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出身歌女的卫子夫与刘彻的情缘,是一段由平阳公主无意之中促成的姻缘。
卫子夫,孝武思皇后(?-前91年),卫氏,名不详,字子夫,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人。汉武帝刘彻第二任皇后,在皇后位38年,谥号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独立谥号的皇后。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家讴者。于建元二年(前139年)入宫,建元三年(前138年)封为夫人,元朔元年(前128年)册立为皇后,征和二年(前91年)在巫蛊之祸中自杀身亡。身驻汉宫凡49年。育有一男三女,即戾太子刘据、卫长公主、诸邑公主、石邑公主。卫子夫一生恭谨克己,尽心尽力执掌宫掖数十载,令其夫汉武帝得无扰于省中琐事,为开创汉武盛世减轻了负担。其弟卫青及外甥霍去病则在汉匈战争中做出了伟大贡献。
汉武帝建元三年(前138)春,汉武帝刘彻决定亲自去挑选一批在宫中用处不大的宫女,将她们遣散回家。
就在此时,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跪在了刘彻的面前,请求刘彻能够放她出宫。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窈窕女子,一头乌发垂顺肩头,刘彻动了怜香惜玉之心,这个女子名叫卫子夫,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经与刘彻有了短暂的姻缘。
建元二年(前139)春,刘彻遵循旧制在灞上参加了除灾祈福的祭祀,之后在返回长安途中,刘彻突然心血来潮,打算绕道前往平阳府去看望自己的姐姐平阳公主。得知天子驾临,平阳公主夫妇喜出望外,急忙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平阳公主更是满怀欢喜地将自己准备许久的10余名经过悉心培训的美丽女子传唤了出来,准备供刘彻进行选择。
但可惜的是,刘彻居然一个也没有看上。而就在此时,当平阳公主失望地撵走这些美女,传唤府中歌姬进来表演歌舞助兴的时候,刘彻却一眼看中了歌女中乌发如云的美丽佳人卫子夫。
平阳公主对弟弟的心思还是十分了解的,她敏锐的注意到了刘彻对卫子夫的倾心,顿时喜上心头。在歌女表演完毕之后,她不动声色的安排了卫子夫到刘彻更衣的车驾中侍奉。当晚,刘彻便在车驾之中临幸了卫子夫。
当天,卫子夫被奉诏进宫。
按照汉宫之中的制度,除了得到天子钦点,否则嫔妃是不能随意见到天子的。
而这一次的二度相见让刘彻感觉非常玄妙,勾起了他一年前短暂而美好的回忆,重遇卫子夫,再见她娇弱可怜的样子,刘彻心中顿生怜爱,再度临幸了卫子夫。
这一次,卫子夫没多久之后便有了身孕。得知这一消息的刘彻大喜过望,顿时对卫子夫呵护备至,尊宠日隆……
不久,刘彻下了诏令,册封卫子夫为“夫人”。任命卫子夫弟弟卫青为侍中,兼任建章监。此后没有多久,卫青又被任命为太中大夫。
原本出身贫贱的卫氏一家,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卫氏的显贵一方面得益于卫子夫的得宠,而另一方面也是刘彻与陈皇后母女宣战的结束。刘彻用实际行动宣告了长平公主刘婕和陈皇后阿娇的失败,他要让她们认清这样一个事实,他刘彻才是大汉朝的天子,他是真正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君主,他可以决定给谁荣宠,同样,也能决定让谁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
深夜。
刘彻夜不能寐。
秦朝****导致秦始皇辛苦统一的王朝急剧崩溃,汉初的统治者们牢记着这个前车之鉴,一度忍辱退让,采取“无为而治”的政策方针安邦定国,休养生息。自汉高祖刘邦,历经汉惠帝、汉文帝、汉景帝,60多年来,汉朝统治者的统治目标都是稳定局势,恢复生产,并且巩固其政治统治权,这一统治的核心思想实际上就是自战国以来一直流行的“黄老学说”。
刘彻从父辈手中接下的江山已呈现出一片富庶的太平景象。但刘彻并不满足于仅仅做个太平天子,他和所有君临天下的封建帝王一样,志在开拓疆土,建立属于自己的“强国”伟业。
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10月,刚刚继位的刘彻便下诏要进行“海选”,令诸大臣举荐各方“贤良方正、直言正谏”的人才。此次“海选”不设门槛只求人才,雄心勃勃的少年天子显然已经准备大刀阔斧地干出一番事业。
刘彻求贤的诏令一下,一时之间,各地的贤士纷纷上书自荐,盛况空前。而就在这一次的“海选”中,刘彻得到了两个贤才,一个是对大汉王朝造就巨大影响的书生董仲舒;另一个则是在历史上定论难下、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旷世奇才”东方朔。后来,就是这两个人协助太傅卫绾和御史大夫赵绾选定出张骞出使西域,从而助了刘彻最终击败匈奴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大国之梦。
