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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分道扬镳

萧思温怔了一下,扭头看着女儿的眼睛:“韩匡嗣呢?他是上京留守啊。”

“可以调老韩去做南院枢密使啊,那不是正好空缺吗?我觉得德让是个人才,新朝最缺的就是人才。他在上京做城防使半年了,对那里比较熟悉,老韩也会乐意拉拔自己的儿子的。”

“你要和韩家定亲,又要提拔韩老四,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的?”国丈耸起眉头问道。

“我和皇上想的是一样的。这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为了朝廷好。”燕燕柔声细气地说。

“你们倒是琴瑟和谐。老父一直想问你,皇帝对你到底怎么样?要是对你好,我没得说。要是不好,你总是替皇上说话,难道是想讨好他?那可是绝对不行。问句不该问的话:你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呢?看看你二姐,你就不着急吗?”萧思温坐直身子,表情挺严肃。

燕燕有些不快,蹙起眉头说道:“您着什么急?我们都年轻,还怕没有孩子?二姐怎么了,不过是怀了孕。爹爹,今天是您让她和大姐来的吧。天气这么冷,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怕冻坏了。我知道,您自己不方便催,就让二姐来晃给我们看。用得着急成这样吗?您是在担心什么呢?”

国丈鼓了鼓嘴唇,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

“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吧,不会让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我一定会生出皇子!退一万步讲,就是生不出来,也不用别人操心。我会过继一个儿子,就像您一样。”燕燕沉下脸硬邦邦地说道。

萧思温心里一悚,他没想到小女儿做了皇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想法和说话这么犀利,直戳人的心窝。他这个当父亲的原本不好意思说这个事。朝政千头万绪,他哪里有闲心管儿女闺房隐私。可是他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女儿做皇后,将来自己能成为皇帝的外公。万一皇帝哪天翘辫子了,仍是身后无嗣,才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他原来怕皇帝不能生,现在知道他能生,又怕他见色忘义沉迷花丛,冷淡了自己的女儿。当然他也想让皇帝看见他手里不是只有一张牌,从而更加乖乖听话。他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说道:

“老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怕皇帝亏待你。既然你这么说,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管了。”

燕燕表情木然地幽幽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也不是不知好歹冒犯您。您也不想想,苍蝇见到鸡蛋有缝哪有不叮的。大姐二姐也许不会多想,那两个王爷可是省事的?我看他们无事都要生非,要是见到有空子可钻,更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您让我怎么办?非要姐妹翻脸不成?”

国丈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再去扶持罨撒葛。他虽然是女婿兼亲侄子比耶律贤更近一层,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罨撒葛是个混世魔王,他要是得了志,一定没有他的好日子过。他更不喜欢轻佻无行的耶律喜隐,那就是一只白眼狼。他只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他亲手扶上龙椅的年轻人,让他乖些。燕燕说得连他都是一阵心惊。这个过去聪明伶俐的小女儿一下变得如此厉害。不仅对两个姐夫看得比他这个老谋子还透彻,而且已经在心里判定他们只要妄动就一定会败在自己手下,到时候就是她要不要讲姐妹情面的问题了。

萧思温悚然动容,拉过女儿的一只手,直视着她激动得泛出红晕的面颊,肃然道:

“燕燕,你是老父全部的希望。我决不会三心二意。新朝开基不容易,我怎么会希望再生祸乱?皇帝懦弱,令人担心。你能这样明断果决,我太高兴了。你放心,我会替你盯着那两个小子的。只要你和皇上相亲相爱共坐天下。老父夫复何求。”

燕燕也柔软下来,笑了笑。忽又想起一件事,敛住笑容,认真说道:

“那个女里真不是个东西。我听有人说,他对没有封王不满,说汉人宫奴都能封王为什么他不能。说没有他皇上就当不成,如何如何,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个人尤其酒品低劣,一喝就醉,醉了就满口喷粪。”

“他也想封王?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思温鄙夷道。

“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是蠢人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和韩匡嗣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燕燕嘴角一歪。

“这人是个祸害。”萧思温捏紧拳头在膝头一击。他最怕有人知道穆宗皇帝的死和他有关。

“当初做大事就不应该找这种烂人合作。”

萧思温没有说话。女儿还是没有脱掉幼稚。当初做这件事只能找用的着的人,哪里顾得上人品德行。再说身处阴谋之中的人谁的品格又是端方高尚的呢?不过是聪明不聪明罢了。像这个女里就是个愚蠢至极之人。糟糕的是他知道的内情最多,当天晚上在场的人就有他。萧思温陷入沉思,努力地想如何不要让这只臭虫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煮好的一锅粥。

“娘娘。”一个轻柔爽脆的稚声从外面传来。

燕燕伸手掀开车帘,发现马车早就稳稳地停在御营中的一个大宴帐前面。

“娘娘,大家都坐好了,就等您和国丈大人呢。”幺妹站在车门口歪着头眨着眼睛看她。

燕燕一笑,伸出头来。圆圆一颗白色冬阳挂在天中,再看地上树影短得像棵矮草,已经是接近午正时分。想到那些冻了一个上午的王公大臣们馋涎欲滴地盯着酒肉不能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禁惭愧。回身道:

