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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午时三刻,阳光刺目,监斩官抽出签筒内的红签,大喝一声:“斩!”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周知府仰天长叹:“若有来生,我要当清官!”

鬼头刀如似疾风扫落叶,周知府人头滚地,一注腔血喷薄而出。

离刑场不远处有一座庙,方丈法号,川岳真人,打坐之于听见周知府的悲号,动了恻隐之心,施展法力,将周知府的孤魂收纳庙内。川岳真人点燃青灯,问孤魂:“乃伏法之际呼声可发自肺腑?”

“然”。孤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吾区区知府,空有报国心,壮志难酬,昏君无道,小人当道,误入官场三年,身不由己,贪得十万雪花银,只落得头躯两分离。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川岳真人安慰孤魂:“幡然悔悟,心存善念,凤凰涅磐,可获新生。”

孤魂嗟叹:“吾乃无头孤魂,随风飘零,何来新生?”

川岳真人:“佛曰,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汝有佛性,老衲可超度亡魂转世,愿否?”

孤魂:“现世太黑暗。”

川岳真人:“盘古开天地,载有十七朝,乃任选之。”

孤魂:“洪武太祖英明神武,吾心向往之。”

川岳真人:“汝意已决乎?”

孤魂:“然。”

川岳真人:“汝头躯分离,复合一体需耗费精力,能否直达洪武一朝,完结心愿,须看汝之造化,此青灯燃尽之时,为乃新生降世之日,阿弥陀佛!。”

青灯灭,暗夜如漆。

庙外天空,一颗启明星破云而出,熠熠生辉。

第一章

多年以后,白丁县令站在行刑的刀斧手面前,准会想起先祖白花子给太祖朱元璋吃白薯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候,朱元璋还是走街串巷化缘要饭的乞丐,随地大小便,大便五天未遂,憋得朱元璋恨不得拿根棍子捅烂菊花。

“重八,你这是上火干燥”。同行白花子递给朱元璋一个带着泥土的白薯:“吃吧,刚从那边的白薯地挖的,吃完保准拉出来。”

朱元璋一口气吃完白薯。不到半天的工夫,屎梗穿肠过。

天降大任于重八,朱元璋开启皇帝模式,为政日夜操劳,大便再次做梗,出屎未捷肛先憋,蹲坑待泄之时,忽地想起失散多年的白花子,传旨下去,寻找白花子。

洪武元年,天下无战事,白花子不再要饭,改行卖白薯。他不知道,当年的和他一起化缘的重八,已是真龙天子。这天,白花子正在离家不远的胡同口摆摊吆喝着卖白薯。拱卫司(锦衣卫前身)指挥使毛骧骑着马,带着一队侍卫,耀武扬威地来白薯摊儿前。白花子哪见过这阵势,低首垂立,不敢乱动。

“你叫白花子?”毛骧骑在马上看着白花子。

白花子不敢抬头,吓得直哆嗦,说话磕磕绊绊:“是,是白花子。”

毛骧:“你当年给皇上吃过白薯?”

白花子茫然:“皇上,没,没有啊。”

毛骧:“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白花子思忖道:“那年,有一回,给重八吃过白薯。”

“闭嘴!”毛骧面露凶相。“直呼皇上的乳名,大不敬之罪。”

白花子吓得倒地抠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毛骧:“算你走运,跟着走一趟吧。”

白花子惊恐地:“去,去哪儿?”

毛骧:“到地方就知道了”。说罢向侍卫晃了一下马鞭。两个侍卫过来,生拉硬拽将白花子拖走。白花子一闭眼,心想,完了,飞来大祸,要见阎王爷喽。

毛骧禀告朱元璋,找到一个白花子的,不知道是不是皇上要找的那个人。朱元璋让毛骧将白花子带入宫城。白花子看花了眼,一个胡同串子那见过这么多的楼台亭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到朱元璋面前的。

“哎呀,老白,一向可好啊?”在乾清门等候的朱元璋热情地向白花子打招呼。

毛骧喝令白花子:“皇上问话,还不跪地叩头!”

