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仲义的指引,一家人缓步埋过大门,第一层的庭院一如外边那般,看似朴素,却又匠心独运,即使每处细节都经过精心装饰。这层对一个庭院来说,不是最主要的部分,却犹如脸面一般,装饰就更分外用心了。
庭院的每棵树,每棵草不论种植的位置、摆放、品种、无不是尽心挑选,合理布局过的。连屋上的瓦片好像也是专门定制过的。一入院子,给人一份十分舒服的感觉,丁谷此时脸上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看着后边连绵不绝的庭院,一家人走马观花似的匆匆看了一遍。孩子们更是蹦蹦跳跳的围着院子四处游逛起来。
据丁仲义讲,这所庭院原是一个大商人准备养老的庭院。这位商人,生于中谷,祖辈便是城中富户,到这一辈更是把祖宗的产业,一下子扩大了无数倍。随着买卖的做大,重心慢慢的做到了皇城,而且越做越大。本想着年纪大了,把买卖交给儿孙,自己回老家颐养天年。这位商人一辈子经商,见识非凡,又耗费无数心里财力才建起了这座庭院。看起来自是那么赏心悦目。
说来也巧,这位商人还没等回来住上一天,因一场风寒,十分意外的猝然而亡。谁也没想到商人死的如此突然,什么也没交代,便撒手人寰。随着商人的死,商人的几个儿子便各施手段的开始争夺起家产。争来争去,谁也没在意家乡这份产业,都想留在繁华的皇城,过舒服日子。
甚至,连回老家看这所房子的心都没有,派了一位管家,匆匆的就把这份老爷子精心置办的产业给卖了。
丁仲义在城中做买卖也多年,听到有人把这么好的房子卖了。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前,便找到那管家,送了一笔钱,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便买下了这座庭院。考虑一家人还没完全搬过来,也没急着置办田地,想等着自己父亲和二叔来再好好商议下。
丁粟对这个庭院也十分的满意,整个院子,能有的基本上都有了,就是现在丁家人丁还有点少,看起来有些空旷。想来再有几十年,随着丁家慢慢扎下根来,人丁自会逐渐的多起来,那时便不觉得空旷了。
一家人,慢慢的从狂喜中冷静下来。让妇人和商队伙计帮忙,归置带来的东西,安顿家人。丁家的男丁并围在了一起开始商量起了以后的路。
现在丁家五位成年男丁中,丁谷和丁伯仁一直生活在小城,并没什么眼光和见识。就拿今天这院子来说吧,只是觉得好、大。哪好,怎个大法,却也说不出的所以然来。丁季忠为人比较鲁莽,只是出来时间长了,还算有点见识,本质上也还是个山里汉子。也就丁仲义为人还算机敏,买卖来往也是难得的精明之人。是故这个商量也大概只是丁仲义问询丁粟,其余的父子三人不过是稍稍添点意见罢了。
丁粟是修道人,本也不可能久留世俗之间。这次能好好安顿好一家人,便该带着小初心回山了。这处宅院丁粟很满意,考虑到以后丁家子孙繁衍,必须从多方面发展和考虑。山匪的送到钱财还有不少,想着以后要扎根中谷,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的是。
初步来说就两个方面,老大丁伯仁一身医术,虽说不上多么出色,但开个药堂守业足矣。自己再留几份这些年总结的丹方,想来丁家以此谋生便也足可立足了。以后便以药堂为本,再在城外置些田地,剩下的钱财,可以让丁仲义自己看着做些药材相关的买卖。以后也不用再东北西跑了。
丁粟便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看法,一时大家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丁粟又吩咐对中谷熟悉的丁仲义、丁季忠,明日顾些丫鬟、仆役照顾丁谷夫妇和打扫庭院。
此时出山,能做的自己也都做了,算算时日,想这宗门的天霜证道会再有两年也要开了,那可是难得的盛会,定是不能错过的。
一家人回到各自的屋子,开始整理房间。丁粟也在后院找了一间,准备在给家中留点东西,警戒后人。一棵小树刚刚栽种下,不仅要施肥浇水,还要把树扶直,这样才能让小树苗茁壮成长。
回到屋中,取出自己的芥子袋,寻找一些可用之物。这些年一直在修行,芥子袋东西实在少的可怜。除了几块灵石,宗门赐予自己的炼丹鼎及一些炼药用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外,就在无他物了。
