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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诺姆打开一个法语广播电台放给他的奶牛们听,不管布兰登怎么向他保证,他还是觉得这种音乐不一定比乡村或者古典音乐更能让奶牛放松下来。失眠反而减少了诺姆的担忧,因为这让他无法为某个担忧烦恼太长时间,所以不会产生真切的绝望。他在那位环保局女士面前找了一个借口,说最近雨下得太反常,所以肯定是暴雨季节时,他家的粪池被水冲满了,导致粪便溢了出去。虽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手下留情,她也因此愿意再观察他一个月,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继续在空中拍照。她走的时候,板着脸警告他说,如果局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家的牛粪池在向小溪渗透的话,他必须把粪便池给修好,或者再重新建一个新池子,否则就等着每天交两万五千美元的罚款。听完她的话之后,尽管诺姆十分想笑,可还是忍住了,并且小声且严肃地给她道了个歉,而脑子里却是在计算一个星期是十七万五千美元,那么一个月就是七十万,一年就是八百四十万啊。

等到上午十点德克霍夫曼打来电话的时候,爆竹声已经响彻整个山谷了。诺姆以为,这次要不就是被德克逼着去参加疯狂庆祝“独立日”的活动—拖拉机游行—要不就是去给美国海外退伍军人捐赠一百美元,再或者就是被邀请去参加其中的某个派对,而在这样的派对上,德克和汤姆邓巴会装扮成开国元勋并背诵《独立宣言》。令他意外的是,德克这次打来电话是告诉诺姆,如果不是看了报纸,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原来他缴税是为了付工资给布兰登在沙滩上建碉堡的。面对他的指责,诺姆只好一边不停地点头称是,一边找来报纸翻看周末新闻。他用一只手把报纸翻开,终于在倒数第二版上看到了的那张“每周图片”。上帝啊!听到诺姆这边一直没有反应,德克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换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方式逼问诺姆,是否愿意加入他和老汤姆的队伍,一起沿着边境公路挖壕沟来阻止那些该死的得来速汽车餐厅。

“很想去,可是不行啊。”他说道,越看布兰登那张照片,心里就越觉得丢脸。照片里的他穿着制服,旁边就是那个用漂流木搭建而成、与下巴齐高的碉堡。图片旁边没有任何标题,也没有只言片语,看起来不是不想用语言来解释,而是根本不需要解释。这种羞辱到底何时才能停止?斯特莱姆勒攻击他不会照顾奶牛,环保局怀疑他不诚实,新闻报纸又讽刺他的儿子,而此时此刻,他的爱国主义也正在被人质疑。“我

今天下午还要处理一点给牛接生的事情。”他找个理由想搪塞一下。

“诺姆,难道那些牛没有你就不会生产了吗?”

筋疲力尽所以不想工作,压力太大又睡不着。诺姆给简奈特留了一张便条之后,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放船的那个车库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来过了。钻头、锤子、电锯、环氧树脂和亮漆,都散落在他上次离开时留下的地方。他重新安慰自己,之所以建造这艘船,是因为它可能会给自己带来荣誉,这也算是一个有趣的原因。他捡起地上的铜支柱,感受它的重量,再次为这装有三个螺旋的桨片而惊叹—它们就像鸟儿的翅膀般可以自由伸缩啊。他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美妙幻想:如果使用最好的材料—一个螺旋桨就花了他九百八十二美元啊!—最后一定能造出来最杰出的作品。而现在,这个幻想却恰恰证明了他的愚蠢—对于任何一艘非竞赛用的船而言,一个普通的螺旋桨就绰绰有余了,而且价格只要一半就够了。

把这个光秃秃的船身放在这间一百多平方米的车库里,看着就像一艘瓶中船一样。刚开始的几年,他的农场经营得很稳定,所以每天可以花两三小时来做这个。他的指导老师就是夏贝尔和斯图尔特,从他们的书中,他学会了如何把胶合板、玻璃纤维、环氧树脂和柚木变成甲板、船舱和上下铺位。在那些日子里,他每天早上醒来就会为他的秘密感到骄傲和兴奋—他没有和别人说过,如果说了,也许会给它带来厄运—仿佛某种宏伟的计划正在酝酿,而他简陋的车库里正藏着十一吨重的稀世珍宝。

他呆呆地从各个角度看着这个光滑的船身。一开始,各种担忧和尴尬的记忆碎片充斥了他的大脑,最后记忆却定格在最近一次对“苏菲的友好邻居特价”的幻想上。他伸出手,把手放在船尾上,慢慢滑动着,爱抚着光洁无瑕、涂着凝胶漆的船身。不知不觉间,他闭上了眼睛,手掌开始轻抚着整个船尾,意识变得迷乱,脑海里浮现出充满情欲的画面。

“嘿!”

