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锐硕山寨。
一桌酒肉前,锐硕、西茨和山寨的二把手山禺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再次与沙驹、汪龙们决斗的前景。
锐硕一脸仇恨的说:“与长安五兄弟决斗,不是咱们死,就是他们亡!——奇怪呀,我的独门暗器是一种无色有味的东西,怎么那天却没有一下子击倒那个李耗子,可他竟然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倒下,却没有死——要知道,暗器里有一种特别毒的草药,一般人是活不过半个时辰的,奇怪呀,奇怪……”
“是不是汉人有解药?”二把手山禺说。
“放屁!”锐硕说:“我的暗器是大漠里月牙门的阳掌门独技,中原人连名字也不会知道,他们那里来的解药?”
山禺畏惧锐硕,忙给锐硕满酒:“大哥,是的,是的……中原人的武功哪里能跟咱匈奴人相提并论……”
西茨鄙夷地望了山禺一眼,说:“寨主,别忘了,沙驹当年被你打落山崖,是一个心慈老人救了他的命……早些天,刚见到你,我就把心慈老人靠采草药为生……你忘了吧?”
“哦——”锐硕惊愕的说:“我给忘了……”
山禺说:“我根据寨主的命令,在沙驹当年落下山崖的周围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有人居住,只是发现了一处被大火烧焦了的土坯房的痕迹,想是山火烧的吧!”
“不对!”西茨说:“山火都是大火,光烧焦土坯房,是不可能的!”
“对,对!”山禺恍然大悟。
西茨说:“寨主,虽然天气变冷,山下还有不少野果子挂在树上,你那暗器是不是受到……”
“你讲的有些道理!”锐硕说:“心慈老人再能,他只会采药,却不懂得武林上的事情——他再有本事,也很难配出我的独门暗器的解药——记得当年恩师传授我这种独门暗器时讲,这种暗器连他老人家也没有配出解药,所以,让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使用这种暗器……唉,长安五兄弟个个武功高强,这一次,我们确实是遇到强敌了,大家千万要小心行事!”
“嘿嘿!”西茨奸笑道:“寨主,长安五兄弟大老远从中原来,他们并不适应大漠这边的天气,他们是斗不过寨主的!那块宝石藏好了吗?”
锐硕端起碗喝酒。
山禺抢过话头说:“——大哥早就藏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还在麻布上画了地形图呢……”
“胡扯——”锐硕狠狠的瞪了山禺一眼:“多嘴!”
山禺只吓得两腿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哦!寨主别生气,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西茨知道锐硕杀人如麻的性格,如果一不小心就会脑袋落地,连忙给锐硕斟酒,“寨主,西茨愿意与长安五兄弟决一死战,以报寨主收留之恩——”
“好!”锐硕说:“你如果是条好汉,再与长安五兄弟决斗,你就打头阵!”
“这个,这个……”西茨脸色骤变:“寨主太看得起我了——”
“怎么,你不敢吗?”山禺幸灾乐祸的说。
“……敢!我敢——”西茨眼珠突然一转说:“寨主,我有一个建议,想跟您讲一下?”
“讲!”锐硕本来就看不起西茨,有些没有耐心了。
“下次决斗,咱们不用跟长安五兄弟讲武林规矩!咱们人多,一拥而上,这样取胜的把握就大多了!——中原人都说咱匈奴人凶残的狠,没有人性,咱们以打败他们为目的,不能再顾及规矩了!”西茨咬牙切齿的说。
锐硕考虑了一下说:“你讲的倒是有些道理,山禺去传令,就这样办!”
西茨得意的与锐硕干了两陶觞(汉朝的一种酒具,椭圆形,平底,两侧各有一个弧形的耳,是古代一种饮器,可以用来饮酒也可以用来盛羹)酒,眼角里露出一道狡诈的凶光。
山禺去传令不久,就听一阵锣响,一个打手上山报告:“沙驹带着长安五兄弟在山寨门外叫阵呢!”
