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荒野

从郢都城向南而走，一路皆是荒凉之景，多少次，娥蹙都试图拉住我说：“暮姐姐，当日娥蹙说往南，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如今我们走了多日，皆是荒僻之景，怪娥蹙太糊涂，我们不如改变方向。”

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我轻轻摇了摇头：“不，当日你说得极有道理，现在只是我们走的路不够多，我坚信，上苍一定会眷顾我们的。”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洒满了这僻静无垠的大地，抬头望见云絮在飘动，连日来的寻找，身心皆已疲惫，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娥蹙跟着我受苦了，我心疼地望着她单薄的身体，真希望桃花村就在不远的前方，一会便能吃上阿婆煮得香喷喷的饭菜。

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天边无云的地方，已是深蓝，这天已是渐渐暖和了起来，但日落之后，气温便也逐渐下降，我裹紧了衣袍，想着今晚该在何处过夜。

“暮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寻常人家的炊烟。”娥蹙突然兴奋地喊道。

我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几缕淡淡的炊烟时隐时现在夜空的深蓝中，不注意还真会忽略。

我俩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之前都是在路边寻些稻草再将衣服盖在身上草草解决，夜晚偶也会有野兽鸣吼，我俩心里害怕却也只能相偎着取暖壮胆。

加快了步伐，我们几乎是小跑着向炊烟的方向跑去，渐渐靠近了，果真有户人家，是间小小的茅屋，也没有院子，倒是门前的小条黄狗望见了生人一个劲地狂吠。

我俩被吓到了，远远地也不敢靠近。

突然门从里打开了，一个颤巍巍地声音响起：“小黄，饭来了别叫了。”说话间便把手里的碗放到了狗的面前，而狗也乖乖地蹲下吃饭。

“二位姑娘远道而来，若不嫌弃我这老婆子，进来喝碗热粥吧，晚上天冷。”老婆婆并没有直接看我们而是转身走进房门，随后才缓缓说道。

我与娥蹙相互看了看，心中又惊又喜，小心地避过那条大黄狗，屋内暖和多了，但陈设却极为朴素，老婆婆从灶台端上两碗热粥放到我俩面前，说：“天冷趁热喝了。”

我俩也是好久没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一路上尽是干粮，此时闻到粥的香气，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地响了，也便放开了喝。

期间，老婆婆一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做着针线活，我吃饱了，感觉肚里暖暖的甚是舒服。想着也不能白白喝了人家的粥。

便走到老婆婆跟前蹲下来，说：“婆婆，不如我帮你做针线活吧，也好感谢您那两碗粥之恩。”

老婆婆听了抬头望了我一眼，就又低下头说：“不用，我一老婆子虽然清贫，但两碗粥还喝得起。”

我听了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与娥蹙俩人面面相觑。

“二位姑娘打算去哪，这地方荒郊野岭，多远也没个人烟。”老婆婆突然开口道。

“啊，我们是寻亲的，婆婆可曾听过桃花村？”听老婆婆主动与我俩搭话，我心里很是惊喜。

“桃花村？不曾听过。姑娘还是趁早回去吧，寻亲之路漫漫无期，有缘必会相见，无缘也奈何不得。”老婆婆突然盯着我认真地说。

我也不好反驳，只得说：“婆婆说得有理，但我心意已决，婆婆也不必为我担心。天色已晚，我俩便不打扰婆婆了，婆婆热粥之恩，小暮谨记于心。”说罢，便欲开门离去。

“且慢，老婆子只是随口一说，缘不缘分的还都凭姑娘决定。今日夜色已晚，外面风大也不安全，二位姑娘还是在此过夜为好，天亮再出发也不迟。”老婆婆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我一时也不知当不当留下，却见娥蹙向我点了点头。

“那便打扰了。”

我们跟着老婆婆进了另一间小屋，婆婆指着一张铺满稻草却又有着被褥的床榻对我们说：“二位姑娘今日暂且休息吧。”说着，便为我们轻轻带上了门。

我与娥蹙困意早已袭来，方才说要出去其实只是不愿听老婆婆幻灭我的寻亲梦。

盖上被子，娥蹙小声对我说：“暮姐姐，这稻草好柔软，还有这被子倒也不像寻常老妇人所盖，怎么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我一想也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实在太困了，连日来的风餐露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许是婆婆爱洁净吧。”我闭着眼轻轻说道。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被褥上散发出的淡淡檀香让我的心神宁静，只有在后半夜时，那日离城之时脑海里的女子又隐隐约约出现了，仍是看不清她的模样，旁边似乎还站着另一个人，应是位男子，模样同样看不清，我的眉紧紧皱着，却也没有醒来。

“暮姐姐，你快醒醒，这是哪啊。”迷迷糊糊中，我被娥蹙急急推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昨晚还在茅屋此时已消失殆尽，四围一片苍白，雾气缭绕，仅剩我俩身上的一条被子，我心里甚是疑惑，难不成是在梦里，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娥蹙见状，忙拦着我说：“姐姐这是作何？”

“原来不是梦。”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梦不梦的，姐姐，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莫不是，莫不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可远远地，一个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