白花子双膝发软,跪地叩头:“皇上饶命!”

“哈哈哈……”朱元璋大笑。上前拉起白花子。“老白,仔细看看,不认识我啦,我是重八?”

白花子抬眼仔细打量朱元璋,瞧见朱元璋的大下巴,脱口而出:“重八,真是重八呀?”

“大胆!”毛骧怒斥道。

“放肆”朱元璋瞪了毛骧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

毛骧知趣,向朱元璋行礼,退身离开。

朱元璋拉着白花子,来坤宁宫见到马皇后,说这就是当年救他一命的老白,要是没有老白的那根白薯,当今的皇位不一定姓朱。马皇后说:“皇上要怎么重谢恩人?”朱元璋问白花子想不想做官?白花子说他不识字做不了官,就想踏踏实实地地卖白薯。朱元璋称赞白花子做人本分,不妄想。传旨御膳房,指定白家白薯,为宫城特供膳品。朱元璋又赐给白花子一尊汉白玉打造的一尊白薯雕。

一夜之间,白家白薯走俏京城,老白发家致富,置地造房,娶妻生子。晚年的老白经常向儿孙讲他和太祖的一起要饭的传奇经历。有好事者,添油加醋添枝加叶,编成故事刊印成书,名曰《白薯记》,引发抢购狂潮,其火爆程度仅次于洪武爷的《大诰》。该书传进坤宁宫,马皇后认为该书内容轻佻,且多处暴露皇上的隐私,为大不敬。什么重八龙鞭甚伟,与小尼姑同榻嬉戏……朱元璋看罢,龙颜不悦,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不治罪白花子。给毛骧传手喻,将《白薯记》列为禁书,将刊印者满门抄斩。

老话说,富不过三代,白家也没逃出这句魔咒。朱元璋驾崩那天,白花子吃鸡蛋噎死。儿子们为争财产,斗的你死我活。家事乱成一锅粥,国事血雨腥风。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赶走建文帝,当了永乐大帝。

燕王兵攻破应天城那天,白家被洗劫一空,豪宅毁之一炬。白家人逃避战乱,各奔东西。白花子最小的儿子——白虎,一路逃到顺天府(北京)。明成祖迁都,顺天府成为京师重地。白虎重操祖上旧业,摆摊卖白薯。

白家传到白菜这辈,大明年号已是天启。白菜原名白才,屡考科考不中,人送绰号——白菜。不是白菜不努力,实在是生不逢时。天启年间,皇帝不务正业,成天玩木匠活计,不理朝政。魏忠贤把持朝纲,阉党乱政,奸佞当道,就算白菜考中科举,也无甚大用。那年头流行一句话:十个百姓,九个木工,还有一个在自宫。换句话说,天启年间,贫家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两条路可选择,要么当木工,有朝一日成为皇上的助手,要么当太监成为九千岁的跟班。白菜曾一时糊涂,想让儿子白丁成为第二个九千岁。手起刀未落之际,被夫人拦住。夫人的一句“白家三代独苗”,惊醒梦中人。白菜决计不惜一切代价,将白丁培养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栋梁之才。然命运无常,白菜的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深。

第二章

白丁出生那晚,白菜夜观天象,仰望北斗星,心中大喜,进屋告诉待分娩的夫人,说今夜北斗开阳左侧出现一颗辅星,耀人眼目。吾儿若今夜出生,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太太疼得满头大汗,哪有心情听白菜胡说八道,问白菜接生婆怎么还来了?白菜这才想起这码事,急忙往门外跑。待白菜接来接生婆,男婴已哇哇坠世。

白菜发现孩子后脖颈有颗黄豆粒大小黑痣,请来算命先生杨瞎子给孩子摸骨算命。杨瞎子摸到那颗黑痣时,摇头叹气。白菜问:“先生为何叹气摇头?”

杨瞎子:“这孩子龙头狗骨,本可位极人臣,怎奈后脖颈天生砍头疮,煞气冲天,不可预测。”

白菜:“不可预测为何解?”