董仲舒(前179年―前104年),汉族,广川郡(今河北省衡水市景县广川镇大董古庄)人,汉代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教育家。汉武帝元光元年(前134年),汉武帝下诏征求治国方略。儒生董仲舒在《举贤良对策》中系统地提出了“天人感应”、“大一统”学说和“罢黜百家,表彰六经”的主张。董仲舒认为,“道之大原出于天”,自然、人事都受制于天命,因此反映天命的政治秩序和政治思想都应该是统一的。董仲舒的儒家思想维护了汉武帝的集权统治,为当时社会政治和经济的稳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汉武帝元光元年(前134年),任江都易王刘非国相10年。元朔四年(前125年),任胶西王刘端国相,4年后辞职回家。此后,在家著书,朝廷每逢大事,就会让使者及廷尉到他家,征询他的意见,足见他仍然受到汉武帝的高度重视。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年),董仲舒病逝。
刘彻广纳贤才的时候,董仲舒得到了举荐,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顺利进入了“天子提问环节”。刘彻对董仲舒进行了三次提问,董仲舒一个不落地以三篇策文应答。由于刘彻这三次提问的基本内容都与天人关系有关,因此,董仲舒的三篇策文又被称之为“天人三策”。天,指的是上天,古人常称为“天道”;人指的便是社会之中生活的人。
刘彻第一次问策,主要问的是巩固政权的根本道理;第二次问的是治国政术;第三次问的是天人感应。而董仲舒的策问则主要讲了五个重点来回答刘彻提出的三个问题。
董仲舒的第一个重点就是新王改制。董仲舒指出,当一个王朝出现更选,新的天子就是“新王”,新王即位,首先就应该改变王朝的制度和仪式,而要改变制度、仪式,首选就应该从外在的“仪式”开始,即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
“正朔”中,“正”指的是正月,即一年之首;“朔”指的是初一,即为一月之首。改正朔实际上也就是要更改历法的意思。
“服色”所指的不仅仅只是服装的颜色,实际上指的就是要改变一个朝代所崇尚的颜色。
为什么要改变王朝的制度和仪式呢?董仲舒进一步指出了“君权神授”的思想。董仲舒认为,王朝的更选取代是天意,并非任何人都可以凭借武力和计谋做到的。天子的权利是上天赐予的,君主就是“真命天子”,是命中注定来拯救苍生的。因此,新王朝改变制度、仪式,实际上就是其“顺应天命”开启新时代的一种象征。
董仲舒《天人三策》的第二个重点是“大一统”。所谓“大一统”指的就是天下的统一,这一点与刘彻的政治思想不谋而合。匈奴的虎视眈眈,诸侯的蠢蠢欲动,这一切都令刘彻深恶痛绝。平定匈奴,集权中央,最终达到天下的“大一统”,这正是刘彻登基后的强汉大梦,这才助他成就了计划策动西域诸国与汉王朝联合攻击匈奴,于是才有了通过招募人才得以成就张骞出使西域决定联络被匈奴逐出故土的大月氏以共同夹击匈奴军的战略意图。
董仲舒的《天人三策》的第三个重点就是“兴大学,举贤良”。所谓“举贤良”实际上就是建议刘彻将察举制规范化、制度化,让其成为一种定期为朝内输送人才的官员选拔制度。董仲舒建议,每两年便面向天下的贤能之士开展一次选拔活动。刘彻的政治理想非常远大,要实现这个政治理想,自然是求贤若渴,而董仲舒提出“兴大学、举贤才”的建议,正是助了刘彻成就最终一统天下的伟大壮举。
董仲舒《天人三策》的第四个重点是“尊儒”。董仲舒认为,无论是官还是百姓,只要读“六经”就可以了,其它的没必要读,学通了“六经”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就都已经够了。
董仲舒说,这天底下的臣民,最难约束的并非行为,而是思想,诸子百官,各有各的思想,非常难以达到统一,达不到统一,国家的法规制度就不能统一,这样一来,天下人也不知该遵从什么,但大汉只要选择“儒学”作为正统来教育天下子民,禁绝其他思想,这样一来,天下的思想都统一了,法规制度也就统一了,人民也就自然知道该遵从什么了。
董仲舒的《天人三策》的第五个重点是“更化”。所谓“更化”其实就是改革思想。董仲舒认为,改革对一个王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汉朝自从建立以来,一直希望能发展壮大,但几朝天子都一直没有如愿,其根源就在于没有进行切实有效的改革。
董仲舒的客观理论显然完全与雄心勃勃的刘彻不谋而合。《天人三策》中所阐述的五大重点更是让刘彻心驰神往,跃跃欲试,尤其是一句石破天惊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正中了刘彻的心。
