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
善女为什么愿意挨打?这件事,她也有责任,楚王愤闷,恨难消,当然要找一个人出气,如果她的伤,甚至她的死,可以换回息王生,她认为,值的。
善女,一个忠心耿耿于妫公主的侍女,怎么能够和息王相提并论,因为她,楚王就放过他最大的情敌?不管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也可以消一消他的怒火吧。
善女决定,忍了,不被打死,就捡回一条活命;打死她,她也认命。
正在这个时候,妫公主带楚王闯进来。“啊!”面对残酷的鞭刑,血肉模糊的被执刑者,她吓得首先尖叫,只顾害怕,一时间她并没有认出来被绑在柱子上受伤的人是善女,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里是哪里呀?这是怎么回事?王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
妫公主虽然走在前面,带她来到这儿的,还真的是楚王。
“啊?”楚王并不正面回答妫公主,他四外瞅瞅里面的人,意思是让他们替代他来搭话。
鞭子放下,打人的人撤到一边去,尽量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甚至溜掉。
那些审问善女的宫人们可不敢答话。
有跟楚王和妫公主一起过来的太监开口,他手指善女,“王后,王后不是要找善姑姑吗?王后不要怕,往我手指的那边看,那个人就是善姑姑。”
妫公主终于看清楚,受刑的人确是善女,她更惊诧,并且气愤,“你们这是干什么?竟然敢这样对待我的善姑姑,实在欺人太甚。”
“我们只是想让善姑姑说明一下,带王后出王宫的整个经过,这必竟是大罪。她说了就没事儿了,可是,她就是不肯开口,于是——”有人小声回答,后面的话,他实在接不下去,不敢说。
“你们凭什么要善姑姑向你们交待,我们这一次出宫的全过程?”当然不是这些宫人,他们没有胆子,也没必要,是楚王的意思啊。
楚王只好答话,“不是他们需要善女有个交待,是寡人很想知道。寡人也没有料到,他们问不出来,竟然着了急,敢对善女用刑。”
如果没有得到楚王许可,暗中授权,哪个宫人敢哪。到现在,在妫公主面前,楚王却推卸责任,不承认。
原来是楚王想知道。果然,妫公主没有追究具体责任人的意思,“善姑姑。”她跑到善女跟前,转过身,挡在她的前面,“是我要善姑姑跟我们一起逃出王宫的,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有什么要问的,要打人、骂人,尽管冲我来,不要为难无辜的人。”
谁敢哪。宫人们纷纷退避。
妫公主歇斯底里,“把我的善姑姑解下来,好好疗伤。”
宫人们看向楚王,当然得他拿主意。
“快点儿!要不,让我和善姑姑我们从哪儿来,再回到哪儿去,离开这儿,你们眼不见,心不烦。”如果能走得成,当然更好。
为了善女,妫公主居然要离开楚王宫,离开楚国,这还了得,楚王手忙脚乱,“快,快,快,把善女解下来,搀扶到她的住处去,就说是寡人的意思,叫太医过来好好给治伤。寡人要你们问话,谁让你们打人的?快点儿,再惹到王后生气,小心寡人要你们的命。”他当然要扮好人。
善女终于被解下来。
妫公主的手颤抖着,放上善女的伤口,“善姑姑?”
善女疼得就是一哆嗦,妫公主的手触电一样离开,她好怕,“很疼吗,善姑姑?”
善女的声音很小,“公主,救我们!救我们。”她话里有话,她已经被妫公主救下,还救什么?”我们”主要指的是息王。
“啊?”妫公主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
善女被人架走,回去楚王和妫公主的寝宫,侧房她的住处,自有太医过去为她治伤。
楚王得意的是,“妫儿愿意把这一次出王宫的经过,从头到尾,都有些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自己跟寡人讲清楚?”听妫公主自己说,他更满意。
怎么才能救息王?是打死都不说,一直保持沉默;还是说个明明白白,向楚王求情,求他开恩?救人,善女要求了,提醒了;方法,她可没有讲清楚,妫公主更不能知道。
“妫儿,寡人在听你讲话哟。”楚王的语气和表情是极其温柔的,内心是愤恨和郁闷的,心口就象压一块大石头。
妫公主最后和善女一样,选择保持沉默,她一甩袖子,丢下楚王,故意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自顾自离去。
楚王望着妫公主的背影,呆愣半天,他若有所思,犹豫不决。如果她知道息王死了,就算他说不是他杀的,他这个国王也逃脱不了干系,要被她认定为刽子手。到那个时候,她会是个什么反应?从此,一辈子不跟他说话,还是一直视他为仇敌,甚至执意要离他而去呀?他好怕啊。
“国王,息王怎样处治?杀不杀?”有人偏偏看不懂眉眼高低,一定要问。
“着什么急呀,息王在我们手上,还不是我们想怎样处治,就怎样处治,想什么时间处治都可以。息王是寡人下令处死的,传到寡人的王后耳朵里,她生气了,你们能劝好吗?还不得寡人自己来。妫儿?等等寡人。”楚王追随妫公主而去。
其实没有处治息王,是楚王还拿不定主意,好多次他下定决心,甚至发誓一定要治他于死地,可是,每当妫公主对他不理不睬,都让他心虚,不好对息王下手;他的确心虚,很多时候,他冷静下来,也认为不能对他下手,他抢人家的王后,本来就是他不对,就是他欠他的情,一辈子都欠他的,还要他的性命,实在说不过去。
妫公主直接回的寝宫,径直趴到床上,不肯再坐起身,面对楚王。
楚王一直跟进来,“妫儿,别生气嘛,寡人只是不放心你外出时候的情形,以及前因后果,想跟你了解一下——”
“我如果不说,你是想跟对善姑姑一样打我呀,还是只骂我?”楚王想打过她,对她举起过巴掌,妫公主一想起来就害怕,她甚至感觉到整个楚王宫包括楚王本人都让她发怵。
楚王讨好地笑着,坐到床上,妫公主身边,手轻柔地放上她的后背,“妫儿想到哪儿去了,寡人怎么会对妫儿不好呢,寡人说过的,寡人是金口玉言,说话算数,只允许妫儿打寡人,寡人绝对不动妫儿一手指头。妫儿不想说,就算了,寡人不勉强妫儿。”
“这还差不多。”妫公主终于肯回过头,看向楚王,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对她不好。
楚王顺势把妫公主拉起来,搂进他自己怀里,“妫儿就欺负寡人吧。”他想起蔡王临死前的遗言,不禁打个寒战,如果息王不死,他又怎么可能独自霸占她呢?如果他死了,莫非都不能?
“我的息王并没有死,棺材内的人是谁我不知道,是我和我的息王一起逃出王宫的。王搜查树林的人好多,我跟我的息王都累了,跑不动了,反正又逃不出去,肯定会被发现,也为了确保我的息王不被捉住,让王一气之下甚至要他的命,保全他,妫儿就自动出来找到王。王就是想知道这些吗?”妫公主必须实话实说,她才好问清楚,“王后来有没有捉住我的息王?王别怪我的息王,都是我的错,王如果想伤害我的息王,先伤害我吧;如果我的息王活不成,妫儿也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