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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领到工资

工厂每个月出粮(广东话,发工资)时间是18号(18与要发谐音,即要发要发)。发工资时,出纳和会计来到各个车间,会同主任、组长,把一个个装有工资的工资袋发到每一个工人手中。工人领取工资时,要出示自己的厂证,并在工资表上签字,不得代签、代领、冒领。

终于领到第一个月工资了,但由于第一个月没上多少天班,也没干多少活,舒情和李秋月只领到了60元,罗英才55元。虽然工资很少,但是她们却感到非常激动非常高兴,因为这是她们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工资,是第一次打工挣的第一个月工钱,是用自己辛勤劳动换来的血汗钱。

一般发了工资的当天晚上不会加班,但也有例外,如赶货加班。发了工资又不加班,工人们陆陆续续出去了。在308宿舍,只剩下舒情和李秋月,彼此说着话。

“终于发工资了,终于有钱了,有自己的钱了,自己能挣钱了,太好了!有钱真好!”李秋月欢喜得手舞足蹈,“舒情,有钱了,你是怎样打算的。”

“有钱真好!但是,这点钱——60元,才刚刚及格,这点钱还不够还帐呢。从家里出来时,带了几百元钱,进厂后就所剩无几了。离家之前,我爸才从外面借了些钱回来,钱不够还差点走不了。我妈担心钱不够,把准备给弟弟交学费的钱都全部给了我。”舒情望着这10元一张的60元,这就是自己挣的钱。

“我也是。由于自家钱不够,我爸只好去向亲戚向别人借,但正是正月里,哪里好借钱嘛,好不容易才凑上,还是把弟弟妹妹的学费钱挤占挪用了的。没钱,钱不够,我还差点出来不了打不成工呢。”李秋月说。

“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很缺钱的。现在我们自己能挣钱了,但我觉得不是为自己挣钱,而是为家里挣钱。我们要为家里分担责任和减轻负担,应该把每月的工资寄回家。这样不仅让父母感到高兴和放心,而且也能为家里解决一些经济问题,同时我们也感到心安理得心情愉悦,因为我们能为家里出力能为家里带来收入能让家人过得更好了。”舒情说。

舒情看着钱说着钱折好钱并放到裤子口袋里:“秀姐说她每月发了工资,除了留一点自己用外,都寄回家去。我们农村里出点钱不容易,种庄稼一年到头没多少收入,只能解决温饱。说穿了,其实出来打工目的就是为了挣钱,不为了挣钱,跑出来跑到这么远来干啥?打工挣钱,过上好日子。”

“记得上学时,有时连书学费都交不起,几次差点辍学。家里很多事,想起来就伤感就心酸。我爸为了想挣点钱,干点苦力活都要去求人,工钱还不容易拿到,好下贱啊!我妈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把病都累起了。我爸从未穿过皮鞋,我妈几乎难得买一件新衣服。目睹家里贫困的样子,我偷偷地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挣钱,努力挣钱,多多挣钱,为这个家,为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李秋月说。

“要好好学,好好干,技术好了高了,速度快了,再加上舍得吃苦,工资收入自然也就多了高了,多劳多得。”舒情说。

“对!只要能挣到钱,再苦再累也不怕,也值得。在这方面,相信我们不比别人差不比别人笨,我们的工资不会比别人低。”李秋月看着舒情,信心满满。

“钱啊钱……”

两人商量,钱少了不好寄,放在身上不方便不安全,留下一点点自己用,其余全部借给秀姐寄回家,等下个月工资多一些,一起寄。

发了工资后的几天内,厂里发生了几起丢钱的事,男女宿舍都有。几乎在每个月发了工资后,都会难免或多或少发生这样的事,虽然工厂一再提醒大家要注意妥善保管好自己的钱。

工厂发了工资一般会放假一天,以方便工人们汇款寄钱、购物买东西,同时也算是让工人们好好休息一下。因为平时工厂忙于生产,几乎没有什么星期天、休息日。但有时忙不过来,发了工资也不放假。