杨瞎子:“命运无常,飘忽不定。”

“能破解否?”白菜紧张地看着杨瞎子。

杨瞎子问了孩子的生辰八字,掐动手指,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东方甲乙木西方丙丁火”念叨一通。“姓白,名丁”,陈瞎子说:“此丁通钉子的钉,可钉住煞气。”

白丁半岁大的时候,白菜找来笔墨纸砚摆在白丁眼前,看他挑哪个拿。出乎白菜的预料,白丁对眼前的物件视而不见,蹒跚爬向床头,一把抓起狮子头墨斗。这个墨斗是隔壁老王送给白丁的小玩具。白菜可气坏了,一把夺过墨斗车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墨斗车做的非常结实,任凭白菜摔踩,完好如初。白丁哇哇大哭,夫人骂白菜抽风,捡起墨斗车递给白丁。

白菜还没完,说隔壁老王会影响孩子的学业,要学孟母三迁。夫人说你自己迁吧,我和儿子哪儿也不去。白菜拗不过夫人,只好作罢,叹气摇头:“女人短见也!”

一眨眼的工夫,白丁已是十六岁的美少年,“同样十六岁,人家的孩子当了皇帝,咱家小子还是朽木一块,”白菜向夫人抱怨:“哎,可恨的隔壁老王啊,断送了白丁的大好前程,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夫人说:“孩子天性使然,关老王什么事?幸亏儿子没学你,要不家里又多了一颗白菜。”噎得白菜说不出话来。

白菜说的隔壁老王,指的是隔壁的王木匠。白丁出生的第二天,老王的媳妇生个闺女。老王知道白菜有学问,称上二斤五花猪肉,过来请老王给闺女起名。白菜嫌老王粗俗,平时很少和老王搭话。白菜见老王的肩膀散落着刨花,顺嘴说出“叫刨花吧。”

“刨花,这个名字好啊”,老王兴高采烈地说:“好记又顺口。”

“嗯,要不是冲这二斤五花肉,老夫才懒得理他。”老王走后,白菜跟夫人说:“记住了,不经老夫允许,不许抱孩子去隔壁老王家串门。”

夫人明白白菜的心思,是那个狮子头墨斗车,让白菜耿耿于怀。白菜出门以文会友,夫人趁这机会,抱着白丁去老王家串门,逗刨花玩。老王卖家具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被遗弃的男婴。两口子精心照料,孱弱的男婴很快变成了大胖小子,老王受刨花的启发,给儿子取名为刨头。白丁、刨花和刨头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白菜看见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假装没看见,有时候还要抱抱刨花和刨头。夫人看见了问他:“你不是不喜欢老王吗,怎么还抱人家的孩子?”

“老夫不喜欢老王”,白菜说:“不等于不喜欢老王的孩子,两码事。”三个孩子该念私塾了。白菜请来同窗好友张老夫子教三个孩子读书。老夫子教了不到三天,向白菜请辞。

“兄台为何请辞?”白菜不解问。“孩子太聪明,尤其是贵公子”,张老夫子略带嘲讽地说:“依老夫看,一般的先生都教不了他。”

不怪张老夫子这么说,三个孩子调皮捣蛋,差点把张老夫子气死。老夫子教他们念三字经。白丁说,为什么不先学一字经、二字经?张老夫子说圣人没写一字经二字经。白丁说,没有一二、哪来的三?

白菜又请来赵先生,两天不到,赵先生请辞,白菜问为何这么快请辞?赵先生几乎带着哭腔说:“不请辞老夫会被三个小屁孩折腾死。”

白菜听得一头雾水:“有这么严重?”

赵先生:“不信请跟我来。”二人走进白菜家的西厢房——三个孩子私塾教室。一口白花花的小棺材摆放书桌上。“这是何意?”白菜吃惊地问陈先生:“哪来的小棺材?”

