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刚才得知的,我以为你们提前从歌房跑出来,是得到了通知。所以我跟小熙直接就去韩家大宅悼念,可却没看到你俩的身影。打你们电话又都是关机。我就赶紧上来了……”
一路上,郁思妍依然觉得一切只是一个梦。因为她尝试地掐了几次自己的手背,都没有疼痛的感觉!她也坚信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因为梦里都是没有白天的。现在应该是梦里的凌晨,可却不似真正凌晨那般寒冷,她觉得很热,很燥热!一定是弘文给她盖的被子太严实了,把她捂了一身的汗,让她在冬天的梦里出了热汗……
眼前,白色的大宅,更彰显了它的白。像是一片茫白,像是一片雪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连忙闭了下眼睛,睁开时依然还在这个梦里!她顿时慌乱极了,在心里大声的呐喊:我要醒来!我要醒来!可是,没有用!这个梦,残酷地告诉了她这个事实!残酷地告诉她这个梦,根本就不是一个梦!
陈管家满眼红肿地迎了出来:“弘文和思妍来了啊!”
左弘文一哽,眼睛涨得通红,可却透着冷冷地气息:“什么原因?”
陈管家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着:“突发心梗!老夫人昨天刚从庙里回来……跟董事长在书房里聊了很久……本来人好好的……今天上午,我还陪着她去花圃里去看花……她看着游泳池里思妍养的两条鱼,就笑着打电话说想见见你们……然后吩咐我让厨房多准备些菜……我回到大堂……就看到老夫人倒在书房的门口……”陈管家已经泣不成声,犹如失去了至亲一般痛苦!
郁思妍用手捂着嘴,其实她很想捂着耳朵,她不想听,她不想知道!奶奶没有死,奶奶不可能死!她不能哭,因为奶奶告诉过她:思妍,如果奶奶死了,你千万别哭,告诉其他人都不要哭!因为你们一哭,就阻止了我来生的路!
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却怎么也无法止住一串又一串滑落的眼泪。
左弘文使劲将她拥在怀里,手捏着她的肩膀生疼生疼,似乎也在强忍着他的悲痛。语言更加的冰冷,像是带着仇恨:“那个时候,谁在她的身边!”
陈管家一愣,又陷入了深思,似乎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抬头看着左弘文眼睛里的怨恨,吓了一跳,可还是理智地说出了自己见到的一切:“那个时候,董事长和宇泽都在公司,太太在二楼的婴儿房哄着小少爷。我听到艾莲少奶奶的叫声跑过来时,只有艾莲一个人在老夫人身边。她站在书房最里面的位置,似乎也是吓着了,一脸的惊恐!书房的地上全是乱纸屑……”
左弘文听到这,已经没有办法再沉静下去了,疯狂地往大堂跑着……郁思妍伸手拉他,居然没有拉住,被他甩到了一旁。陈管家赶紧接了她一把,两个人急忙地跟了过去!
左弘文跑到大堂,大堂里起了一个灵堂。还有一个透明棺材,躺在里面的奶奶十分的安详!棺材的两侧摆着美丽的鲜花,还有悼念者送的一些花圈。围着棺材环坐的是一些为奶奶诵经念佛的佛友们,奶奶的至亲站在大厅的两旁,迎着来访者……
左弘文两步就跨到了艾莲面前,眼睛如杀人一般盯着她。艾莲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睛也看不到太多的黑色,也显得十分苍白。在看到左弘文质问的眼光时,明显一缩,强打起精神可还是将眼睑垂了下来!
“你对奶奶做了什么?”左弘文一字一顿地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韩宇泽一股火气瞬间窜起,挡在了艾莲身前,同样冷冷地看着左弘文:“你什么意思?”左弘文刚想上前,安阳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使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左弘文神经一松,可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艾莲,又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奶奶的死,跟你有半点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安阳拉着左弘文同郁思妍一齐来到灵堂前,鞠了三个躬!宇秀琴素着面来到他们身边,招呼他们到一角坐着,可他们都选择了站在一旁。郁思妍努力止了止眼泪,同佛友们一起环坐下来,轻轻地念起佛来!
只是嘴里念出的佛经太过颤抖,她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埋怨她的不专心,因为此时即使她闭着眼睛,可两行清泪还是不断的涌了出来……
奶奶可爱慈祥的身影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奶奶是多么地爱她,多么地宠她。奶奶布满皱纹却十分温柔的双手,总是将她的手轻轻地握紧,给她最大的关怀与亲情!奶奶的笑,奶奶的洋奴,奶奶的调皮不断重复在她的眼前。使她的眼睛更加模糊,使她的呼吸更加难受。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诵念佛经,早已经在泣不成声中迎来了没有奶奶的清晨……
朦胧的阳光晃进大堂中,一个朦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扑在了透明棺材上……
一个凄惨无比的叫唤,将这个大宅子里沉默的人通通唤醒。死去老者的儿子与孙子都没有这般号啕大哭过。死去老者的儿媳妇与孙媳妇连眼泪都没曾掉过。然而这个十分陌生却又十分熟悉的女人,已经趴在透明棺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郁思妍连忙起身扶着女人颤抖得几近崩溃地身子:“左阿姨……”她想劝劝她,劝她节哀顺变,劝她不要伤心过度。可是那样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同左玉儿一起泣不成声!
人们都惊讶地看向这边,宛如看到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孙女在为亲人哭丧……左弘文走了过去,红着眼睛拉起郁思妍,郁思妍转身趴在他的怀里哭泣着。左弘文又伸手去拉左玉儿,可怎么使力都不能将她拉起……
韩磊走了过来,左弘文拥着哭泣不止的郁思妍站到一旁。韩磊用尽全身力气把左玉儿拉离了棺材,双手抓紧涕泪纵横地女人:“玉儿,妈妈去了……”
“啪!”一个响亮无比的巴掌打在韩磊的脸上,痛哭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叫:“你还我妈妈……”韩磊还没有在这个巴掌中回过神,左玉儿已经背过气去,直直的向后倾倒。韩磊连忙扶住她的身子,蹲了下来。
左弘文也连忙蹲下,急急地唤着:“左阿姨……”韩磊连忙掐起左玉儿的人中,不知重复了十几、几十次,左玉儿的人中处已经掐出一条紫红印子,终于一口气缓了上来……
左玉儿精神恍惚地推开韩磊,爬到棺材前跪正,冲着棺材里慈祥的老人,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没再起来。将脸埋在地上,呜咽地哭着:妈,您说过等我回来,要带我进庙的!您说过,如果心里难过就来找您。您会负责让我好起来……
妈,您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您为什么不等玉儿回来!玉儿以后受了委屈找谁诉说?玉儿以后想听妈妈说话了,到哪里能找到您?
妈妈……妈妈……您带女儿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