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戍班里静悄悄的,大家被孙老道的威严所摄,都不敢在小声说话。只有孙老道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玉树宗的启蒙堂五年一开课,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五年里,大家都要在这里度过,都是由我负责给大家传道受业。”
孙老道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一下,给底下众人消化理解的时间,片刻才又发声:
“老道我姓孙,虽教你们启蒙,却算不得你们的师尊,必竟启蒙堂的学习,只是为你们将来的修仙之路打下基础,算不得正式修仙。”
孙老道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落寞,稍停片刻,复又言道:
“你们以后称呼我为先生,或孙先生,启蒙堂里共分五班,我们是戍班,以后班里清晨辰时开课,午时休息用饭,傍晚酉时结束下课,回各自宿舍睡觉,启蒙堂五班皆是如此。”
孙老道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这时云离的同桌,小胖子王大钟小声问他道:
“你住在宿舍里吗?我这几天怎么没见过你?”
云离小心的看了孙老道一眼,见他没有注意,才小声回答:
“不住,住在我瑶姨的洞府里。”
说话的时候也不扭头,眼睛一直盯着孙老道,嘴唇翕动。云离在现代社会经过九年的义务教育,做起课堂上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是熟练异常。
“你瑶姨?她是灵秀峰的内门弟子吗?”
小胖子王大钟很惊奇,扭头问他,连带着声音都大了一些。
云离暗道一声:
“坏了!”
不敢再回答王大钟的话,王大钟不解,瞪着大眼疑惑的望着他。
“啪——”
又是一声戒尺击打木桌的声音,王大钟吓得一回头,正对上了孙老道严厉的眼神,不由脖子又是一缩,噤若寒蝉。
孙老道又盯了他一会,方才收回目光,说道:
“以后讲课之时,不得在下面窃窃私语,此次便罢,不教而诛,非我授业之道,若有再犯,戒尺伺候,尔等可明白?”
孙老道说到最后声音渐高,透着一股严厉之意。
众人禀然,齐声答道:
“是—”
孙老道这才满意,面目表情柔和下来,道:
“待我讲完课业,会有大家练习的时间,那时方可与同班交流。”
接着又扫视下方,道:
“下面,你们自报姓名,我来绘制一张座次表,方便以后认人提问。”
说完朝其腰间锦袋并指一点,一阵光滑闪过,在其掌心便出现了一块木板,和一支朱笔。
“哇!储物袋!”
身边传来一声低呼,却是出自小胖子王大钟之口,云离也是惊奇异常,修仙界的神奇,又一次展现在他面前。
前边孙老道又接着说:
“从第一排最左侧的人开始,顺次往右,第一排报完,第二排也从最左侧开始,以此类推,直到最后。”
说完目视第一排最左侧的孩童,道:
“站起来报名!报完坐下。”
那孩童慌忙站起,慌张说道:
“俺叫张大山!”
由于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说完也忘记坐下,只是望着孙老道。
孙老道这次却不严厉,而是声音柔和,好言安抚。
“不要紧张,坐下去吧。”
张大山依言坐下后,他又看向下一人——
“接着吧,只报姓名,不用说其他。”
“李丰田——”
“殷翠翠——”
“欧阳必婴——”
······
“云离——”
“王大钟——”
“炎如玉——”
······
底下的人报着名,孙老道在上面运笔如飞的在上面写着,写完后站了起来:
“以后每日上午,我教大家识字、画符、辩药,和修仙界的各种常识,下午练气。”
云离心想:“和现代社会的课程安排差不多,恩,上午是文化课,下午则要动手实践。”
上边孙老道已经以手代笔,在那块石板上写了起来,说也神奇,明明无笔无墨,却在石板上留下了三个发光的字体,云里看着眼熟,依稀是天、地、人三个字。
孙老道写完,便解释了起来:
“这三字分别念天—地——人”
云离心道:
“果然!”
接着又心生疑问:
“这三个字的字体,为何和现代社会的字体如此相似?”
蓦然,云离又想起了在原来世界,他所得的那卷《道德经》中上清圣人的话——
“中华文明起源于《道德经》,中华文字也是由此演变而来,而又和这片天地的字体如此相像,二者难道有何联系不成?”
接着又想到了那侵入自己识海,将自己本命灵光包裹的仙魔球,它是否也随自己来到了这方世界?是否也进入到这副肉身里面?