锐硕山寨门外,除了欧阳葛和他的三名军士陪同心慈夫妇留守棋盘洞,沙驹和长安五兄弟在锐硕的山寨前已扎好阵脚。
锐硕和二把手山禺带领三十多个打手蜂拥而上。
沙驹和汪龙早就料到锐硕不会按规矩行事,也做了充分准备,他们十几个人加上小玉都冲进锐硕的阵中。
一场天昏地暗的血战就如一场急风骤雨,霎时间人喊马嘶,天崩地裂一般。
锐硕手下三十多人除了山禺和四五个打手武功高强外,其余都是些武功平平的人,这些人很快被长安五兄弟打的死的死,跑的跑。
山上有二十多个留守山寨的人倒是有七八个武功上乘的人,但这些人已经被西茨用铜钱收买,他们在山寨里坐山观虎斗。
山禺被张决子打成重伤,躺在地上挣扎着。
“寨主,我收拾这个人!”小玉手持利剑对沙驹说罢,跑过去一剑刺向山禺的心脏,山禺闷“哼”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赵淤、赵泥力战四、五个锐硕的打手。
汪龙、张决子、李耗子将锐硕紧紧围住。
“西茨,西茨!”锐硕把排云掌使的排山倒海一般,大喊着西茨。他哪里知道,西茨已经跑回了山寨,布置另外一个阴谋去了。
战了半天,张决子和李耗子受伤倒地,沙驹和小玉忙着给两个人查看伤情,汪龙与锐硕一对一直打得飞沙走石。
沙驹环顾四周,他手下的兄弟只有潘飞还在力战两位打手,其余的都已战死。
潘飞将两位锐硕的打手击倒在地,也身受重伤扑倒于地。
再看锐硕与汪龙的恶斗,沙驹看得眼都直了。
两大武林高手势均力敌,大战了半天都分不出胜负。
沙驹和小玉也扑了上去。
“停——”锐硕大喊。
汪龙和沙驹住手。
“你们要合击我吗?还讲不讲武林规矩?”锐硕说。
沙驹把剑一指说:“你对我们讲武林规矩吗?师兄,你今天是斗不过我们三个的——念在咱们同出师门一场,你把黄玉石交出来吧,你即可下山远走高飞,我饶你一死……”
“我宁可与黄宝石共存亡,决不屈服于你,来吧!”锐硕双掌平胸开始暗运内力。
“你——”沙驹挥剑欲冲上去。
汪龙拦住沙驹:“慢——我们大汉讲究武林规矩,我一个人与他决斗!”汪龙说完,掏出心慈老人发的膏药贴在鼻孔下边。汪龙给沙驹和小玉使了个眼神。
沙驹和小玉明白,锐硕正在暗运掌力,到了发暗器的时候了,两个人急忙将膏药贴在鼻孔下边。
汪龙双掌齐出,向锐硕拍去。
锐硕的双掌已经发红,手掌中冒出丝丝白烟,他双手一抖,两股冰片化成的雾箭分别向汪龙和沙驹射去——这一次,他连发两支雾箭,每掌中暗藏了两个冰片,其恶毒之心就想一下子将敌方三人全部击倒。
心慈老人的这一次配方膏药对症下药,迅速化解了锐硕的暗器,不但汪龙、沙驹、小玉没有倒下,锐硕反而因用毒过重自伤了身体。
锐硕“哇”地吐了一口血,转身向山崖跑去。
汪龙双掌使尽力气推出,有一掌击中了锐硕的腰部,锐硕一个踉跄没有摔倒,他继续向山寨内跑去。
锐硕两个受伤倒地的打手拼命地爬了起来,敌住汪龙。
只过了三招,锐硕的打手便被汪龙双掌击倒。
锐硕一会儿便消失在山雾中。
汪龙大战锐硕也耗尽了精力,他摔倒在地,被小玉搀扶起来。
沙驹一口气向山寨里追去。
锐硕钻进了一个小山洞,沙驹也跟着钻了进去。
赵淤、赵泥搀扶着伤势好转的张决子、李耗子走了过来,他们跟汪龙、小玉一起向山寨里奔去。
潘飞浑身是血,与另外一个弟兄躺在地上,他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见了锐硕,也不见了沙驹。——长安五兄弟和小玉正在着急之际,忽然看到一面用白布制作的小旗正从一个山坳处举了起来,西茨带着锐硕的十几个打手向长安五兄弟投降。
“汪大哥,他们投降了!”小玉高兴的直拍巴掌。
接着,西茨和锐硕的十几个打手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李耗子提醒说:“小心有诈——匈奴人很少这样做!咱们多加小心呀——”
“长安五兄弟,西茨和兄弟们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共同活捉锐硕!”西茨说。
汪龙说:“西茨,你过去背叛了沙驹,现在又背叛锐硕!你这样的行为,怕是心怀鬼胎吧!”
“汪兄弟!”西茨说:“我背叛沙驹,实不应该,其罪是该千刀万剐!但锐硕凶残成性,我和他的手下人都是倍受折磨!——我愿意与你们联手活捉锐硕,然后交与沙驹发落……”
西茨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
汪龙说:“锐硕已被我打成重伤,活捉他易如反掌——锐硕现在哪里?”
