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石映真只是有些生唐意诚的气,他明明说带着她为学校的孩子们募捐些乐器,她这才跟着来了,不想被带到了唐家,只是为了给她引荐芊芊。
她也没多少心思参观这金碧辉煌的宅子,只是心中想着这宅子的主人也未必是极具威望的人物,更兼心中不曾想和唐家有何交集,心中自是比常人坦然许多。这份坦然,唐意诚看在眼里,心中自是高兴。
唐意婉带着石映真进了她存放乐器的房间:“哥哥本来是说要买些新的乐器,我说我这里许多乐器都没怎么用过,不妨拿给孩子们!也算上我一份心意,那不是更好。”
“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姐姐能设身处地的为孩子们着想,我做的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
“都是自家人,还谦虚什么。”唐意诚走了进来:“映真,若说我这个妹妹,我是十分佩服的,先不说她琴弹的好,她从十几岁开始就成立一个基金会,扶持许多贫寒的学生,单这一点,许多的名门千金都是望尘莫及的。”
那时,唐意婉才出了院,她想着不知该如何,也不知道可以依靠什么人,来帮助自己,夺回父亲的产业。这一天,唐天昊推门进了意婉的屋子,见她哭得眼泪如断了的线,见她手中拿着几封信。
“孩子,你怎么哭了?”
意婉抬起头,擦了擦泪:“这些都是爸爸资助的学生的来信,有些已经资助了十几年。我从前听妈妈说起那时候家里的公司才刚刚起步,经济上还不算宽裕。妈妈当时喜欢上了一块手表,爸爸一直没有舍得给妈妈买……这里还有一封最近的来信,这个姐姐说,她辗转听说了父亲离世的消息,心里也是十分悲痛,她如今已经可以通过勤工俭学挣钱了,还特意寄过五百元来。”说着,她拿出了一张汇款单。那汇款单的汇款人姓名处赫然写着宋静雅三个字。
车停了,这里正是唐意婉上过的小学校,就在之前的不久,唐意婉和林文挥还在这里,翻墙!学校领导领着写学生,列队欢迎贵宾的到来。唐意诚才和校领导寒暄几句,回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意婉的踪影。
意婉最是不喜欢这等强来的热闹,特别是很多小学生,陪着校领导,一起欢迎陌生来客的检阅,客人和小主人们都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她不喜欢。她绕开人群,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溜达,瞧着男孩子与女孩子在校园中忘情的嬉戏,他们三五个一群,也不知谈论什么,每个人的脸都像是盛开的花朵,头顶上都是一片片的阳光。
她不知不觉溜达到了音乐教室,此时并没有孩子上课,想是要接收乐器,门开着,正对面是一台钢琴,那钢琴崭新的,她情不自禁坐在那里,抚摸着琴键,心中想起小时候那最初的钢琴,心中无限的感伤。
“是意婉么?”门前站着一个人过中年的女老师。她记得,正是那个时候她的音乐老师。唐意婉缓缓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想想过去的事情,还是有些尴尬。
音乐老师叹了一口气:”意婉,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我教过许多的学生,若说有出息的,也算不少,可到如今惦记着这音乐教室的,只有你一个。”
“小凤呢?她没有来看过您么?”意婉说了这话,心中有些不安,她明明觉得老师对她十分坦诚,可那个时候的记忆,她总是想避也避不开。
老师脸上有些不自然:“我知道,那个时候,老师明明知道你对音乐的渴望,可还是忽略了你……前些时候,你捐了这台新的钢琴,你的朋友也和我说了你的许多,许多……这次你又捐了这么多的乐器——学生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唐意婉一愣:“我,哪个朋友?”
“你现在忙的都是些大事,想不起来也是正常。”老师稍稍一愣:“你姓林的那个朋友,叫林文挥,不是你叫他把钢琴拉过来的么?”
“林文挥?嗯”
“对,对,就是他,这不,他把那台旧的钢琴,拉走了,说是既然在这儿放着也没什么用,他正巧有别的用处。”老师琢磨了一会儿:“不过那台钢琴已经很不好用了。”
她想起了之前和林文挥说的要他把钢琴偷来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是他!”
“妹子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唐意诚正和石映真正从门外走来:“我这儿也正有件高兴的事儿和你说呢。我之前一直想招一个助理,可一直没有称心的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映真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这不,方才校长也放人了。”
职工活动中心,唐意婉也不知为何走到这里,她想起那日演出,如此多的观众喜欢自己的演奏。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用音乐袒露自己最真诚的一面。她又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钢琴的琴键,顺便低头瞧了瞧右下面的琴身,那里隐隐的一道划痕,那是她被关在音乐教室的时候,她十分害怕,背靠着钢琴,天色渐渐黑了,她不自觉地指尖划着琴身……
她想起那天林文挥来找她,说是要她帮忙,说他想在公司的活动里拿一个好的名次,起初她并不想去,不是她不想帮他,只是想着这许多人,她都不认识,她最不喜欢热闹。
“你去的话,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坐在那里。我已经选好了音乐,意婉,你只需要动手,配合着曲子,大家见你长得这么漂亮,也就没时间去琢磨是不是‘假弹’了。”
意婉听他说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回了一句:“只听说过假唱的,你偏又另辟蹊径,钻研出一个‘假弹’的词来。”她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词汇,只是觉得这么说,方才更有分量些。
“假弹,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偏偏是形象、气质俱佳的人儿,两者缺一不可,这少了一样,非要露出马脚不可。若是把我这个大老粗摆在这里,即便有郎朗、李云迪的水平,大家也是玩玩不信的。”
唐意婉哧地一笑:“你说得是那个,是花瓶。我才不做哩!”
他知道她这一笑,一答之间,已然应允。
她那时不知道他是如此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