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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是梦

李铁感觉自己真的要完蛋了!已经不知道在这荒僻的森林里跑了多久,依旧是看不到尽头,四周仍然是成片的灌木和高大的巨树。只觉得树林间开始出现一层淡淡的薄雾,森林里的光线比刚开始时要阴暗了许多。很显然,这是黄昏的前奏。如果在天黑之前他还不能找到有人的地方,就凭他现在身无长物又小了一号的身板,恐怕真的没有生路!虽然他依然在拿那句自己是在做梦的话不断地安慰自己,但是脑海中却有另一个更加坚定的声音板着冰冷的面孔在告诉他:你醒醒吧,这不是梦!

梦里怎么会有汗水?黏糊糊的汗珠汇聚成小溪一样由额头滚过眉毛眼角,流进眼眶里,咸涩涩的,弄得他经常睁不开眼。他不得不时不时地拿脏兮兮的手掌去揉眼皮,好把汗水从眼眶里挤出来,让自己看路看得更清楚些。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因为不熟悉山路而被石头给绊摔了多少个跟头了!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现在唯一支撑着他还在努力沿着这荒僻的小路奔跑的动力,就是他对将要孤身在这样的森林里独宿的恐惧。

每个人的潜力都是巨大的,只是平时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中无从发挥而已。就像李铁,曾经的他,体质很弱,平时爬个山,走个十几里路什么的,都能让他累掉半条命去;但是今天,他已经在这无边的森林里跑了几十里山路了,居然还没倒下去!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前面已经没有明显的路了,李铁的脸上和身上没有遮挡的部位全是一道道被树枝、荆棘刮破的伤痕,甚至有好多次他差一点被路边探出的枝条和荆棘刺瞎了眼睛。于是他开始学乖,用一双手臂挡在脸前前进。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现在裸露在外的手臂和手背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血淋淋的非常恐怖。虽然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但是他却清楚鲜血的气味对某些动物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上说狼能闻出几里以外的血腥气,只是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狼?

即使前面看不见路了,他也没有回头的勇气,因为他总感觉身后有些东西在跟着他。每当这个念头在心底泛起的时候,他的后背就觉得凉飕飕的,脑海中同时浮现一幕以前看动物世界里群狼追踪一只受伤的驯鹿的画面。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说是在跑了,而是在一边爬一边钻才对。这里的灌木丛太高,根径部位相对于叶冠部分所占的空间要小得多,正好适合他如今的小身板钻的,让他少受许多枝条叶刺的伤害。

土拨鼠一样的他正钻的起劲,突然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一轻,然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土地快速地和自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被吓得哇哇大叫,可是随即他就张大了嘴巴惊讶得不敢叫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巨人——一个足足有三米高的巨人!这个巨人浑身上下只裹了两块厚实的兽皮,一块从左边肩膀拖到腰下,下半身一块兽皮从上半身的兽皮里延伸出来,只能遮住半个大腿。这使得他裸露在外的右胸肌和两只上臂肱二头肌高高隆起像三座小山!

这个巨人正将他提在手里举得高高的,瞪着一双发情公牛一样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低了脑袋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瞅着他。

不用说,李铁现在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该有多滑稽!小时候自己淘气,瞅准了青蛙的脊背只用三根手指捏住了,抓起来看它们张着大嘴四肢乱蹬在自己手心挣扎的样子,估计就和自己现在的情景差不多!

巨人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张口就吼了一句话,咕噜咕叽的,声音很大,震得李铁的耳膜都一阵嗡嗡作响。他根本就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也无法回答,只能继续瞪着一双无知大眼看着眼前的巨人。其实这时候他心里的那块一直压着他的巨石方才落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是人就好!自己就不会面对在森林里独宿过夜的恐惧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想着,他心头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才突然松懈下去,一瞬间四面八方的伤痛和疲惫有如潮水般袭来,让他昏昏欲睡,就这么在巨人的手底下,像一根软面条一样耷拉了下去。

巨人见他不说话,反倒突然变得软绵绵的,还以为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跟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抖了抖,把李铁抖得晕乎乎地呻吟了一声,巨人忍不住翻了翻眼,确定手里的小家伙还是活的,这才拎着转身,朝远处吼了一嗓子,就看见四散的森林中冒出十来个比他稍矮的人影来。

等巨人走近了,大伙儿才叽里呱啦一阵议论。李铁刚才被巨人抖得头晕脑胀还有点反胃,迷迷糊糊中也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听懂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抓到拓胡部的奸细了?”

“不是,不像是奸细,太小了!你看这里还有镖行商的记号,应该是镖行商的人!”

“也是,这么小的小家伙,还真不像是奸细。”

“那怎么办?”

“还是扔这里吧,外族的,还是镖行商的人,哼!不过看样子,蒙都,跟你女儿差不多大呢!”

“我女儿可比这小家伙强多了!……咦,蒙西,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让他陪她玩,我女儿可能会很高兴呢!最近她被季的女儿欺负了,整天呆在家里不肯出去,都不愿意和人说话了。”

“我们都出来十几天了,也该回去了!”

……

李铁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爬起来,因为这床感觉太舒服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和一种莫名的腥臊味混合的气息。好久没做过起床困难户,迷迷糊糊的,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继续躺在那里动也不肯动一下。这种半睡半醒思维空白的感觉真好!以至于他舍不得立刻醒过来。

“醒了还不起来?”

李铁吓了一跳,小时候赖床,每天早上老妈都会说这句话。不同的是,老妈一边说,一边会揪着他的耳朵把嗷嗷乱叫的他从被窝里拎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说话的人明显是个少女的嗓音,使得他第一时间睁开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张女孩子的脸的话。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喊一声“妈”了。

想到老妈,他又突然一阵黯然,睡意也全跑光了。慢悠悠地他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睡在什么床上,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草料堆上。身上盖了一大块带毛的兽皮,刚才察觉的那种莫名的腥臊味道正是从这块兽皮上发出的,他捏了一根身下的干草,放到鼻子底下,微闭了双眼轻轻嗅了嗅,果然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就飘进了鼻孔。

少女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疑问。她觉得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外族人好奇怪!他的动作,他的眼神,还有他的那种无意间流露出来淡淡的忧伤情绪,让她一时间产生出一种面对一个大人的错觉!而类似的这种画面,她在部落里只在族长和祭祀大巫身上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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