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走？
寒魄宫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桦离萧是何意为。
“离开这里，去，苦海涯，预定地点……”桦离萧说话似是有点艰难，一字一字的说。
“桦师公，你，没事吧？”有弟子急忙关切道，见到桦离萧还保持着清醒，不禁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继而关心起他的情况来。
“你们，赶紧走，传送法阵，已经…打开了。”桦离萧轻轻抬起头，冰晶琉璃眼遥看数里之外。
有弟子似乎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桦师公，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被这个弟子一说，其他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他，眼神中带着疑惑。
桦离萧只感觉内心有一种血一般的杀机与愤怒，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但那种情绪依旧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反噬他。
这便是所谓的神明之眼的副作用，它会带给你力量，而力量也会吞噬你。
“不，现在的我，极不安全，可能，会伤到你们。”桦离萧越说脑袋越昏沉，意识迷迷糊糊的，内心的“鬼”正在嘶嚎。
果然是这样吗？众人的眼神又是暗淡了下去。
“桦师公，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有弟子央求着，眼里闪着泪花。
“是啊，桦师公，你的伤势也不轻，必须尽快的救治。”
“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住的，你可是我们的桦师公啊！”
所有的弟子都是在齐声劝他，但，桦离萧只是摇头，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浮现。
“我，走不了，快，趁我还有意识。”
“不，不……”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走，走啊！”桦离萧吼着，右手之上，青黑色的雷光显现。
“血怒。”
桦离萧的右手上，青黑色的光一度暴涨，生生将眼前的空间撕裂！
一道能过人的虚空裂缝，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里面，是未知的青黑色空间，无尽的血色梵气伴着青黑色的七宿之力将裂缝进一步撑大。
“进去，从这里一直走，你们就能达到预定地点了……”桦离萧淡淡的说，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的确很虚弱，但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他，绝不能在此时此刻失去意识。
“桦师……”有弟子还想要劝。
“记住，你们进去后，不论身后发生什么……都，都不要回头…”桦离萧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轻。
所有人都是静默着站在原地，时不时听见弟子的低呜。
“走…”
……
“走啊！”桦离萧在一瞬间清醒了一下，朝着所有弟子暴喝。
有人，缓缓移动了脚步。
然后，弟子们一个个带着依依不舍从桦离萧的身畔走过，进入了那道虚空裂缝。
“切记，不要回头……”桦离萧的右手支撑着裂缝，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部，有弟子看见了指缝间桦离萧痛苦的脸。
“呜呜呜…”
这些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眼圈都是红了。
她们没有太大的世面，她们其实只是寒魄宫这个大屋檐下成长的少女，眼前的这种生死别离可能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所以这般不舍与难熬。
“桦师公，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您。”一位弟子带着哭腔，任凭旁边的弟子如何推搡，硬是不肯移动一步。
“走，你们走啊……”桦离萧紧闭着眼睛，几乎是在求她们了。
“走吧，我们在这里，无非是给桦师公徒增麻烦。”有弟子边哭边说。
终于，最后一个弟子也走进了裂缝。
现世之中，桦离萧目送着她们一步步的远去，那颗血色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这样就好，对，这样就很好了。
身体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嘶吼着，犹如上古的凶兽。
不止桦离萧，就是虚空之中的一众弟子也是听见了。
嘶吼声，但随着桦离萧低沉的哀嚎。
他拼命的想要压低自己的声响，但，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杀意与仇恨，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是无法控制了。
他拼命抓紧地面，呜咽着，发颤着，眼神逐渐的迷离。
“桦…师公…呜呜……”
清泪从弟子们的脸颊流下，她们捂着脸，梨花带雨。