“爹爹,光顾说话把时间都忘了。这些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儿了。”一群内侍宫女忙涌了上来,放下脚凳,搀扶两位贵人下车。燕燕牵着女孩儿的手和父亲朝大帐走去。

刚进门就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混杂着浓郁的酒肉香气。大大小小的食案上酒肉吃食摆的满满当当,堂下人头涌动一片嘁嘁喳喳。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酒宴,歌舞场地两边都摆了好几排食案,整个宴帐容纳了五六十人。这还只是招待王公宗室文武重臣的场所。品位低些的官员们都在其他大帐开宴。军队士兵也领了酒肉各自在营中享用。国丈和皇后一进来,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独自在丹墀上的金案后面坐着的皇帝笑吟吟地用目光迎接他们。等二人归位坐下,一阵丝竹声袅然升起,宴会开始。人们顿时活跃起来,杯觥交错弹冠相庆闹成一片。

契丹人的宴会一般都在傍晚举行,高兴了可以闹个通宵达旦。像这样中午开筵的宴会只有在特别重要的日子里才会有。人们吃饱喝足之后都不可能再做正事,所以每逢这种午宴就是有开场没有收场。可以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天黑,甚至继续通宵达旦。吃的喝的像流水席,内侍宫女、教坊乐班不停不歇轮班工作。与会者随意出入,累了可以离场休息,歇够了回来再接着吃喝。斗酒划拳、摸牌赌钱都是通常的节目。有些醉鬼席地而卧,有的人打架骂街,更有的唱歌跳舞。整个宴会开始时还有模有样,到了后来变成一场末日狂欢似的闹剧。当然今天这里的都是高品贵人,行为举止斯文得多。

开始一个时辰以后,皇帝皇后就不奉陪了。有些年纪大的、端着身份的也都陆陆续续离场。

高勋见萧思温也走了,兴趣索然起来,站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别走啊,卑职还没敬您哪。”背后传来女里醉醺醺的声音。

高勋转过身皱起眉头,他很不想理这个行为鄙琐的小人。可是碍于曾经共谋大事的面子,不得不略为敷衍。礼貌道:

“女里大人,你醉了,别再喝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回来再喝吧。”

“我没醉。您要是累了,咱们坐下来一边歇着一边喝。”女里纠缠不放。

“你去找别人吧。”高勋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一边说一边抬脚就走。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可是高大人您不应该啊。人家是自己人,您和我一样都是外人。您是堂堂四朝元老,几任封疆大吏。姓韩的什么人,呸,一个郎中罢了。现在和您平起平坐。知道吗?眼看人家和国丈就是亲家了。咱们拼了性命挣来的改朝换代,现在什么好处全让他姓韩的一个人得了。”

高勋心里骂了句“臭贱奴,谁和你一样。”但又咯噔一下,明明知道这小人是在挑拨是非,找人垫背,可是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知不觉口中道:“亲家,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女里仰头哈哈大笑,道:“您没见那个皇后身边的小女孩?”

“见了,我也知道那是韩匡嗣的女儿。那不是送进宫里留着给皇上的?”

“哈,哈,哈,”女里笑得更响了,手里的酒都泼到地上一半:“您以为他是想拍皇上的马屁?您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皇后了。那样的话皇后会像个公主似的待她?告诉您吧,那是老爷子的未来儿媳,皇后的弟妇。”

“不可能!老爷子会同意?最多给他儿子做个小妾。”

“小妾?现在人家可是王爷了,会让女儿做妾?人家父子俩现在都是红得发紫的大红人儿。将来女儿再嫁了当朝国舅,哈哈,这个天下有一半儿是姓韩的啦!”女里除了对得到的回报大为不满之外,更是对韩德让恨之入骨。韩家越得宠他就越不是对手。为了心爱的狗和自己所受的种种屈辱他恨不能把姓韩的踩在脚下。所以说起这件事来添油加醋,唯恐不能激起高勋的怒气。

高勋再也听不下去,把喋喋不休的女里仍在身后,头也不回地抬腿走了。

他不是不同意女里说得话,正好相反,女里的话虽丑陋,可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和女里这样的贱人再说下去。女里找死,他可不想当垫背。他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人,心事才不会随随便便大喊大叫地说出来。他要静静地想一想应该怎么办。

这一次他为什么上了萧思温这条船?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所幸没有选错,要不然哪能在改朝换代之后更上一层楼。可是世上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公。见到韩匡嗣如今的如日中天他早就怨气爆腾。那天他带兵闯营,全靠这点兵马才拿下夷腊葛。要说功劳那是无话可说的天下第一。韩匡嗣手无寸铁,不过跟在旁边站脚助威,连喊也没见他喊一声。功劳和自己相比有天上地下之别。然而现在韩匡嗣封了王,父子兄弟都当了大官,居然还要和萧思温结为亲家。好处全让他一个人得了。当然他不像女里只知道痛恨韩氏,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思温在操纵。

高勋要是宽宏大量,完全可以满足现在的处境,不去嫉妒别人。他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高勋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肚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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