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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季树

“琳,快下来喽。”一个十三四岁大的男孩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在树下叫喊着,“你一个女娃子爬辣么高干啥子嘛?”

“君哥哥(geˇgeˇ),那只乌鸦不在,咱把它的窝给掏了吧,前几次老是看见它鬼鬼祟祟的,哥,洞里肯定有宝贝”,树上一叫琳的小女孩儿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还做出一个掏的动作,配上一脸严肃的表情,着实有那么一丢丢滑稽。

那鸟并非乌鸦,只是长得像而已。像乌鸦一般黑,头上却有三根金色的羽毛,尾巴也是三根像孔雀的尾羽,却镶着金边儿,很是不凡。而那棵树我们叫她四季树,是去年我们三无意间发现的,除了秘密基地,这儿就是我们三常来玩耍的地方。

那是一天的下午……

我们在山下树林里玩,琳看见一兔子,雪白雪白的,红宝石般的眼睛水灵灵的,蹦蹦跳跳很是可爱。琳以草为掩护,小心靠近。近看发现那兔子总是奋力向上一跳,然后后腿儿向天一蹬,再一个转体落地,如此反反复复(呆萌呆萌的有木有)。趁兔子翻身时,琳猛地一扑,谁知兔子如此机灵,扑了个驴打滚。一个翻身起来,就向兔子追去并喊叫着:“君,快过来,兔子~。”

顺着她跑的方向,的确看到有只飞奔的兔子。虽然有点不情愿,我俩还是追了上去。一会儿那兔子一下钻进了枝叶茂密树丛里,不见了踪迹。我们尝试着翻找了一番,结果拨开层层枝叶后只发现一洞,洞口不大,洞内隐隐有光线透过树枝照进来,我们三爬着刚好阔以进去。

琳叫喊着就钻了进去,我俩跟在了后面。我们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一会儿又转着圈向后爬……就这样也不知爬了多久。搞得我们身上头上都是干枯了的树枝叉。这时,拨开前面薄薄的枝叶。忽然间豁然开朗,清风拂面。美景如画,一时失了神。

一片无垠草原,周边古树参天。碧草白云蓝天,浑然天成,自成一方天地。遥望中间,波光闪闪,有一湖。近看了,发现湖中心有一小岛,岛上有棵树,不高,树冠只有六七米。来到湖边近看发现,湖没想象中的那么大,但也不小。湖水清澈,触之,却寒意刺骨。不远处的湖面也结了薄薄的冰沙,离湖心小岛越近冰层越厚,隐隐看到小岛上还飘着雪花。那树上也挂满了白雪,树枝弯弯垂下,整个画面就像一位刚刚出浴的仙女,只是简单披上一洁白衣裳,重新回到了湖边。以湖为镜,梳妆。

我们三找来一枯树干,用它渡岸。琳坐在前边,满脸的兴奋;我俩则负责破冰划水,刚开始还挺顺利,后面冰越来越厚,前进也越发困难。再加上琳一摇一晃的,更难前行了,还差点翻了船。

一会儿试了试冰的厚度,还行。就准备登岸,不,是登冰。沿着冰面我们登上了小岛,踩着厚厚的积雪,脚下吱吱作响,身后留下双双脚印。我们三都只是穿了件单衣,小脸早已冻得红彤彤的,可依然挡不住我们的兴奋劲儿。

对于我们南方的人来说,雪是神秘的。它不在只是年长者嘴里的谈吐,我们心里的幻想,它就在我们眼前,我们手心。雪化了,变成了熟悉的水,可它依旧神秘。它的圣洁,它的晶莹,它的味道。

“咦,这也忒怪喽,分明是夏末,怎么下起雪了喽?”,这时那个叫君的小男生才反应过来。

“就是呀,就是呀…?”,琳看着手里的雪也疑问道。

随后,琳向那棵树跑去。近看发现树枝上除了盖了一层厚雪,还包裹着一层薄冰,晶莹剔透,银装素裹。树干也是。后面的君看着琳在树边摸来摸去,有时儿还挠头,就疑惑的上前去,一探究竟。

