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知道这个冉珊,这是白府里一个人见人怕的小恶魔。清纯的外表,那是她最天然的掩饰。有人说她心是铁做的,也有人说她是和蛇一样的冷血动物没有温度。的确,她从未给人留下过一丝的情面。碰到她的人,有太多非死即伤的例子。武力值更是被称为白府百年来“引导期”内第一人。
“吐血就可以了,我不要他断腿,要断也是我来断。”白浩南恢复到那种自带的懒洋洋气质,他确实是白府有名的懒虫。这是他第一次起这么早,也是第一次找人打架!不然怎么得了个白府白老三的称呼,那就是因为真的太懒了。
柳儿的表情是无表情,不笑不闹,不说话。好像刚刚发生事情都和他无关,柳儿想要模仿那种他心目中那些流浪武者的形象,那种泰山崩,而面不改的形象。
也许身体出卖了他,从腿部开始细微的发麻,到不一会的发颤。慢慢后来柳儿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像被点了穴位,定了身。那一刻柳儿是发慌的,他想跑,却迈不动步。
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包容住了柳儿。他样子很滑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假装淡定的脸上流下。听到了白浩南,就是他的那个所谓“少爷”说完“吐血”这个词开始,在场的少年们都看出了他的害怕,和他那种强装出来的淡定。
冉珊第一次觉得好笑,这个被人推上来的柳儿,太不像是那个被传得那样“疯魔家奴”孩子。看着比自己高有二个头的柳儿,柳儿眼神里的无助的确让人有些下不去手。冉珊的狠是骨子里带来,但却缺少了恶。可为通人丸,她宁可当一次恶人。
看了看白浩南手里那粒雪白的通人丸,冉珊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转身对准柳儿的胸膛就是一腿。冉珊算好了力,也算好位置。那一脚刚刚好,可让柳儿喷出一口热血。
这一脚的确是刚刚好,倒退了几步,绊倒在地上的柳儿嘴角也渗出鲜红的血。但只有那么一丝丝,其他的都被柳儿给咽下去了。有些甜,有些腥气,那种撕扯的疼,不是立马就出现。开始出现的是麻木,一种麻木得没有力气的感觉。
带着倔强,柳儿爬了起来。他不欠白家的什么,而是白家欠他东西。欠他两条命,欠他一个爷爷,欠他一个父亲!这种屈辱的情感在这无端一脚中,柳儿发泄了出来。无情无义的白家人,真的伤了他的心,早已看不惯,早已想反抗。今天的他就是不屈服,就是要站着。站在这些剥削他骨头,榨干他血肉的人面前。
气势!不屈服的气势!不少人都有些被感染,在一脚又一脚无情的踢踹中。柳儿一次又一次像小强一样站了起来,血已经涂满了全身,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全凭一个信念,从颠倒中不停站立起来。
“魔鬼,你就给他一个痛快吧!”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那么一嗓子,带起了头。
“真是魔鬼,真是冷血动物,这样的折磨人,实在是太贱了!”少年有不少女生她们小声的指责道。
喧闹起来人群,在冉珊心中不算什么,反而是这柳儿成头疼的事情。她自己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手,可这家伙都能站起来。这种奇迹般的站立,连冉珊都觉得有些疯狂。他肋骨应该断了不少,没道理他还能忍受。看着柳儿那麻木空洞眼神,冉珊瞬间明白了什么?冉珊没有朋友,所有这些来最大的喜好就是练功和看书。白家藏书阁是她最爱去的地方,曾经她看到过一本白家前辈的自传,说是有一种巫术,可以自我催眠。达到一种莫名的状态,发挥出人的潜力。一切形容的都和面前这个柳儿十分的相像。
“该死的!真疯狂,太疯狂。这绝对是个狂人,人才!从前怎么没发现,埋没了啊!”人群有些少年不停重复说道,柳儿浑身是血不停的站立起来,十分的刺激到他们的神经。
而白浩南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怪物,脑子里一直重复:“我和一个怪物生活了这么久,却一直未发现这个怪物。”
冉珊不在动手了,而是和柳儿面对面对歭着。所有的人都以为小魔鬼已经放弃,正要欢呼,可不到一分钟的时候,冉珊只是轻轻对这柳儿的额头那么一点。柳儿就“扑通”下倒了下去。
“自我催眠!真是巫术,有些疯狂!”当柳儿倒下的那一刻起,冉珊喘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冉珊之后再没有其他的话,抬手拿起白浩南小手中的那粒通天丸后。跨步离开了引导道场,留下一群发愣的人群和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浩南。
白冉珊离去的背影,带着一种态度,是一种刚刚发生事情和她毫无关系的态度。
”死了!“也知道多久后,终于有第一个人推柳儿一下。发现柳儿的身体像这冬日空气一样冰冷,和他曾经接触到过的另一个死人一样冰冷,
”不会的!“白浩南也终于回来过神来尖叫道;”小柳子,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离开我“
黎明的第一束阳光出现,那种美夹杂着白浩南后悔的眼泪。柔弱的身躯抱着柳儿都是血迹的头瘫坐在引导道场上,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围着,这悲伤的情绪有些太凄凉!