他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她们的桦师公。
即便，与他的相处只有仅仅半个月。
他缓缓抬头，目光艰难的瞥见寒魄宫的弟子们穿过虚空，正在向几里外的预定地点快速移动时，他惨然一笑，右手，渐渐放下。
虚空裂缝渐渐合拢，他的双眼，也是渐渐合拢。
……
“你真的很有天赋，在初次使用神明之眼便展现出了如此惊人的契合度，在我所见过的宿主里，你是第二个。”
“那又如何？我会完成你我之间的约定，现在，从我的瞳孔里退出去。”
“唉，你能亲身体验神明之眼给你的力量，为什么不肯接受它呢……”
“不需要，那种力量，靠我自己的努力也会有。”
“……”
……
“看啊，桦师公他醒了！”
“快去通知秋长老，快快快！”
温和的阳光伴着一阵嘈杂，桦离萧紧闭着眼睛，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头，还是有点痛，一丝丝血色的剪影在桦离萧的识海里一瞬而过。
他皱了皱眉，识海中的那些画面很快消散。
……
“那一天，我倒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桦离萧卧在魂兮阁的床上，不远处的秋如卿正透过窗看魂兮峰上的景色。
“嗯～这很重要吗？只要你现在安然无恙就好。”秋如卿回过头，对着桦离萧微笑。
“告诉我。”桦离萧垂下眼帘。
“……”秋如卿看着桦离萧，“那真是一种很恐怖的力量呢……就是寻常的抉择之境也无法奈何那个状态的你，我与其他导师配合，用密法将你的力量暂时封印，你才昏迷了过去。”
“你们，不想知道那力量的来源吗？”桦离萧的眼中有了些波澜。
“这很重要吗？”秋如卿说。
桦离萧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些弟子们…”
“云衣已经醒来，其他弟子除了一些外伤以外，暗藏在她们体内的暗芷香兰花毒已经尽数排出，没有大碍。”
“白语颜…”桦离萧欲言又止。
秋如卿看着他，叹了口气。
“她的伤势最重，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在近几日内应该就会醒来，不过这一次的论战，她是无法参与了。”
“他们，到底是谁？”桦离萧轻轻咬牙，他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说了几句话就感觉有些昏昏沉沉。
“还在查，他们这次的手脚不够利落，落下了很多铁证，这次的论战之后，他们就应该付出代价了。”
“嗯。”
“你现在不要多想，好好养伤，你已经昏迷了七天，这些养气丹你先服用，再过七天还要你出席论战呢。”
桦离萧点点头。
秋如卿离去时不忘告诫他：“那种力量真的会吞噬一个人，切记要慎用。”
“慎用啊……”桦离萧念叨着这几个字，手中掂量着秋如卿给他的小药瓶。
“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
“血衣门，这次算是栽了啊……桀桀桀。”
这是凌霜界的西域的一处高大山脉，最高峰如一把利剑直冲云天，在这座最高峰上，一座宫殿却建造在了这镜面般光滑与陡峭的岩壁上，犹如鬼斧神工。
“他们这次的行动出现了变故。”宫殿之中，一道身影回报。
“什么样的变故？”最上方的御座上，一个人淡淡开口。
“不知，出去的探子一个也没有回来，应该…”座下的身影汇报。
“寒魄宫这次的动作，可是前所未有的麻利过啊……没有落下蛛丝马迹吧？”
“没有，这次的行动我们出动的人并不多，而寒魄宫这次针对的主要是血衣门，见到局势不对，我们很果断的撤退了，什么也没落下，她们就是有所察觉，也没有证据。”
“桀桀，这次的试炼，只是给那些小妮子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到真正论战的那一天，她们会知道什么叫残酷。”
“是。”
“那个‘秘子’怎么样了？”
“各线指标基本达成，有些甚至远超预期。”
“哈哈哈…很好，论战的那一天，真的很期待啊…”
……
让桦离萧想不到的是，他这所谓的静养，竟是静养了三天还是没有多少起色，那次使用神明之眼给他带来的副作用，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道从云衣那里转移过来的血气，已经被排出体内了，因为是秋如卿亲自出手，所以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桦离萧估摸着，在论战之前，自己是别想下床了。
可是，自己的修炼又不能落下。
桦离萧，想到了另一种办法：
七宿。
桦离萧的意念透过自己右手上的那道青龙盘剑纹，仔细搜寻着青龙留下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时辰的探寻，桦离萧终于找到了：
《太虚千寻》
这就是当日青龙传授给他的那道有些变态的密法。
只要神识够强大，就能在识海之中练习法诀，而现实中的自我也能获得相应的力量。
只要神识够强大，用意念想象出来的东西，同样能在现实中投影出来，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物质。
七宿之力对应飘渺自在的云天，虚空，而青龙也是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存在，它的法自然也是与“幻”，与“精神”有关。
这种逆天的法，应该也是当世仅有了。
他想运用《太虚千寻》练习双手剑，也就是二刀流。
“让我看看…”桦离萧的心里闪过一丝希冀。
突然，紧闭的檀香木门外响起了声音：
“桦师公～”
桦离萧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