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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何夕和钟秦敲门的时候,我刚刚做好一只果盘,一边端着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边高声答应“来了”就去开门。

他们俩并肩站在门口,若不是一个人满脸笑盈盈、另一个则是一副不冷不热半死不活的样子、表情实在不搭,还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情侣照。

我请他们进来坐下喝茶吃水果,一套标准的传统待客礼仪走完,我就很郁闷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想,我提议:“咱们正好三个人,不如打斗地主吧。”

何夕举双手热烈响应。她向来就是个牌棍,何况在钟秦面前就没见她有过对生活不表示积极热情的时候。

钟秦则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反应,反正估计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有这种状态,我也就不管他了,把扑克拿出来洗了洗,三人正式开战。

我们三个人斗地主的风格各有不同。我是属于特别激进的那种,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地主就一定是我;钟秦则极具咨询公司风格,稳扎稳打,精密计算,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设法抓住,没机会则步步为营;何夕是属于特别保守谨慎的农民命,基本上除非被迫,否则绝不会当地主,而因为不敢冒风险,她永远不会很糟,但也不会是最好的,同我和钟秦的分数常有大起大落形成鲜明反差,她的分数始终在10的绝对值间波动,0分的情况更是多见。

于是何夕一边玩一边笑着自己总结:“唉,性格决定命运啊,所以我也许命中注定就只能是个不成大器的小女子,每天为一些琐碎小事庸庸碌碌罢了。”

我纠正道:“哪里,你要想成大器还不容易?你这是自己选的,自得其乐,没什么不好的。”

说起来的确也是如此,认识钟秦以前的何夕何尝不是人们心目中的大女人?也许和每个人命中注定有且仅有一个对的人同理,每个人也必会有一根软肋,在他或她的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只能低到尘埃里去。这个人十有八九不是那个对的人,因为一旦遇上他,你就只有痛苦,他是你的劫难,因而也会令你在劫难逃。

而何夕的这个人就是钟秦,在钟秦面前,何夕什么也不是,只是他的小女子。

我这种不顾后果的打法图的就是一个快意江湖,在不怕输的前提之下,赌一把赢得痛快的运气,或许假若奚骥在场,会感叹只有斗地主时的芮姝晴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芮姝晴。刚开始的时候我时运不济,一口气负了好几百分,与我相对的钟秦则是正几百分,荣居我们三人之首,他脸上的表情也似乎舒展明亮了些。

不过风水总是轮流转的,十点钟的时候我起来换了壶茶,再回到牌桌上时,发现气场倒了过来。

我开始怎么打怎么赢,钟秦则每况愈下,于是他将自己的失败统统归咎于何夕,但凡是他们俩当农民输给我这个地主的时候,他都一定会骂何夕出错牌或出得不够聪明。饶是如此,我们俩的分数还是不断趋近,终于在某一盘之后,我一跃进入正区间,钟秦则首次跌下负区间。

下一盘再开始时,钟秦已经很不淡定。他面色阴沉,而且似乎浮上了一层赌徒的歇斯底里。上一盘既然是我赢,这一盘地主的优先选择权自然还是在我,我看了眼自己的牌,稍事犹豫,他就当仁不让地抢了过去:“我来当地主!”

我跟何夕对视一眼,息事宁人地让贤:“好,你当吧。”

这一盘我这一手的确不是当地主的牌,钟秦的牌也的确比我的好,但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其实最好的牌是何夕的。她跟我一配合,钟秦很快就又露了败相。

当何夕一口气连着压住他出不了牌、连到第五手的时候,眼看我和钟秦都还攒着满满一手牌出不出去,而何夕手上却只剩三五张了,钟秦终于再也沉不住气,啪的一下把手上的牌连同他最后的风度摔在了桌子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男朋友?怎么一点都不让着我!”

何夕很莫名:“我们俩现在不是一家呀,我跟晴天是农民,你是地主,记得吧?”

钟秦噎了噎,脸胀得越发地红:“你这盘不跟我一家,那刚才你跟我一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虐别人虐得这么狠?”

何夕失笑:“刚才我倒是想啊,可也得有能力啊,那会儿晴天的牌那么好,我的牌那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钟秦开始撒赖了,“总之人家两口子打牌都是互相照顾的,哪有你这样的?你给我放放水怎么了?让我舒服点很难吗?你就非要让我这么狼狈?你刚才是没能力,现在有能力了又是怎么做的?”

大概是钟秦那句“人家两口子”让何夕受宠若惊了,她觉得钟秦的意思是他们俩也是两口子,而且钟秦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显是相当地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于是她浑不顾钟秦当着我的面就对她这么粗暴,欢喜得有些忘了形,也撒起娇蛮来:“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玩起游戏就六亲不认,上回打三国杀是什么状况你不记得了?明明我跟你都是忠臣,你还一个劲针对我,误导大家都把我当坏人。哼!这回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儿,就不给你放水,就让你郁闷!”