想着,云离不由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印堂穴,心里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它还在自己的识海里,而若想验证,则要等到自己炼精大成,再次冲开紫府以后。
上边孙老道又接着讲解,云离只能抛下心头心头疑惑,认真听讲。
“天,便是我等头顶的青天,上古大能修士曾留下记载,天高九万里,可化大日之光为五行灵气,滋养世间万灵。”
“地,便是我等脚下所踏之地,自古以来也有记载,地厚十万丈,圆如鸡子,是天地万灵生养之所。”
“人,便是我等,天地万物之灵长,受天地钟爱,大道眷顾,生有奇经八脉,五心九窍,修仙炼道的进境,远超其他生灵。”
“凡人一命,不过数十载,不若鸟能飞天,鱼能游水,有冷热饥饱之忧,生老病死之厄,脆如浮游,渺若蝼蚁,只有我等修士,可以通过修仙练气,不断提高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更悠久的寿命。”
“相比大多数凡人而言,尔等无疑是非常幸运地,你们都是由我玉树宗各地的执事,甄选送来的,都是体有灵气,目蕴灵光,虽现在不知灵根如何,但肯定都是具有修仙资质的。”
“但修仙练气,本就是逆天而行,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就退,所以一旦选择,就要坚持走下去,不然数十年后就要化为枯骨一具,那时就悔之晚矣,记住!修仙没有重来路!”
孙老道这次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到最后语气微微有些激动,明显是感触己身,动了真情。而底下众人大都脸带茫然,对孙老道说的这些明显无感,这却也怨不得他们,毕竟他们大多是八九岁,至多不过十岁的幼童。
见如此,孙老道也没有动怒,他也明白,现在就对这些启蒙堂的孩子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却每届启蒙堂初次开课时,都要讲这些,这些孩子虽然现在不明白,但却会在心底留下模糊的映像,在以后的修仙道路上,会不时的闪现出来,督促他们奋勇前进。
孙老道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接着往下讲,余光一扫,却瞥见二排左侧窗下的一个男童,双手握拳,鼻息急促,目光中一片坚定,明显的是对他的话听入了心。
这男童自然便是云离,孙老道的话,由感而发,也沟动了他的情怀,让他想起了从前年少时的各种幻想,踏入社会后的种种无奈,种种束缚,他暗下决心:
“今生不能登顶仙道,那么就死在追寻仙道的路上,绝不懒惰,绝不迷茫,绝不畏惧。”
云离这边思绪翻涌,决心暗下,上边孙老道又开始讲话。
“下面我将发下纸笔,你们好生练习这三个字。”
说完就从储物袋里取出纸笔一一发给众人。
不一会云离就领到了,一份纸册,一支木笔。纸册暗黄,约有尺许大小,百十张厚,细摸,质地颇硬。笔是木制的,呈原木色,内有小孔,中夹一根红色细长的,不知名像是矿石样的东西。
“这是黄竹纸、朱砂笔。”
见云离在摸索观察,旁边的小胖子王大钟凑过来对他说道。
“有什么特别吗?”
云离扭头看向他,出声问道。
“黄竹纸,是由成熟黄竹伐下后,揉碎压缩而成,一根黄竹需长三十年方能成熟,竹体坚硬,纹理细腻,用它做成的纸,遇水不浸,火烧不燃。这朱砂笔里面的笔芯,是由朱砂制成,写出的字能经数十年光阴,而不褪色,这两样都是仙家书写记事最常用的。”
听到云离发问,小胖子王大钟给他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以前见过?”
听他说得这么详细,云离很惊奇。
“我爹是玉树宗灵秀峰下属的一个执事,家里有这两样东西。”
小胖子王大钟为他解惑道。
“这也不是一个草根啊!”
云离心想。
孙老道发完纸笔以后,就让众人照着石板上的字迹,在黄竹纸上练习,起初还到处巡视,纠正众人的握笔姿势,待看大家都掌握以后,就又回前面自己的蒲团上打坐去了。
起初大家都不敢说话,可一会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喂?胖子!”
傲娇小丫头炎如玉,隔着过道跟王大钟说话。
“嗯?啊!是叫我吗?”
小胖子王大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就是你!还有别人胖吗?”
小丫头奉行一贯的泼辣。
“哦!”
小胖子乖乖应是,对方可是金丹真人的孙女,他可惹不起。
“那老道刚才说,大地如鸡子,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都站在鸡蛋上?”
小丫头接着发问。
“应该是吧,我爹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小胖子王大钟郑重说道。
“那得是多大一颗鸡蛋啊?什么鸡能下这么大一颗蛋?十级元婴期的妖兽也不能吧?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级妖兽?是一只神鸡?”
小丫头炎如玉觉得不可思议,接连发问。
小胖子王大钟也是一脸震撼。
云离正在旁边练字,听到他们的对话被雷的不轻,不忍他们继续迷茫,伸头过来解释道:
“先生刚才是说,大地的形状像鸡蛋一样是圆形的,而不是说就是鸡蛋。”
“哦——那我怎么感觉是平的?”
二人点头,小丫头炎如玉又接着发问。
“因为大地非常巨大,我们不能看得很远,无法整体比较,才觉得是平的。”
“奥——!”
小丫头点头。
云离稍感欣慰。
“不明白!”
小丫头又接着说道。
云离气结,不明白你点头做什么,不再理她,接着练字去了,留下小丫头接着疑惑。
写字时,不觉时间流逝,只听孙老道说一声:
“下课!”
云离便结束了他的仙道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