“锐硕确实受了重伤,他现在躲在一个山洞里,我能找到他!请跟我来!”西茨说。
西茨将长安五兄弟领进山寨的大厅,西茨说:“这个大厅背后有一个暗门,过了暗门,就可以抓到他……我看见沙驹已经追了过去,想是现在已经活捉了他……”
汪龙长长出了一口气。
长安五兄弟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
小玉说:“来,大家先喝些水吧——精神一下,再去捉拿锐硕……”
小玉在一个水池里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首先喝了下去。
西茨和两兄弟也喝下一碗水。
长安五兄弟实在是口渴难忍,很快便分别喝下一碗水。
好甜的水啊!长安五兄弟解了渴,身体也舒服了很多,但一会儿,他们便一个个扑倒于地,昏迷过去。
西茨和小玉没有倒下,两个人推开山寨的后门,连钻了两个山洞,跑到一个山崖边。
锐硕已经奄奄一息。
“……沙驹,我对不起你——上次把你打下山崖,我一直很内疚……没想到你能活下来……这次我认输了,长安五兄弟实在太厉害,我的独门暗器也伤不了他们……这是天意啊!……那块黄玉石,我藏在了一个地处险恶、易守难攻的山洞里,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找到它……我把藏宝的地方画了一个图……给你,你可以找到它……我不欠你了……”
锐硕从怀中摸出一个麻布团,他的胸口在流血。
“寨主,寨主——”西茨跪倒锐硕跟前,伸手就夺麻布
团。
小玉则手握利剑,站在沙驹的身后:“寨主,我来助你……”
“沙驹……西茨不是好人,别相信他……”
锐硕使尽最后的力气将麻布团弹向沙驹,沙驹飞身接住揣进怀里。
“你——”西茨恼羞成怒,将锐硕一掌推下山崖。
沙驹怒目圆睁,说:“西茨,你太狠毒了!我和师兄都看错了你——今天,我要铲除你这个恶人——”
西茨装作很害怕:“沙驹,我为你除了害,你还不感谢我!恩将仇报,我跟你拼了!”
西茨手中一晃,多了一把短剑。
“小玉,上——”
沙驹大喊一声,向西茨扑去。
“西茨,拿命来!”
小玉挥剑也扑向西茨。
西茨假装害怕,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玉的剑却狠狠地刺进沙驹的背部,接着又是一剑。
“小玉……你……”
沙驹倒在血泊之中,他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俯下身来的小玉……
西茨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接过小玉从沙驹怀中取出的麻布团:“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藏宝图,黄玉石属于我和小玉了……”
狂笑惊飞了几十只鸟儿,引起百兽在万丈山崖下一阵吼鸣。
小玉轻轻地把沙驹的眼皮合上:“寨主,不是我背叛你,是那块黄玉石太诱人了……你安息吧……”
“别啰嗦啦!咱们快去收拾长安五兄弟,别再夜长梦多……”
西茨拉起小玉的手就走。
西茨和小玉走进山寨的大厅,此时的长安五兄弟已被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西茨坐上了锐硕的交椅。
原来,在长安五兄弟到达沙驹的山寨之前,小玉因贪婪钱财就已经成了西茨床上的女人。而一向温柔听话的小玉对沙驹非常好,她与西茨的密切关系一直没有被沙驹发现,她一下子成为沙驹最为信任的人。汪龙与沙驹结拜为兄弟,准备来于阗国夺取宝石,被西茨听到后,便和小玉密谋了先由西茨逃跑,再由她跟随沙驹前往于阗国,而后侍机夺宝。沙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死在最信任的贴身人的小玉手里。长安五兄弟喝下早被小玉放了一种有毒性的草药的水,但这种毒性只能让人昏迷却不能致人死命。而西茨和小玉事先已经服下了解药,才没有中毒,最后才乘机杀害了锐硕和沙驹。
“长安五兄弟!”西茨说:“你们喝下的水只能让你们昏迷,不会伤害你们性命的,说明我西茨疼爱人才,对你们手下留了情……我现在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只要你们愿意入伙,我绝对不伤害你们——我愿意结交你们大汉的这样有情有义的武林高手——”西茨洋洋得意的讲。
“呸!无耻!”汪龙说:“沙驹呢?你把沙驹怎么样了?”
看见小玉站在西茨身边,也是满脸得意,张决子说:“小玉,你背叛了沙驹,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呵呵呵……”小玉一阵狂笑。
“沙驹和锐硕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他们都滚下山崖啦……哈哈哈……”西茨奸笑着说。
汪龙说:“愿杀愿剐,随便!我们长安五兄弟决不入你的伙!”
西茨恼火的说:“小玉,让手下人砍些树木,造五辆囚车——往西南方向三十多里路,那儿有个集镇——咱们把长安五兄弟押到集镇上,把他们示众三天!让咱们匈奴人看看是咱们英雄,还是他们中原人有种——示众三天后,再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扔在大漠里,也给老鹰弄些中原人肉吃……”
此时的山寨外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间,仍然可以听到西茨和小玉阴沉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