何夕虽是嗔怪却又柔又嗲的话音尚且袅袅绕梁,钟秦却猛地一抬手,“啪”的一声又响又脆,何夕的脸上马上鼓起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掌印!

何夕像个吓傻了的孩子,怔怔地用手捂住自己受伤的脸。她的手比钟秦的小,根本遮不住那片可怕的红肿。

她的眼泪慢慢蒙上那双清涟涟的眸子,如此佳人,要有多狠的心才忍唐突?

就在何夕闭着气连呼吸都还没回过神来的那一刹,又是一记“啪”的脆响劈空震响!

这回,他们俩都懵了。

我就用那只扇了钟秦一耳光的手指向大门:“出去,你给我出去!”

他们俩都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站起来,把我的椅子一脚踹到一旁,给他让开道:“这是我家,我这里不欢迎打女人的男人,请你识趣点自己走,不要逼我打110!”

钟秦愣了一下,一咬牙站起来,捧着他同样开始红肿的脸,快步夺门而出。

何夕仓皇地追过去,一把拉住他:“等等!钟秦!钟秦!”

我则拉住何夕:“你争点气好不好?这个混蛋你还管他做什么?让他走!”

接下来,何夕做了一件这整个晚上最最令我吃惊的事情——

她一回身,不假思索的一巴掌就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捂住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地球突然停止了转动,时间也恍然被抽入真空,我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的慢动作:钟秦陡然转身,满脸惊骇地将何夕一把推开,他的嘴唇快速翕动,脸上的表情又狠又恶,可他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的感官重新复归原位是在钟秦一把拉住我的手的时候,他急切地想要把我的手拉开看我的脸,我蓦然醒悟,拒绝了他。

而耳朵一旦恢复听力,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何夕的哭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凭什么打他呀?你不就是仗着他爱你吗?”

我背靠着门,慢慢出溜下来,坐在地上,抱住脑袋。

钟秦伏下身,刚叫了一声“姝晴”,我就猛烈地挥开他。

但我的声音已经轻柔了许多:“你先走好不好?求求你,你走,我跟何夕,我们有话要谈。”

这一回,钟秦没有坚持,他迅速地离开,留下我跟何夕两个披头散发一脸狼藉的女人。

我把何夕拉回沙发上,胡乱翻出了一瓶药和一盒药棉,互相往对方脸上涂了一气。这药水带着颜色,我们俩看看彼此的脸,忍不住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何夕又低头抱住脑袋:“晴天,你现在不要妄想再告诉我,你不知道钟秦一直暗恋你。”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凄然一笑,抬脸看着我:“你们是一个公司的,你刚进公司他就暗恋你了你知道吗?他那个秘密的qq空间就是在你刚去上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开始写的。”

我依然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秦的那个qq空间,我在知道了验证问题的答案之后也试图进去看过,却发现答案已被修改。

我以前从没用过qq空间,毕竟在它开始流行的时候我已在美国,并且当时为了避开宋梓涵而改用msn,所以对于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譬如为什么那个答案会被修改,我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时此刻,才由何夕为我解了惑。

她说:“其实我进去了那一次钟秦就知道了,因为qq空间是有访问记录的,所以我们谈了一次。那时我已经猜到他写的那个人就是你,一问,果不其然。”

我虚弱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何夕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钟秦从来不肯去见我的其他亲友,他从来没跟我出席过我的大学同学聚会,只会参加中学同学聚会,而且每次我说要跟中学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要先问我都会有谁到场。事情一旦发生了三次以上就不难总结规律了,我总结出来的规律就是:只有有你出席的场合他才会去,否则就绝不会去,有时他会找理由来推托,有时甚至都懒得这么做,就直接说不去了事;可是有一次,我是临时告诉他我要跟你们一起吃饭的,而在那之前,他明明告诉我他晚上要加班不能见面,最后却还是去了,他宁可吃完饭之后又跑回公司去做通宵。我先前还奇怪他为什么总是特别针对你,还以为你们是不是在公司里有什么矛盾,后来想通这一点之后,我才明白过来。”

我转开脸,将脖子扭到极限,尽量去看窗外。

可是窗外只有夜色里枯燥的阑珊灯火,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足以转移我的心神。

何夕,她是这么理解这件事的,她以为钟秦是暗恋我……

这算是最美丽的误会么?还是她为了维持住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丝友情,故意给了这件事一个最美好的解释?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剖白将真相和盘托出,还是顺应着她的——想象也好,好心也罢——将这个白色谎言继续下去?

其实,那最后一丝友情即便留得住,还有意义吗?可如果一切都停在这里,是不是至少还能给彼此保全最后一分面子,留下最后一丁点不那么残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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