可刚走到琳跟前儿,只见她用脚猛的向树一踹,并借着反弹力,一个跟头向外飞去。君还没来得及纳闷儿呢,“哗”,厚厚的积雪就把他给埋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君知道,琳把他给玩儿了。

一时气愤的君把自己从“雪山”里拔出来后,愤然找琳算账。可这时发现琳不见了。低头发现雪地上琳翻滚后留下的痕迹,可就是没见琳的踪影。沿着痕迹走了三四步,连痕迹都没了。君又向前迈了一步,可脚刚准备落地,似乎碰了到什嘛,“刷”的一下,君也不见了。

当那还没落地的脚落地时,一切都变了。草长莺飞,暖风徐徐,彩蝶翩翩,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身上的雪也随之融化,弄湿了衣服和秀发。这时,看到了一脸茫然的琳,可她那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无比兴奋。随后转过身,身后没有白雪皑皑,没有银装素裹。依旧草长莺飞,暖风徐徐,彩蝶翩翩,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两人彼此对望,琳紧握君的手,没有言语。随之两人目视前方,君伸出左手,缓缓向前伸去。此时此刻,彼此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手还在慢慢前伸,前伸……原本一个简单的伸手动作,一秒钟就阔以完成,此时却变得异常漫长。手还在伸展,什嘛都没触摸到,有的只是暖暖的的轻风在指间滑过,温柔,细腻。

这时,终于触摸到了。它柔柔的,如若蚕丝……当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像一片花瓣轻轻地落入平静的湖面,以此为中心,荡起环环涟漪。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模糊,只能分辨出一点轮廓,虚幻的真实。片刻过后,“湖面”又归于平静,眼前依旧是草长莺飞,暖风徐徐,彩蝶翩翩,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真实的虚幻。只有从手掌心传来的那一丝丝张力,让君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虚幻的。

略整思绪后,君猛的一用力。进去了!就好像什嘛都没碰到!!也就在手进去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他们整个人瞬间拉进那个已归于平静的“湖面”,一切只在眨眼间。

一股寒意瞬间将他们包裹,他们又回到了“冬”。而地上的脚印又在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冬”。然后他们一个转身,一迈步,又回到了“春”。

此时此刻,只剩下按耐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忽然,他们又继续向前跑去。“刷”的一下,周围已大变模样:艳阳普照,天气晴朗,彩虹西挂,宛若雨后初晴;遥望白云蓝天映碧水,知了息鸣鸟儿闹。正如他们所想,又如他们所料的那样,他们来到了“夏”。

脚步没有停歇,反而更加坚决了几分。“刷”,他们来到了“秋”。他们踩着落叶铺成的黄金大道,继续飞奔,可脚步略显犹豫。

此时彼此的内心充满了对前方预知的憧憬,又夹杂着对前方未知的恐慌,犹如初恋那分悸动,那分心跳。它在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时空仿佛就此停歇。落叶在眼前滑落,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宛若一个鲜活的世界,一方动人的天地。它是生命的结束,也是新生的开始。

此刻,周围的一切仿佛突然加快。落叶落地,只在一瞬间。周围的景物也不再清晰,开始模糊。可还在加快,还在加快,还在加快……仿佛踏进了时空隧道,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在,它变得遥远。

“刷”,他们回到了“冬”,那个寂静中孕育生机的冬。

此时此刻,内心变得异常明朗。外界的严寒已被内心的燥热所忽略,他们继续奔跑,奔向春天。身后的那一双双脚印,留在了雪的洁白无暇之上。

同一棵树,不同的是景;同一地方,不一样的是人生。四季在脚下旋转,万物于心中演绎;人生如四季轮回,生死死生易如常。

各有各道,如此而已。

而脚步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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