一声叫唤把他吓得喘不过气来。诺姆连忙转过身,看到简奈特像个彬彬有礼的女侍者那样,把两只胳膊背在后面,也在仔细检查船身。他的内心告诉自己,她应该终于明白了所有的这一切,是多么的自私和痴心妄想。没想到她看完之后,转过脸对他说:“我都忘了它是多么的绚丽了。”

他差一点咳嗽出来。

“虽然还没有完成。诺姆,真的,我知道你担心到底要多久才能把它完成,你担心父母会怎么看这件事,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你母亲从来都不喜欢我祈祷的方式,还记得吗?”她边说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双手依然放在背后。他闻到了圣莎拉轮回香水的芬芳,她过去常常喷这个香水来诱惑他。“祈祷的方式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她像变魔术一样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瓶百露香槟酒盒以及两只高脚杯,然后放低下巴,又抬头用那双长着黑色睫毛的眼睛凝视着他。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柔情似水,充满了包容。他迷醉了,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一小时后,他支起一边的胳膊肘,看着身边的妻子。她下颌以下的皮肤都被东西盖住了,可是她的表情、微笑和呢喃细语都是永恒不变的。

她当初选择了他,这一点一直让他很费解。记得那天晚上是在柏林翰,他随便找了个酒吧坐了下来,就被她的微笑牢牢包围住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说要建造一艘可以去世界各地的帆船了,仅仅是谈论这个计划都能让诺姆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连他那个杀风景的父亲都说简奈特虽然是个开着沃尔沃、没有胸部、来自柏林翰的环保主义者,可也不失是个好对象。

管他什么德克霍夫曼的午后烟花,诺姆现在只想着要如何享受他那朝气蓬勃的妻子的美好。可事与愿违,他的思绪又突然往后溜了十年,开始念叨起以后自己会如何看待这段珍贵的时光,并对现在发起愁来。

这是布兰登在一年中最不喜欢的日子,而这一天终于就要在一片喧嚣中步向黄昏了。晚上这附近似乎有烟火会。前面那辆装鱼的车子夹着一块摇曳的红布,布兰登努力想去忽视这些。它本可能会在路上被吹掉,然后裹在轮轴上的,不是吗?可现在竟被他看见了……他极不情愿地把车启动,越过一辆卸货车,一辆挡泥板上贴着《花花公子》的农用货车,以及一辆锐德公司的卡车,最后终于跟上了那辆装鱼的车子。

本来在今天这样的节假日里,他是想在当班的时候躲到苏玛斯边境交界处,谁也不理的。因为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抱怨和玩笑了,特别是关于边境摄像头的,或者关于加强巡逻,再或者是关于他在海滩上搭建的那玩意的。不管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人,还是喜欢溜须拍马的人—迪昂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都很让人讨厌,在他面前都是用好听的话来赞美他,然后围在一起,对那些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进行胡乱猜测。米尔特凡鲁芬指出,很多不够格的农民突然都买得起新拖拉机了—“不指名道姓”,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出了名字。似乎每一个人都变得爱发牢骚、喜欢八卦或是疑神疑鬼。连玛德琳都是。

在布兰登的海滩艺术还没有见报之前,帕特拉曾把他叫进屋里谈话,说什么让他打发时间的时候小心一点,可他一个字也没听懂。“你必须在车里找点可以做的事情。人们都在看着你呢,明白吗?他们看见过你穿着制服在墓地溜达,你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呢?”

“猫头鹰喜欢去墓地。”布兰登说道。

警长用鼻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找点能在车里做的事情。比如听听球赛。”

“我不喜欢运动。”“那填字游戏呢?”

“我有阅读障碍。”

“总而言之,没事就多在车里待着!”

布兰登盯着那些随风飘摇的红布,很明显,它不是因为车子超载才冒出来的。他给苏玛斯海关打了个电话,却被挂断了。他没有再打第二遍。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他还是要查清楚。要想这么做,首先他要轻轻打开那讨人厌的灯,再小心翼翼地绕过卡车。就在这时,他发现卡车司机正通过后视镜仔细查看他。

他把车停在了卡车的车窗下。有人告诉过他,如果有情况,从这个角度去喊人一般不容易中枪。事实上,多半情况下人们看到他都会被吓一大跳,更别说开枪了。布兰登盯着司机前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并没有多想,只是打算尽到自己的职责,却让眼前这个身体滚圆的男人更加不安,开始扭动他那红红的脖子。“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有什么问题吗?”司机嘀咕了一句,“刚刚才有人查过我的证件。”

“你这是去哪儿?”布兰登问道,按照迪昂的建议忽视嫌疑犯的问题。

男人不耐烦地嘟囔了两句,说是要去柏林翰送货,还抱怨道本来七月四日独立日这天还要工作就够窝囊的了,居然还得忍受警察的骚扰。

布兰登从他的抱怨里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又看了一眼他驾照上的名字—格里高利奥林道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身材瘦长、满脸不在乎、被人称做“上帝”的高尔夫球明星。他总是拖着步子四处晃悠,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地和女生打招呼。“你是林登高中的吗?”

“是啊!”愠怒变成了狂喜,“你是布兰登,对吧?比我低几届的?”

“嗯,后来我就在家自学了。”布兰登把驾照递还给他,真希望脑子里的“上帝”还没有溜走,否则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了。

“哦,嘿,干得好啊!”道森说道。

“什么意思?““你进了边境巡逻队啊。这多风光啊。干得好!”布兰登揣摩着他的语气、用词和沾着咖啡的脸上露出的微笑:“过

来,我给你看点东西行吗?”他问道,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台词。“看什么?”道森又咧嘴一笑,嘴里喘着气,“这一车全是大马哈

鱼,我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拿着钥匙,下来一会儿。”布兰登说道,语气尽量和平常一样随意。道森极不情愿地从车上滑了下来,站到马路上。他显然要比高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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