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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执念

渔云天在前走着,渔阳在后跟着,一路来到书房之中。

记忆中,这是渔阳第一次进入这位“父亲”的书房,他微笑着,并不如何激动,脸上越来越温柔。

渔云天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看着少年飘然出尘的清秀容颜,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温柔叹息道:“和你母亲长的真像。”

渔阳无言相对,因为他并没在记忆中看到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

“这些年,是爹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亲,爹没用!”渔云天看着渔阳,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但依然掩不住当年风华正茂时的英俊残留痕迹,眼眸里似藏满了思念。

“会不会觉得委屈?”渔云天不敢看渔阳的眼睛。

“不会。”渔阳笑着回答道:“父亲没有什么对不住孩儿的。我听闻剑之谷是个非常好的砺炼之地,我也想去闯闯,继承人的身份虽好,但我总不能做着温室里的花朵。”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之后,渔云天似突然板起了脸,冷冷道:“你知道去剑之谷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随时都会死掉,成为剑下亡魂。”渔阳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生死对他而言不过如此。

“知道你还要去送死?”渔云天的语气冷了下来,他觉得渔阳简直就是想不开,失去剑魂经脉尽废修为消散让自己的儿子堕落了。同时他有有些欣慰,自己的儿子似乎真的长大了。

然而渔阳却微微一笑,眼神坚定不移:“我不是去送死。”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渔云天仿佛在渔阳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东西,有自信和坚定,还有一种强大的傲气与固执,这让得渔云天心头一颤:“太像了,自己的孩子太像他娘了,明知凶险却偏要去。不是去送死么?一样的话啊!”

“太像了,太像了。”渔云天不禁说出了声。

“太像什么?”渔阳疑惑地问。

渔云天这才惊醒,当即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既然你意已决,我就不强求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渔云天唇角微翘,一个笑容缓缓地展开,轻声说道:“来,跟爹来,我让你看些东西。”

书房后面一座清幽的小楼里,渔云天一身紫袍,负着双手,看着一副画中的白衣女子微微出神,半晌后轻声说道:“第一次见你母亲吧?好好看看,你倒是更像你母亲一些,长得好看,眉目间又十分骄傲自信。”

“母亲!”渔阳相当震惊,灵魂似乎都是一颤,仿佛真正的渔阳的灵魂有所感应一般,“真没想到,这苦命的家伙一生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今天却让我在这里见到了母亲的画像。”

画中的白衣女子就像天仙下凡一样,圣洁而美丽。她的嘴角以及眉目,特别是眼神,跟渔阳极其相似。

“你母亲叫慕容紫薰,记住这个名字!”说完这句话,渔云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情绪波动很大。

似感受到渔云天的情绪,渔阳也有些触动。在上一世,除了自己的师父,渔阳再难感受到亲人一样的温情。看向画中女子的时候,渔阳也是感觉特别亲切,这样的感受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最后,渔云天拿出了一个玉瓶和玉简,把两样东西都给了渔阳:“这都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玉瓶里面是凤血丹,有洗髓伐骨的作用,而玉简里记录的一套煅体秘法,叫《涅槃九劫》,是一部极为强大的炼体秘法。”

“我本想等到为你举办成年礼时再给你的,现在看来可以提前了。我想如今也只有这《涅槃九劫》才会对你有极大的帮助吧。”

“谢谢父亲!”渔阳很激动,这些确实是现在的他正需要的,有了这两样东西,剑之谷一行终于有了几分把握。

渔云天笑了笑,有些愧疚的说道:“这本就是紫薰留给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或许,或许……”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母亲在你身边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说完,他似又陷入了回忆和思念。

今天的渔云天一点也没有了一代族长威严与果决,反而更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最终,渔阳回到剑器阁便钻进自己的住处,开始了“闭关”

屋子里,似有红光闪烁,渔阳盘膝坐在地板上,此时的他全身好似要燃烧。

“凤凰涅盘,凤血尽燃,凤体九涅,凤血沸腾。燃凤血涅九劫,化不死不灭之躯!”渔阳无意识的喃喃着,这句话似不断在他的脑海内反复回荡,而且声音好似咒语有着魔力,越来越大声,最终聚为雷鸣在脑海轰响回旋。