汉王朝自开国以来一直奉行黄老“无为而治”的政治主张,但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显然并不满足于祖宗创下的基业,生性活泼的他只盼着能够一飞冲天。黄老思想显然只会成为他“强汉大梦”的阻碍。而今,董仲舒为他开启了积极济世的儒学思想,无疑是为他指明了一条实现其政治思想的光明大道……
要想实现“强汉大梦”,刘彻第一个想法就是攻击匈奴人,自张骞出使西域后,他暗暗把“强汉大梦”的法宝押在了张骞身上。
几乎每过十几天,刘彻都要与太傅卫绾和御史大夫赵绾一起向西方瞭望。
张骞是刘彻心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有时,刘彻夜间从睡梦中惊醒,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张骞”的名字。当他知道是一场梦时,但仍然把张骞放在心上,与嫔妃(后来被封为皇后)卫子夫多次议论张骞,猜测张骞西行到了哪里,有时议论到天亮。
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前,刘彻又提拔了著名的儒者赵绾和王臧,任命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则为郎中令。张骞离开长安后,刘彻还确立了“尊儒”的基本治国之策。就这样,刘彻开始了汉王朝的一系列改革。
除了“兴儒学”之外,汉武帝“新政”的第二件大事就是要“除弊政”,实际上也就是董仲舒《天人三策》中所建议的改革。
刘彻的政治思想是要实现“大一统”,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实现高度的中央集权。因此,刘彻所谓的“除弊政”,实际上就是直接向诸侯权贵开刀,限制他们的诸多特权,以强化皇权的统治地位。为达到这一目的,刘彻一连颁布了三条法令。第一条法令就是要将所有滞留在长安的诸侯“赶”回到他们的封地。第二条法令就是解禁函谷关。秦朝时候,为了帝都咸阳的安全,设有这样一条法令,但凡出入函谷关的人,必须持有特别通行证。有这样的法令,实际上是因为秦朝刑法严峻,盗贼叛乱之事屡禁不绝。而如今,大汉朝政通人和,人民安分守己,因此,为了“亲民”并且彰显出天下的太平,刘彻决定解禁函谷关,从而让百姓能够自由出入。第三条法令就是鼓励检举。检举的对象当然就是刘姓宗室以及各外姓的皇亲国戚。刘彻鼓励众人对一些违法乱纪的皇亲国戚进行积极检举,以拯朝纲法纪,巩固中央集权,同时维护社会安定。
刘彻的一系列动作组成了他登基之初雄心勃勃的改革行动,史称“建元新政”。
汉武帝建元二年(前139)10月,御史大夫赵绾为了向刘彻表达忠心,联合郎中令王臧一起向刘彻上疏,提出了一个建议,说这以后朝廷里的大事,由天子决定就行了,没必要再去向东宫(窦太后)请示!
张骞率团出使西域之后,汉王朝发生一场大变。
东宫指的正是想独揽皇权的窦太后窦漪房,这是建议年轻天子削弱太后的权利,得到消息的窦太后愤怒的拍案而起。盛怒之下的窦太后一改此前宽容放任的态度,立即采取了行动。她先是即刻派人暗中调查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二人,寻找他们的把柄,正所谓人无完人,果然窦太后还真从这二人身上找到了其所犯的错误。这些小过错放在平时,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此时,窦太后却硬是抓着这些问题不放,直接向刘彻发难,并令人将赵绾和王臧二人投入了大狱之中。二人被抓捕入狱依然不能消除窦太后的心头之恨,在窦太后的授意之下,二人最终被逼自杀。
赵绾的悲剧无法传达到远在西域身陷囹圄的张骞那里,除了对刘彻的思念之外,赵绾和卫绾也在张骞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赵绾和王臧被逼自杀,在窦太后强烈干预下,刘彻的“建元新政”宣告失败,原本斗志昂扬的年轻天子在遭遇政治上的挫败之后便陷入了长久的苦闷之中……而唯一令刘彻欣慰的是张骞出使西域,他期盼着张骞一定能够达到大月氏国,从而给他带来奇迹。
在隐忍的等待中又度过了3个年头,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5月,窦太后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力,终于闭上了她早已失明的双眼。皇祖母的去世让刘彻倍感哀戚,但同时又仿佛为他打开了束缚已久的枷锁,让他看到了终于能够翱翔的天空。少年天子已经积蓄了惊人的力量,他将推动着历史走进一个全新的时代。
此时张骞已出使西域五、六年了,击溃匈奴雄霸天下的战略意图在刘彻的心中愈来愈强烈,尽管有些大臣怀疑张骞一走五六年毫无音讯,可能已经被匈奴人杀害或者投降了匈奴人,但刘彻对张骞的信任仍然坚定不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