“问你那宝贝儿子吧!”陈先生说完,拂袖而去。

白菜把白丁、刨花和刨头从老王家的木匠棚强行拉回教室。“说说这是怎回事?”白菜指着书桌上的那口小棺材,质问白丁。

“先生说他要被气死了”,白丁嬉笑着说:“我和刨花刨头一商量,老先生要气死了,得送他一口棺材。”

白菜瞪大眼睛:“这棺材是你做的?”

刨头抢着说:“我搬的木头。”

刨花:“我放的墨线。”

白丁:“我刨的棺材板。”

“嘿,气死老夫也!”白菜抬起右手欲打白丁,手却被人攥住,回头一看,是隔壁老王,笑呵呵地站背后。

“来的正好”,白菜对老王说:“你看看这三个熊孩子干的好事,成何体统?”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儿子还有这本领。”老王看着那口小棺材,打心眼里欣赏。

白菜疑惑:“你说这话是何意?”

老王:“白丁这才几岁呀,这木匠活儿计做的这么精致,不得了,不得了,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过我。”

白丁、刨花和刨头听罢老王的夸奖,高兴的互拍手掌、跳脚大叫。

白菜差点气歪了鼻子,把白丁关进西厢房不准出门,又通告老王,管住刨花和刨头,不许三个孩子见面。

夫人坚决反对白菜这么做。“做事不能太绝,人家老王两口子没少帮助我们,每天烧火做饭用的刨花、冬天取暖的木炭,不都是老王送的吗?老王媳妇生病去世没几天,老王忙里忙外的,俩孩子没了妈,你还不让刨花、刨头过来和白丁玩,简直是不近人情,你这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夫人这么一骂,白菜头脑清醒不少。“我是怕白丁耽误学业”白菜辩解道。“老夫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了,不能让儿子跟我一个样。”

夫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做什么”。“读书和不读书的孩子,气质修养是不一样的。”白菜道。“我不是说不让孩子读书”,夫人说:“俗话说,强扭得瓜不甜,孔老夫子怎么说来着,‘因材施教’对吧?你读了大半辈子的书又怎样?要是当初摆摊卖白薯,日子过得不一定比现在差。”

白菜被夫人说的没词了,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过去见老王,夫人带着白丁去找刨花、刨头玩。

白菜吸取教训,不请先生,亲自给三个孩子授课。不授不知道,一授吓一跳。白丁这熊孩子太难对付,总是强词夺理,噎得白菜如鲠骨在喉。白菜讲解“君为臣纲”的微言大义。白丁问白菜,为什么臣子屁股要挨皇上的板子?白菜说那是臣子犯了错。白丁说皇帝犯了错为什么不打屁股。白菜说皇上是真龙天子不会错,就算错,也是一时糊涂,或被奸臣误导所致。“说来说去,臣子的屁股,就是让皇上打着玩的,”白丁说:“既然这样,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有个屁用?”

“你这孩子……”白菜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将手中书本“啪!”地摔在桌面上,悻悻而去。

白丁在老王家发现一本《鲁班经》,爱不释手,不用先生指点,无师自通。在老王的木匠铺,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白丁一边看着《鲁班经》一边指挥刨头锯木料、刨花弹墨线;白丁放下书拿起锛凿斧锯刨、嬉闹之间,打造出一个精巧别致的小桌子小凳子。

“刨花窜过肩,方显木匠功夫深”老王赞叹白丁:“你小子真是天生的木匠”。

白菜听到老王这句话很生气,一把从白丁手里夺过《鲁班经》要开撕,被夫人拦住。白菜说不撕书也可以,只要白丁不再学什么木匠。白丁不答应,不让摸木料,他就不认白菜这个爹。在老王的劝说下。白菜允许白丁半天读书,半天学木匠。

刨花长到十六岁,出落得如花似玉,提亲的人踩平老王家的门槛。老王都是笑脸相迎、婉言拒绝。白丁和刨花青梅竹马,在老王心里,早就将白丁视为一个姑爷半个儿。夫人也喜欢刨花,觉得白丁和刨花很般配,白菜反对,白家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能和卖手艺人家通婚呐?

“你家祖上不是卖白薯的吗”?夫人揶揄道:“何时成了书香门第?”