这个月发了工资,工厂就没有放假,工人们只好利用中午午休时间到镇邮电所寄钱。有的人一下班便急急忙忙向邮电所赶去,饭都来不及吃;有的为了省钱,来去都是走路,步履匆匆;有的去来都是坐“摩的”;有的只是去时或回来时才坐“摩的”。工人们迫切希望能早日开通工业区到镇上的班车,就方便多了,要是工业区有个邮政代办点就更好了。

不过,平时工人们寄信就用不着非要跑到邮局去,只要把信放到工厂门卫室就可以了。邮递员每天来送信时,就顺便把这些要寄出的信件带走了。这也算是一个便民之举。

发了工资后的几天内到邮电所去寄钱的人实在太多了,因为很多工厂都是在每月二十号左右前后发放工资。

几乎每次去寄钱都要排很长的队等很久,王兴秀已感到有些烦了,不想去挤去等去凑热闹,加上中午有时上连班,她便没有急着去。

阳春三月,3月26日,星期四中午,王兴秀叫舒情陪她一起去寄钱,没想到李秋月知道了,也要跟着去,顺便买邮票寄信。为了赶时间又为了省钱,她们没有吃饭没有坐“摩的”,快步而行,有时互相比赛谁走得最快,有时迈开腿跑起来。约20多分钟就到了。

邮电所窗口前排着长队,不过没有前几日那么拥挤那么火爆了。

舒情和李秋月看到一个个寄钱汇款的打工仔打工妹,感到好羡慕。他们的家人收到钱后不知有多高兴。两人等着王兴秀,感到有些无聊,便走到邮电所出售报刊杂志的书报摊前看看书报来打发时间。

《深圳特区报》头版头条:《东方风来满眼春——》,这篇登在显要位置并用红色作标题的长篇通讯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引起她们的极大关注。两人禁不住各自拿起一份报纸看了起来,并很快看了进去看入了迷。

当两人正津津有味看着报纸时,王兴秀办好汇款来叫她俩了。时间太短,文章太长(一万多字),一时看不完,又舍不得,爱不释手,两人便毫不犹豫地掏出5毛钱各自买了一份。

她们顺路顺便买了几个馒头包子作午饭。

下午下班之后,两人一吃完饭,就马上回到宿舍,急不可待地拿出报纸来看。无奈时间有限,一下子看不完,不得不中途放下,又忙着去加班。在上班时,两人还不时交流交流。

晚上下班后,忙完一天的两人,一回到宿舍,又赶紧忙着看报纸。这可是打破常规习惯了。平时不是去吃夜宵,就是去冲凉、洗漱或洗衣服。两人如饥似渴看报,着了迷入了魔,这一反常举动当然引起了室友们的注意和议论。

大家都说今天两人怎么了,中午专门抽了一个宝贵的时间就是去买份报纸,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解什么重要新闻,这可是宿舍里甚至是工厂的一大新闻,因为宿舍里还从来没有哪个买过报纸来看,只是有人买过一两本杂志回来。

有人感到好奇,受到影响或感染,也禁不住挨坐在一起看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好看好看,值得一看。你传我,我传她,大家纷纷争着借来一阅,先睹为快。为此,几个室友还相互争执起来,并差点把报纸撕坏。

之后,大家专门在一起交流了一番。原来,报纸上所报道的就发生在深圳就发生在不久,跟她们有关。

《东方风来满眼春》这篇文章,两人后来曾几次拿出来翻阅看过。这篇文章让她们认识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并影响了她们。

东方风来满眼春!1992年春,她们迎着春风来到了深圳,追随伟人的脚步来到了深圳,成为了深圳打工妹——中国打工妹!

1992年3月26日,《深圳特区报》发表《东方风来满眼春——》的长篇通讯。该通讯满怀深情地记述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总设计师在深圳的活动及亲切的叮咛与教诲,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30日,新华社转发了这篇通讯。31日,全国各地的报纸、电台、电视台纷纷播发。一时间,伟人来到深圳,深圳进一步涌起改革开放春潮的消息如一股春风吹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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