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想回京城,却在白金金的强烈建议下改为东游西荡。
衮州就是他们下一个站点。走了十来天路之后,他们在衮州城外的柳村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倒也不是因为这里有特别优美的景致,而是这里聚集了一大群人,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看。
“快来看啦,刚出炉的新鲜孝子大拍卖,漂亮健康,质量保证,潜力无穷,年纪虽小,却可当大人使用,绝对划算,走过路过不买也来看看哪”
白金金听到这话赶紧走过去,用蛮力推开围观的人,拖着墨秋心挤了进去,喝,竟然是卖身葬父?报纸上不是经常说灵墨王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吗,怎么还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
“又有人卖身葬父?”呃,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经常上演这种戏码?
“肯定是仙人跳,前两天不是刚发生了一起?这种事情在这里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看,那尸体一定是假的!”
“我猜也是,拿了钱以后,那两个人就把钱五五分了,那个卖身的再从主人府上偷跑掉!”
众人议论纷纷,但看的人多,买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夫君,你觉得呢?”白金金问。
墨秋心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道,“我看不像假的。”
既然美人都说不是假的,那肯定就不是假的了。
“喂,多少钱?”她问。
“五十两银子。”旁边一位似乎是男孩亲戚的人说道。
“太贵了。”一个正常的青壮年买断终身也只需要三十两。
卖身葬父的男孩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身上披着麻布,身上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虽然看不清脸蛋,但看得出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唉,可怜的孩子,她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会残害少年儿童。
她摇摇头,正准备离开,但那个男孩却死死的拉住了她:“这位姐姐,求你买下我吧,父亲等着安葬,母亲也病重在床,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才两岁,如果再没有钱,我们一家就只有饿死这一条路了……”
这地方偏僻,经济不发达,穷人多,而且卖身葬父的戏码经常出现,更不用说是这么高的价格了,确实不好卖。围观的这么多人中,也只有她看起来象是买得起的样子,不找她找谁?
“那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还会种菜,要是有您肯买下我,包准财源广进,一人可当两人用……”男孩子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极力的推销自己。
一只脚已经迈出去的白金金低头看到他的小脸蛋,双眼不由一亮,停下来,弯下腰细细打量这男孩的脸,虽然他的脸上沾了泥灰,但掩不住他天生的精致俊秀,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卓尔不凡。
她有些动心了。
“相公,你觉得呢?”
“买吧。”墨秋心雍贵的嗓音,划出两个肯定的字眼……
“可是好像有点贵啊……”
“怎么,你要见死不救?”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没同情心!”
白金金忍着心痛从包袱里掏出50两银子,闭着眼塞进男孩亲戚的手里,“这孩子我买了!”
“多谢这位姑娘,姑娘真的很有眼光,一定会得到超值回服的。”
男孩的亲戚喜滋滋的,终于把这件任务完成了。完成了任务,他不想再多作停留,把男孩留下,几个人抬着“尸体”匆匆就走。
白金金捏着荷包,神情相当沧桑。身上银子消失的速度出乎她的预料,加上刚才买小男孩的,现在她身上的银子已经为数不多了。
怎么办?
其实认真说来,墨秋心这人并不难养。他虽然身份高贵、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进赌场,不拈花惹草,也不会学穿越者们逛青楼。最可贵的是每次她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从来都不挑……
她甚至坚强的想,就算养他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了。
可是,现在增加了一个小男孩,她不得不开始壮烈无比,催人泪下的精打细算起来。
由于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白金金便带他去布店买成衣,看不出这小子这么挑,尽是看什么绫罗绸缎,眼里还满是不屑,挑三拣四,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比她还要挑……
呼,也许这小子是青春反叛期到了,喜欢名牌是这个年龄段的通病,想当年她还不是这个德行?
算了,满足一下他追求时尚的心理吧。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委曲呢?作为一个大人,苦点累点没关系,得照顾好小孩。
这么一想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于是帮他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子,不过在付过钱之后,她捂着钱包第一次体验到了囊中羞涩的感觉可是这小子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彻底忘记了做为一个“卖身人”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姐姐我要这个,姐姐我要那个,一路走去这小家伙指东打西,所有摊位店铺几乎无一幸免,她跟在后面一边付钱一边痛哭流涕,顺便还要兼职拿货,幸好这里只有三条街,不然最后她肯定得去卖身葬自己……
小家伙意气风发的把三条大街逛到了尾,又很有气势的一挥手以带领千军万马的架势带头冲进了一家玉器店。
“姐姐,这根玉簪好不好看?”小家伙抓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在她面前晃着。
“小鬼,你可是个男滴,要女人的东西做什么?”
“送人!”
“小鬼,看不出来呀,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谈恋爱了!哪家小姑娘啊,告诉姐姐”
“切,我看上的女人还没出生呢?还有不准叫我小鬼,我姓墨……”
“哦,小墨!你既然还没有心上人,那你要这根簪子做什么?”
“送给我娘。”
“吆喝,你居然是这么孝顺的一个孩子!”
“嗯,我娘一生穷苦,没穿过好的衣服也没有戴过什么像样的首饰。姐姐,这根簪子你买给我好不好?”小墨轻轻地拽着她的衣角,仰着粉嫩粉嫩的小脸委委屈屈地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那表情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好吧,好吧,就冲他这份孝心,她买了!
经过一翻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白金金牙一咬,拿出董存瑞舍身炸碉堡般的精神,悲壮的问:“老板,多少钱?”
“二十两!”
价钱刚刚好,不贵,刚好是她荷包里所有的银子……
白金金同学昨天还在为囊中羞涩而愁眉苦脸,怕接下来无以为继,然而今日那扁扁的荷包再也困扰不了她了。
因为她一毛钱也没有了!
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他们三个人还没吃饭。白金金的脚步都很沉重,尤其是经过一豪华酒楼的时候,脚步重得再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