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个被留在房间的晨胧,将本来要对茜说的话连同苹果一起吞下肚,便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知道我这种人……不配获得幸福……』…………
『你上学,我带你吃你喜欢的牛排……』
场景很熟悉。啊!好像是缀学以前的场景。这么说,是爱操心的老妈和我话。
『不要!我就是不要上学!』
记起来了,那时,我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老妈打工的钱坐车。记得那时老妈半夜两三点才睡。因为是手工活所以手上有几个创可贴,但还是要借债补贴家用……
『报到!…』
『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老师同学的眼神有种陌生的感觉。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有距离感还有一种审问感,直到最后我也没有知道为什么。
『我要上学…可不可以请家教帮我补习…』
『你坚持不了…以前报名的培训班没有一个上完…』
是啊……街舞书法漫画奥数……都是三分热度……我,还是没有保证。说不定,后天就不想上了。
我背负爸妈的期望,可是从来只想要回报没有付出,路上回头望去父母失望,身边的人都渐渐离去……
如果幸福是有形状的,会是什么样的呢?也许和玻璃一样吧。因为平时不会察觉,但它确实存在着,其证据就是,只要稍微改变观察的角度,它就会反映出光芒,比任何事物都更雄辩地论证自己的存在。温馨的世界就在咫尺,在透明的玻璃里,一直到永远……
『可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不珍惜幸福的人,怎么配……拥有幸福!』
『我原来,一直是一个小丑…』
我像个小丑,玩着五个球,五个球是我的工作、健康、家庭、朋友、爱情。这五个球只有一个是用橡胶做的,掉下去会弹起来,那就是工作。另外四个都是用玻璃做的,掉了,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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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天花板冥思半晌,虽然途中渐渐起了睡意差点睡着,但他还是起床去盥洗室刷牙。
似乎已经是熄灯时间,因此走廊点着夜灯、陷入昏暗。走廊前方的盥洗室灯光辉煌,看得出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菜波。」
「哗呀哗哗哗。」
穿着睡衣的菜波正在刷牙,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两人一起从嘴里流出牙膏对话的光景,可说是相当癫狂的状态,因此两人不发一语地并排刷牙,以回避那个情形。
晨胧不想看镜中的自己……严格地说,是不想看向自己头上,于是透过镜子瞥了瞥菜波。
「…………」
这时,晨胧终于察觉一件不对劲的事。
『咦……?』
他发现到至今从来没放在心上、关于菜波的某件事实。
一旦发觉,甚至会觉得为什么会没早点想到。
『菜波的……旗标,我一次也……没看过。』
不管是谁,都会竖起一两次旗标。恋爱旗标、死亡旗标、败北旗标、分歧旗标、重逢旗标、出击旗标……
只要一起生活个两、三天,多少都会看到。
但是,就只有菜波不会竖起任何一种旗标。
『不……不对……应该不是。不是不会竖旗标。大概是……』
菜波终于发现飒太含着牙刷僵住的可疑举动,她咕噜咕噜呸地吐掉漱口水以后,用毛巾擦擦嘴角,并有些起疑地问:
「怎样?表情怎么像是转学后发现以前当成姐姐一样钦慕的大一岁女孩是同学的家伙哪?」
「这是真实故事吧!?」
因为还没咕噜咕噜呸,所以牙膏从吐槽的晨胧嘴里直泻而下。为什么不咕噜咕噜呸呢!
「汝很脏哪!」
由于被菜波骂了,于是晨胧一边洗嘴巴一边漱口。具体来说就是咕噜咕噜呸。为什么要这样再三重复咕噜咕噜呸呢?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晨胧渐渐得出一项结论。
菜波的旗标不是不会竖起来。
『恐怕是……恐怕是就只有菜波的旗标看不到吧……』
看晨胧重新睁大眼睛凝视她,菜波稍微往后缩。
「怎、怎样……?」
一时间难以置信的那个想法,促使晨胧热烈地注视菜波并开口说:
「菜波……对我而言或许是特别的人。」
「什……!?那那那那那那那、那是什么意思!?」
瞬间脸红得仿佛会喷出火和石油的菜波拔高嗓门。因为非常危险,最好不要跟火一起喷出石油比较好。
「就是呀,阿胧!你要怎么跟小茜解释呢!?」
「阿菊姐!?」
菊乃在绝妙的时机带着刷牙用具来到盥洗室,她那不知所指何事的诘问,吓坏了晨胧。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喔,阿胧!!姐姐没有责备阿胧的意思!也、也是啦,改变心意是人之常情,这也无可厚非吧!是姐姐心胸太狭窄了!!」
「不是吧,阿菊姐,你在说什么……」
姐姐的心胸像海一样宽广,却会掀起海浪把晨胧的话卷走,深深拖进海沟底,使之再也回不来,因此对话无法成立也是常有的事。
「没关系!什么都别说,阿胧!没事的!姐姐会帮你好好地跟小茜解释的!小茜是好孩子,一定会明白的,阿胧!」
但是姐姐完全不明白。
「咦……天啊……」
虽然菊乃会跟茜解释什么还是个谜团,但晨胧不觉得能看得到光明的未来。
不过反过来说,不管她向茜解释什么,茜似乎都会似懂非懂地听完,做出完全无关的正面解释,因此也可以说是没有伤害或损失。
「那姐姐走罗!阿胧就放心得到幸福吧!就像姐姐一样,小茜应该也希望阿胧幸福才对!知道吗!」
这么说完,菊乃要菜波和晨胧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以后,带着一脸洋溢成就感的得意表情离开盥洗室。就如各位所知,她没咕噜咕噜呸。因为她还没刷牙。毕竟明明没刷牙却咕噜咕噜呸是很奇怪的。
总而言之,两人又再次拜菊乃之赐愣在原地。
「……累了。妾要睡了……」
「喔,好啊,晚安,菜波。」
晨胧一边看着回自己房间的菜波的后脑勺上方……
一边遥想那里是否插着看不见的旗标。
原因是出在菜波,还是晨胧的问题呢?
蕴含以上谜团,他们平缓而平静地度过冒险寮的生活、与学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