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生,你别管我了……”她刚刚英雄气概了一回,就被对方捂住嘴,耳边听到裴沛生的呼喝声,意识却渐渐地模糊。
这男人,果然不是好汉子,连蒙汗药也使得出来……
若蕊醒来的时候,看到帐中立着一人,身材魁伟高大、阔脸浓眉。那目光炯炯有神,虽然不着盔甲,可是长袍的腰带上,却别着一张弓,一把剑。
“是你!”若蕊惊呼一声,那不正是乔装成了牧民,害裴沛生伤了手的汉子么?
“若蕊姑娘,别来无恙?”他浅浅的笑容里,也含着威严。
他分明不是个普通人,可是……
若蕊迅速地在脑袋里盘算了一番,扁了扁嘴:“本来倒是无恙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头有点痛,身子有点麻,喉咙有点痒……”
汉子瞪视着她,听她说了一大堆的小毛病,忍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自己的客气话,到了她那里,便没当成客气话来说。
若蕊一口气报了很多不妥,才歇了口气:“总之一句话,我现在有恙得很。你是谁?”
“我是飞龙汗。”
“你是可汗?”若蕊惊叫了一声,然后以手抚额。
不是吧,难道她命里带煞,跑来跑去,都碰到了这些象牙塔尖尖上的人?
“是啊,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货真价实,如假包换。”飞龙汗笑着说,居然连成语都用得一丝不错。
“那你怎么孤身犯险?”若蕊忽然想到那次的偷袭,似乎根本连接应他的人都没有,立刻掀起了眉。
“那怎么叫险!本汗不是安然无恙么?”飞龙汗大大咧咧地说。
若蕊懒得和他理论,他犯不犯险,可不关她的事。她如今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这条小命。
“那你把我抓来做什么?”若蕊很想妩媚地笑一个,可是今天已经折腾得够了,干脆对他白了一眼。
谁知飞龙汗竟也不以为忤,仍然不在意地笑笑:“难得看到裴太子带个女人过来,所以格外的好奇。况且,他为了护你,不惜自己受伤,想必是极重要的人。”
“有什么重要啊,你大概没有打听清楚吧?”若蕊连忙摇头,“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啊,换句话说,就是妓女,只不过卖艺不卖身而已。你想想,他可是烈国的堂堂太子,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对他重要啊!”
飞龙汗仍然笑意吟吟,一点都没有失望的表情:“是么?如果本汗明天把你往阵前一放,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若蕊泄气地咕哝:“我和他只是朋友啦,像你这种人哪里会明白!”
“不过,这种要挟人的事,本汗是不会做的!”
若蕊松了口气:“那你把我抓来,到底是什么居心啊!”
“那是因为……”他似笑非笑,“本汗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了……”
“啊……那个……我也不算,我不适合你的,我……”若蕊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往帐篷的最里端缩去。
舌尖冒出了苦味,不是吧?这飞龙汗,看起来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
“哈哈!”她的举动,仿佛取悦了他,竟然惹得他哈哈大笑。
若蕊瞪着他,一语不发。
“好吧,我听说汉人女子最会寻死觅活了,今夜就饶了你,待本汗打了一场胜仗,再来看你。”
他倒也干脆,话一说完,就立刻转身走人,若蕊还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
很泄气地把自己躺成了一个大字型,若蕊果然开始头痛了起来。现在别说人生地不熟,连语言都不通了。听着门口叽哩呱啦地说着话,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得懂。
远远地传来胡笳的声音,和着马鸣风萧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了败仗,乐声里透出了苍凉和凄伤。
其实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若蕊叹了口气,明明只是一山之隔,却听得那风,吹得帐篷都猎猎作响,没来由得觉着寒冷了起来,身子忍不住缩成了一团。
两军之间,又暴发了规模不大的几次战役,双方都呈拉锯状态。
若蕊被困在帐篷里,好在是独立的一个,虽然小了一点,但很安全。
飞龙汗每天来看她一次,两个人斗一会儿嘴,竟然也其乐融融。看到飞龙汗每次唇边含着的笑意,若蕊就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而且,他居然没有强迫她。
若蕊开始觉得,这个人其实也并不那么坏。
只是看着山坡上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野草,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处境。
怎么觉得自己也跟这野草一样啊!
“若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飞龙汗一掀开脸了,就眉眼俱笑,让若蕊怀疑他是不是他了一场大胜仗。
“你打胜了?”她没有来得及他带给她的礼物,脱口问。
“你只担心那个烈国太子,是不是?”飞龙汗忽然双手捏住了她的肩,把她摇得直想作呕。
看到她面色转为苍白,飞龙汗才忽然收回了手,看着她的脸发怔。
若蕊以手捂唇,平息了一下才叫了起来:“你发什么疯啊,把我的骨头都快捏碎了!裴沛生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关心他了!”
“可是,他同时也是焰国的敌人。”飞龙汗想要替她揉一揉肩,他当然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但看着她一脸的气恼,竟然不敢再度伸出手去。
若蕊瞪圆了眼睛,这时代的情报业,怎么这样的发达?
自己不过到边关晃了一圈,飞龙汗居然马自己的老底都揭了出来?
“你还知道得很多嘛!”若蕊笑嘻嘻地说着,这才看到他提着一个箱子,“今天又找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其实,飞龙汗对她,还真的不错。没少了吃,也没少了穿,时不时地找些小玩意儿来逗她开心。
有一回,甚至还送给她一只小老虎,开始她以为是猫……
不过,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把老虎当宠物养,所以又还回去了。
飞龙汗一时拉不开脸,把箱子往地毯上一扔。盖子便散了开来,竟然是绫罗绸缎,还有珠钗玉梳。
疑惑地抬起头,飞龙汗耸了耸肩:“都是从焰国拿来的,你试试喜不喜欢?”
他掀着帘子出去,若蕊的心,却忽然地软了。他这是在“讨好”自己吗?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撞汉子!
衣服早就换好,可是头上的髻,却怎么也挽不好。
以前看绿珠和婷儿,都三下五下就挽成了一个漂亮的髻,可是自己挽的,怎么看都像是要掉落下来似的。
那个小小的铜镜,可照的范围也太小了吧?她无比怀念自己二十一世纪的那面落地长镜!
飞龙汗进来的时候,若蕊刚刚完成她的挽髻大业,是焰国最简单的一种朝天髻。
乌发云鬓,一支衔珠的金凤,斜斜地插在髻子里。凤嘴里吐出一料明珠,悬在耳侧。
衬着她的如玉滑肌、秋水双眸,便像是仕女画里走出来似的。可是走出来的,又怎么会有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