”导师来了。“一个孩子兴奋的叫道,”让导师进来,快,,,快,,快!“
是一个青年男子,嘴角有些青涩胡子看上又显有点老成。”你们怎么了,这发生了什么?“
男子一眼就看到躺在白浩南怀里的柳儿,那满身的血都已经干了。
”是白冉珊干的!她是魔鬼,吓人!“很多年纪较小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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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命!您节哀。“一声叹息,一份白色纸包着心意。多云知道儿子早晚都要离开她,可从未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满堂人,满堂的白色。多云哭都已经无泪,白家高层足足来了有十个人。那是白家家奴从未有过的阵仗,家主-副家族全部到齐。同住一条街的人都觉得这柳家的气派真大,大到可以请到像庙里菩萨那样高高在上的白家人到他家中。这不像是一场葬礼,更像是柳家的一次炫耀。炫耀他们老柳家的一次辉煌,一次可载入镇册的事情。
”您请,哎,快坐,快坐!您大驾光临,可一定要在这柳家住上一宿啊!“柳家辈分最大一位老啊公弯下老迈腰又说道,”白将军!我还记得您当年在星罗城墙上红袍铁衣,持枪而站的风采呢!那次要是战话,蒙军算什么,不过就是下酒菜。“
这一次白家家主白浩风也来了,为了他孙女,那个哭红了眼的孙女他得来,为了那个为他儿子战死在呼军台上柳儿的父亲柳白仁他更得来。
”您老!那一次也去了吗?是书生军,还是后勤团?“白浩风点了点头问道,白浩风虽然也白了头,可未向眼前的老头一样老,不由得感叹时光催人。
”我是后勤团的。“老啊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柳儿的堂叔公,可惜他这一脉无人喽。不然还给白将军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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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话里话外都透着尊敬,对白家的尊敬,都希望自己的后辈去白府当差。一阵寒暄,一场空,人走人去,尽荒凉!白浩南没来,她的姑妈来过,一个疯疯癫癫美妇人,唱了一首《再也不见君》,在柳儿棺材里留下那把木剑后,又疯疯癫癫的走了。白冉珊也来过,去往灵武院的路上经过后,在柳儿棺材前留下一朵白花。
棺材摆了四十九天,多云唱了四十九天的《往生咒》,她要超度柳儿去往极乐世界,不要再受苦与折磨。唱着,唱着,她也死了。死在歌声中,死在悲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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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流尽,纸钱灰随风飘扬。一个个纸扎的小人,洁白的花圈平静的躺着。春去花开,已然又是一季。不大农家院长满了杂草,正堂里的棺材上布满灰尘。也许就是这样,这样过去。可是不!棺材盖开了,棺材里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没了头发,白色寿衣扎实的套着,光赤着脚丫,傻傻不动呆着,目不转丁看着前面。
这人就是柳儿,柳儿看的前面也有一个人,柳儿十分熟悉的一个人,也是柳儿最惧怕的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没有肉了,洁白的衣服上都是蛆虫,一动一动。柳儿知道她是谁,柳儿也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人要干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是柳儿的母亲,柳儿的母亲想送柳儿上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没有烦恼的地方!
柳儿没哭,他轻轻的抱起了母亲,放到他刚刚睡过的地方,他希望母亲也好好的睡上一觉。
柳儿哼着梦里常常听到的那首歌,向门外走去。去往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去干什么,他不知道!他只希望去看看,看看这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