“太祖家还是农民,”白菜反驳道:“何人敢说人家不是皇族?有朝一日,老夫金榜题名时,成为帝王之师,岂止书香门第乎”

“去去去,别跟我酸文假醋的”,夫人没好气地说:“说什么都没用,你问问儿子,除了刨花他还想娶谁?”

白菜:“老夫是一家之主,若娶刨花需满足老夫一个条件,老夫今年若中举,白丁和刨花婚事不成。”

“一言为定”,夫人料定白菜不会中举,爽快答应。“不许出尔反尔。”

白丁和刨花表面上谁也不在乎谁,见面就掐架,各自内心谁都放不下谁。有一次刨头看见媒婆****提亲,问老王为什么不让刨花嫁人。“这事你得问刨花”,老王笑呵呵地告诉刨头:“刨花不想出嫁,我这当爹的也没辙。”

刨头憨直,去问刨花为啥不嫁人。刨花说,你去问白丁。刨头问白丁,“她嫁不嫁人关我什么事”,白丁假装不在乎。

“哼,明天有来提亲的”,刨花气哼哼地告诉刨头:“我就出嫁!”

第二天,无媒婆****提亲。

村口,立着一尊活灵活现的小木人,举着牌子:“王木匠的闺女已有如意郎君,媒婆勿扰。”。

白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木匠铺,看见刨花故作吃惊地说:“哎呀,听说你今天要嫁人,我来给你道喜!”

“哼,谁说的?”刨花嗔怒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刨花:手指正在锯木料的刨头,“听刨头说的。”

刨花奔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刨头的一只耳朵使劲拧,疼得刨头雌牙咧嘴,说是白丁让他说,白丁过去揪住刨头另一只耳朵,说我什么时候让你说的?刨花另一只手揪住白丁的耳朵,“一猜就是你个臭小子使得坏!”

屋内喝茶的老王,看见三个孩子在外面嬉闹,呷一口茶水,喜不自禁地:“这仨孩子!”

第三章

“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娶刨花”恬雎向媒婆说:“小爷这就过去看个究竟。”

恬雎,人送绰号,“一蛋蛋”,据接生婆说,恬少爷生下来就左边一个蛋蛋。故得此绰号。恬雎家有钱有背景,他爹恬员外的干爹是魏忠贤干儿子的小舅子——尽管这位小舅子比恬员外还大十岁。就凭这层关系,本地的县太爷谭县令都不敢怠慢,逢年过节来恬家串门。恬员外就恬雎这么一棵独苗,要星星不给月亮。自从那天恬雎从王家木匠铺路过,看见院内的刨花,婀娜多姿地弹着墨斗线,回家茶不思饭不想,说什么也要娶刨花。恬员外找个媒婆去王木匠家提亲都不成。若按恬员外的心思,能给恬家做儿媳妇的女子,非富即贵。怎奈儿子不争气看上了臭木匠家的闺女。恬员外本想敷衍了事,媒婆提亲未成,正和他心意。恬雎不肯罢手,背着老爹,花钱请的媒婆,却被吓回来。

恬雎气急败坏,心想我家这么有钱有势力,主动****提亲不给面子,小爷亲自去,不答应这门亲事,灭门!恬雎带着两个提着包裹的家丁耀武扬威地走进木匠铺院子。白丁、刨花和刨头停止嬉闹,刨头问恬雎:“是打家具的吗?”

恬雎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刨花看,刨花扭头叫老王:“爹,有人来做活儿。”

老王走出屋门,认出眼前这位是恬员外家的少爷。“恬少爷,”老王恭敬地打招呼:“今天这么闲着,要打什么家具?”

恬雎看了老王一眼,没搭腔,向两个家丁使眼色。两个家丁同时打开包裹,“哗啦!”数两银锭落地。恬雎挥挥手,三人转身出门骑马扬长而去。

老王、白丁、刨花和刨头被眼前这幕惊呆了,怔怔地站着。白菜进院看见地上有两堆银锭,吃惊地:“这,这,哪来儿这么多银子?”