来回扒拉了几下,忽的眼睛一亮,便看到了在众灵药中的一段黄铜色的树枝样的东西了。这也是一种灵药,树枝状,黄铜色,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认为是一块树枝状的铜矿了。凑到鼻子前却有一种淡淡的焦糊味。
想着就这东西了,出门通知了下家人一声,说自己要修行,就不腰打扰自己了。
把房间们关好,为了怕打扰,抽出一张灵符贴在了门上。自己只有炼丹鼎,没有炼器炉,自己也不是炼器,只是做个小物件罢了,丹炉也凑合用了。把自己腰间的玉笛,放在手上直接拍碎成粉末状,放在了桌子一角。又拿起铜矿样的灵药,放入鼎中。身边没有灵泉水,便把身边的茶水倒入鼎中些许。
随着火焰的翻腾,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丹鼎中的灵药才慢慢的像铜矿一般的融入茶水中,茶水瞬间便染成了暗暗的黄铜色光芒,丁粟此时便把玉笛粉末全部倒入鼎中。又过了一会,取出一块灵石放入鼎中,火焰也压了不少。
伸手一掐诀,鼎中的灵药液混着玉粉慢慢的附着在了灵石上,又一沉手把灵石探到手中,两手紧握,盘膝做了下来。慢慢的手中灵石中的灵气可开始向外溢出,一部分被玉粉灵液吸收,一部分被丁粟吸收。直到手中灵石慢慢的化为粉末,再无灵性,这才停下手来。
此时,玉粉和灵液早也冷却,玉铜交混的怪球出现在手中。略一思考,手中一拍,两指并剑,开始在怪球上修饰起来。随着两指间的跳动,手中的慢慢形成了一铜钱的样子。
直到铜钱完全成型,这才停下手来。这枚铜钱,是一种铜色中泛这玉色微光,外圆内方,巴掌大小,也如正常铜钱一般刻着几个几个字“泰康元合”。这四个字是自己对家人的一种美好祝愿,想来以此镇宅意思非凡。
把屋子简单一收拾,就这么个小玩意,自己就用了几个时辰时间,真不知道真正的灵器要练多久。再次把这枚铜钱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比寻常同等大的铜要轻上一些,摸在手中十分华润,仿佛是经常把玩的形成的包浆似得。
想了想,又在铜钱背面用指甲轻轻的刻画了一会,最后再用手一拂。这枚铜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次回家,一直在外来回的奔波,没好好用心陪伴哥哥。这些时日,没事时便和哥哥一起坐在花园凉亭,喝着灵茶,谈着一些修炼中的奇闻异事。哥哥也和自己诉说,这这些年乡邻间的一些琐事,不时还会陪着哥哥侍弄花园中的花草。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了下了,哥哥从没问自己什么时候走,丁粟也没和哥哥谈,只是大家都明白时间不会太远了。都明白,这次一走,怕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丁谷活到这般岁数,又有什么不明白,只是不想让弟弟带着负担走罢了。
两人尽量的掩藏这心中的愁绪,看着哥哥嫂子身体渐渐好,子侄后辈也开始慢慢适应了中谷的生活。老大丁伯仁继承家业,在离家不远的街上开了间不小的药铺,名字叫‘丁本堂’。老三现在张罗着家中新来丫鬟仆从的安排,新购购置田地佣户的雇佣。老二丁仲义则除了帮自家药堂添置药材,器物,还开始与以前相熟的草药商人联系,准备做药材的收购生意。
孩子们虽不多,也在丁粟强烈的要求下,请了个先生到家中专门教导几个孩子学习文化。对于自己三个侄子,都成家立业不用自己多管,可对于孩子的培养,丁粟看的比什么都重。在丁粟看来,即使行医,也要有朴实的家风,崇高的德行,这些都离不开读书明理。还是希望丁家后人,都能知书达理,明辨是非,做个有德行的人。
看到一家人以后的路都铺的差不了,便又与几个子侄聚在了一起。算是临走前对子侄们的一番告诫。
“丁家今天的这些钱财,来自山匪,虽取之无愧于心。但你们也要明白,这是山匪的不义之财,今日我虽取之,安身立命,一切不为过。然丁家以后必须广行善德,铺路修桥,舍粥救命,不可少我丁家。
再此留医书一本,是我所学医术方剂总结,足够丁家在这世俗立足。若逢大灾大难,不可少我丁家之人。赠医施药,光耀门庭。后辈子弟,必读书立世,不得懈怠。
留铜钱一枚,镇宅驱灾,不可轻动。
如此,不日我将入山修行,尘缘就此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