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采放下篮子,赶忙过去,把他扶起来,只见他脸色苍白,满脸大汗,嘴唇乌紫,伤口红肿,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大少爷!”若采焦急地在他耳边轻轻地唤着,好半天,终于见他睁开双眼来,见到若采时,迷离的眼睛满是惊喜。
“你怎么了?”若采一把拿起他的手,把脉着他的脉象,“你怎么好像中毒了?”
“不知怎么回事,擦了你给的金疮药就浑身疼痛……”徐大少爷艰难地说着,嘴唇歪扯着。
“我什么时候给你金疮药了?”若采满脸诧异之色,赶忙拿起旁边的哪个带着红盖瓷瓶仔细地看了看,瓷瓶里的药已经全数用完,一滴也不剩。
“不是你叫凤儿送来的……”徐大少爷也惊奇万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采没好气地说,拿起篮子里的药,“赶紧把这药喝了。”
“我是病人!”徐大少爷看了看药,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若采,一副撒娇的样子。
“张口嘴!”若采非常生气地,把一勺药送到他的嘴边。
“你今天好凶……”徐大少爷一边乖乖地喝着,一边用眼睛时不时地看着若采。
“少废话。”若采又气又心疼,“没想到你叱咤风云疆场十几载,竟这点小小的阴谋都看不出。”
“爱情中的男人都是傻瓜。”徐大少爷一脸坏像。
“那飞镖上的红色末穗你难道还没想到?栽赃!下毒!”若采埋怨道,“皇宫内外人心险恶。”
“我要是给你药,不叫巧儿送,转到太师府叫凤儿送干什么……”若采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闭嘴。
“她从小在徐府长大,我的房间一向任她自由出进,从来没有想到防着她……”徐大少爷一脸的委屈。
“对了,我记得我刚才好像,没给你说过凤儿是太师府的呢,一个小小的奴婢而已。”徐大少爷喝完若采的药,感觉精神好多了,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公主在皇宫里,莫不是从前认识她……”
若采心虚,红着脸赶忙低下了头。
“不想知道凤儿给我说过什么?”见到若采低着头,白里透红的脸由于害羞,粉面含春甚是可人。
徐大少爷觉得很是好玩。
决定逗逗这个令他一见倾心,才华横溢的还是个小姑娘,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
“没兴趣知道,我又不认识她。”若采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说道。
“凤儿说我的大少奶奶找到了。”徐大少爷朝他眨了眨眼,笑容满面地说道,“原来我的大少奶奶竟如此超凡脱俗!”
“恭喜你啊……,等等……”若采先是淡淡地说,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的,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心里“咚”的一下漏跳半拍,“超凡脱俗……听起来怎么好像很耳熟……”
“对了,上次在凤凰台上,你不是说“你如此超凡脱俗,要是我那个逃跑的大少奶奶就好了’……”
想到这里,若采猛一回头,正对上他那一双如鹰的双眸,里面全是饶有兴味及玩味……
看到若采的脸由红转白,终于,徐大少爷忍不住哈哈爆笑起来,直到把若采羞得满面通红。
好半天,终于停止笑声,伸出手心疼地把他这个小夫人揽进自己的怀里。
“若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头顶上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
“嗯。”若采冷漠答道。
“没想到你真是我那个逃跑的大少奶奶。”轻轻的声音甚是心疼和爱怜。
“哼!”若采鼻子里哼一声。
“早知道是你,本少爷就算病得起不了床,抬也要让人抬去和你洞房花烛夜。”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夹杂着惋惜。
“哼哼!”若采鼻子哼两声。
“也不会把你冰冷在桃花阁十几天。”头顶上继续说道。
“哼哼哼!”若采鼻子哼三声。
“为夫答应你,将来一定会再还你个洞房花烛夜!”终于,徐大少爷觉察到了若采的满腔委屈,慢慢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上了那两片樱桃红唇……
秋高气韵,玉露滴润。
飒飒斜风,香怡醉人。
黄昏,徐二少爷正穿过花丛,在小径上慢悠悠地走着,一袭白衣随风翻舞,缕缕青丝眼前绽飞,样子十分俊朗逸然,飘飘欲仙。
蓦然,一抬头,俊目望去,只见一位美人,翠绿衣衫,亭亭玉立地正站在自己不远处,背斜倚在栏杆上,粉面含怒,娇羞带嗔,柳眉倒竖地睇着自己——“朱唇皓齿柳腰肢,斜倚栏杆半遮时。娇羞含嗔掩不住,娥眉欲展又凝思。”
徐二少爷走上前,用修长的右手托起她的俏脸,秋水般清澈的双眸饶有兴味地仔细端详着,如沐春风般的声音煞是动听,“此诗形容你现在的样子十二分贴切,恰如其分!”
“那本宫也要送二少爷一首诗。”若采别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徐二少爷拿开自己的手,茫茫然,转过身去,沉默。
“相煎何太急?”若采扳过他的身子,狂喊道,“要不要本宫给你解释一下?”
“煮大豆是拿来做豆羹,煮豆的水过滤渗漏成为豆汁。豆秸在饭锅下燃烧,大豆在饭锅中哭泣。豆秸和大豆本来是同株所生,折磨为什么这样地迫急!”若采一边解释一边死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沉默,还是寂寂然良久沉默。
“此典故出自曹植的《七步诗》,公元220年,曹丕把汉朝末代皇帝汉献帝赶下台,称为文帝。他的胞弟曹植的行动就开始受到限制,两次被贬低官爵,削减封地。曹丕曾经命令曹植迈着步子作诗,必须在七步以内把诗作成,不然的话,就用重刑。曹丕的话音刚落,曹植就把诗作好了。”若采索性就讲得明明白白。
“他的母亲卞氏急忙从大殿后面赶出来,质问曹丕:“你这当哥哥的,为什么把弟弟逼得这么狠?’曹丕慌忙离开座位,以国法不能废除为借口,暂时搪塞了过去。曹植这首诗以豆萁相煎,比喻骨肉相残。”若采知道此典故家喻户晓,童叟皆知,徐二少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指何事。
“若采。”终于低声出口,“你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二少爷真会演戏,一句迫不得已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若采掩饰不了心中的怒气。
“你把太子殿下引出皇宫不也是迫不得已?”徐二少爷一副凛然的模样,极力为自己辩解。
“既然如此,你叫凤儿去他房里偷“飞羽箭’栽赃他倒也罢了。”若采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子,“为何还要叫凤儿给他下毒?让他在大牢里毒气攻身,活得生不如死!”
任凭若采怎么摇晃,说了一句话后,又是沉默。
“难道你不怕太师府受牵连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若采几乎疯狂,“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他们当时一口保证,就算万一东窗事发,信誓旦旦地说太师府不会受一丝牵连。”徐二少爷满面歉意,终于底气似不足地也吼出声来,“因为——他和我爹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