老王、白丁、刨花和刨头这才缓过神来。“恬少爷这是唱的那出戏呀?”老王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菜看见银锭堆夹着一封书信,抽出来一看,上写四字:“纳币之敬”

“刨花要出嫁了”白菜诧异地看着老王。

老王:“没有啊!”

白菜:“都到‘完聘’这步了,老王你怎么还说假话呐?”

老王:“的确没有啊,不信你问刨花。”

“这是真的吗?”未等白菜开口,白丁盯着刨花抢先发问。

刨花又气又急:“怎么会?”,转脸看老王:“爹,这到底怎回事?”

老王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啊,来提亲说媒的不少,我一个没答应。”

白菜:“老夫猜测此事非同小可。”

“什么大可小可的”,白丁急不可耐地:“爹,别之乎者也的,直接说,‘纳币之敬’怎回事?”

白菜不慌不忙地:刨头,给老夫搬个凳子过来。”

刨头搬来一把椅子,白菜坐下,翘着二郎腿:“以前让你们多读书,就是不听话,这回知道读书有用了吧。这个‘纳币之敬’说的是男女婚姻之事有六礼,何为六礼?问名、订盟、纳彩、纳币、请期、亲迎是也。

老王:“白先生,您给分析分析这是怎回事??”

白菜:“这小子看上你家刨花了,说媒提亲不成,霸王硬上弓直接送彩礼****。”

老王:“我这就给送回去。”

白菜:“不行,人家敢直接送过来,表明有备而来,你要是给退回去,对方会诬告你恶意毁婚。”

老王额头急出汗珠:“这不是流氓加无赖吗?”

白菜:“就是流氓加无赖,你能怎么着,恬家家大业大靠山大,除了答应这门亲事,别无他策。”

刨花抓起凿子对着自己的喉咙:“爹,你要应下这门亲事,我马上死给你看。”

老王急忙上前夺下刨花手中的凿子:“丫头别胡来,你爹我还没老糊涂。”

白丁手里掂着一把木板尺,不紧不慢地:“我有办法让恬少爷收回彩礼。”

恬雎回到家中刚吃完午饭,门房送来一封木匠房送来的书信,上写,感谢恬雎少爷厚爱小女刨花,因提亲者众多,小女择花轿选夫婿。谁家花轿符合小女心意,乘入花轿为许终身。烦请恬雎少爷于本月七日辰时七刻备花轿到木匠坊招亲。

恬雎看罢信件,信心满满,吩咐家人找最好的木匠选上好的木材,连夜打造打造花轿。

七日这天早晨,木匠坊一字排开十八顶花轿。王木匠的闺女刨花选花轿出嫁,轰动十里八村,看热闹的人山人海。恬雎向主持仪式的白菜提出条件,为防止作弊,刨花必须蒙着盖头选花轿。白菜征得老王和刨花同意,答应恬雎这个条件。恬雎心花怒放,他事先花钱收买十六家来招亲人,也就是说,现场除了白丁打造的那顶花轿,刨花上任何一顶花轿,都会成为恬雎娘子。

刨花蒙着红盖头走出木匠坊,恬雎还不放心,命家丁将排好的十八顶花轿顺序打乱重新排序。众人屏住呼吸,刨花上前摸索花轿,来回摸了两遍,刨花钻入白丁打造的那顶花轿。白丁和刨头击掌欢呼,老王松了一口气,白菜和夫人露出笑容。白菜宣布,刨做入白丁打造打造的花轿刨,待择吉日选良辰正式拜堂成亲。木头将恬雎的那包银锭放入他的那顶花轿内。恬雎恶狠狠地瞪了白丁一眼,带着家丁和花轿灰溜溜离开木匠坊。

恬雎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报复白丁夺妻之恨,让他爹出面找干爷爷灭了白丁。恬员外这几天焦头烂额中,他和干爹合伙做得一笔生意遇到大麻烦,。“无用的东西,老夫都快倾家荡产人头难保了,哪有工夫管你的屁事!”

恬雎诧异地问:“爹,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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