁粟被一种奇怪个感觉包裹着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自己好像能听到许多自己从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惶惶间若大道梵鸣。自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自然的赠予。
过了许久,一节掉落了枯枝惊醒了沉醉中的丁粟,先是一惊,转而脸上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色。很快有深锁起了眉头,想了想,以前多少次进山怎么从没这种感觉呢。难到最近伤神了,又一下看到这么美的景色陶醉了?
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合理的理由,所幸便也不再多想,扭了下稍微有点酸的脖颈,定了定身继续向着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