渔阳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无形中似还有剑鸣之音,若隐若现,似泣如诉,仿佛天地所有都随之共鸣嘶鸣。

这是凤血丹的作用。一回到住处,渔阳就迫不及待的吞下了凤血丹,随之体内的血液瞬间便疯狂沸腾的流转起来。

这凤血丹珍贵无比,说为仙丹神药都不为过。而且凤血丹由真凤精血为主药炼制而成,药效霸烈,入喉即化就像吃了铁水一般。另外,服用凤血丹有一个小小的但不是绝对的要求,那就是配合着《涅槃九劫》煅体之法。

渔阳在吃凤血丹的时候,同时运转了秘法《血噬诛天》和煅体之法《涅槃九劫》。那真是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不断的被燃烧,忍受无尽的刺痛,而且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在这样的刺痛中,又有一种不息的生命涌现而出。

在那样的刺痛中,渔阳的全身都是忍不住颤抖,似无法忍受,身体上下随时要火山爆发一般。

渔阳有种冲动,想要立刻跳进平湖之中,仿佛湖水可以浇灭他身体里的“烈火”,仿佛那刺痛的源头真是火焰一样。但他一直忍着,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或者是信念,他坚信这所有的刺痛,都会使自己变得更强。

如果自己真的跳进了平湖,就等于放弃了凤血煅体,恐怕以后都无法真正将《涅槃九劫》修炼成功了,渔阳有着强烈的预感。

终于,渔阳睁开了双眼,所有的眼白都被血丝吞噬,像是游走的火线,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渔阳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面孔都变得有些扭曲。《血噬诛天》和《涅槃九劫》两大秘法不断加速运转,但那燃烧和刺痛的感觉却越加强烈。

渐渐的,渔阳的视线变得模糊,感觉身体虚弱无比,仿佛生命和全身所有生机都被灼烧殆尽,肌能干枯,眼看就要变成一具干尸。

渔阳的意识都在痛苦的折磨中渐渐变弱,此刻更有些要消散的感觉,他已经忘记思考为何母亲给自己的丹药和煅体之****如此霸道,几乎就要烧尽自己的生命。他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忘记了一切的担忧等心思,甚至已经心无杂念,抛却了所有的顾忌,甚至那么一丝连渔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死亡的恐惧。

此刻,抛开了生死,抛开了所有。

渔阳下意识的,近乎身体本能的运转着《血噬诛天》和《涅槃九劫》。

就在生命走到尽头的瞬间,渔阳的意识中似有一声泉水叮咚的轻吟响起,那声音似源自心海之中。接着,像是惊涛骇浪涌起,喷薄而出,一股清凉的感觉顿时在双目之中浮现,然后却是从心海漾开,舒适的感受缓缓流淌至全身,似每一丝毛细血管都在干枯之后又迎来新的泉流,一股盎然的生机瞬间弥漫开来。

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像是火山体内蓦然间迅速涌上的岩浆热流,下一刻便要彻底爆发而出。

而渔阳,此刻正清晰的感受着,一丝丝清凉的气息如风一般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向着自己体内的丹田处涌来,然后融入,汇聚。一个宛若实质一般的气流漩涡缓缓出现,接着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疯狂旋转、壮大。

第一个气旋,紧接着竟又出现了第二个气旋,与第一个气旋一起疯狂旋转,但第一个气旋却不再变大。而此刻,渔阳感觉那不断疯涌进自己体内的气息变得更加庞大与汹涌了。

这过程一直持续着,最后,在渔阳的丹田处共有三个同样大小的气旋,成“品”字形排列,不断疯转着,同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仍旧有着气息不断涌进来,那速度那气势比之最开始强烈了不止十倍。只见三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漩涡不断旋转着,渐渐的渐渐的,它们在自转的同时,竟然开始慢慢的公转(公转:三个气旋绕着同一个轨迹转圈),而公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三个气旋公转的封闭轨迹形成的范围竟然又开始渐渐变小,只见它们彼此正在以一个特殊的形式开始彼此靠近,无限的靠近,但并没有真正融合在一起,仿佛那无限靠近的距离永远也不可抵达。

而此时,从外界看渔阳,他大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那感觉他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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