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对你隐瞒身份,并不是我的本意,使命在身,我的真实身份不宜太多人知道。”白芍结果桦离萧泡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水珠在他的眉须上凝结。
“白爷爷无需说这些,”桦离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您做的一切皆是有着自己的原因,我不会去在意的。”
“哈哈,”白芍笑的很慈祥,眼角的皱纹拧在了一块儿,“当初让你去雪莽山脉寻找冰弦宫主当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真的,我不曾想过你会有如今的成就,又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没有白爷爷的指引与馈赠,桦离萧可能还在那茅庐里度过余生,无所作为吧。”桦离萧说的是真心话。
“呜叽呜叽!”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一路快跑,然后直接跳上了白芍的手心,温顺的蹭着他。
白芍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他摸了摸小苍澜。
“呵呵,小苍澜也是很想您呢。”
“它哪是想我,分明是想我的药草。”白芍轻轻捏了一下苍澜的耳朵,手上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浆果。
浆果外泽闪着一种透亮的光,桦离萧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纯粹的冰梵。
“拿去吃吧,小馋猫。”白芍把浆果抛了出去,小苍澜也是跟着飞了出去,抱着浆果掉在地上,大饱口福起来。
“有时候,真的怀疑它是不是一只混沌兽。”桦离萧托腮看着一副萌态的小苍澜,一边说。
“它还只是个幼崽,当它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整个梵界都会为之震撼。”白芍评价,毫不夸张。
紧接着,桦离萧将他外出历练时,进入涧水寒古墓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白芍,包括那“五年之约”。
“想不到,”白芍也是有些被震撼,“苍澜的皇族血脉。”
“那位涧水寒前辈真是高看了我,即使我是七宿之主,短短的五年,我又能翻出怎样的浪花,更何况,我已经不是七宿之主了;如今,五年之期已经过半,我真的害怕无法履行诺言。”
“苍澜一族啊,那是整个梵界中的顶尖种族,五年之期确实是很艰难,”白芍淡淡说,“不过这些并非你我所能把控的事情,凡事竭尽全力就好。”
“苍澜一族,坐落在何处?”桦离萧问。
“在梵界中,苍澜一族的位置大致在东北方位,距离凌霜界还很远,”白芍捋着胡须说:“凌霜界,长生界,以及榆桑界共同筑成了梵界中心区域的一个北角,而苍澜一族独有的苍澜大陆,则是需要横跨将近半个梵界方能到达,”
“唉,横跨半个梵界吗…”桦离萧眉头皱了皱。
“是什么样的危机,迫使着苍澜未来的皇跋涉了近半个梵界。”白芍说。
“根据那位涧水寒前辈所说,苍澜皇脉分‘神’‘仙’两脉,因为一些自身的原因,神脉必将衰弱,而小苍澜代表的仙脉才有成为大统的资格,可能是因为皇位的原因,而导致了皇脉的内讧吧。”桦离萧说。
白芍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白爷爷吧,我一定竭力帮你。”
桦离萧笑了,没有丝毫的敷衍。
“对了,我离开珠帘洞天的时候,师父告诉我,您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回到意玄宗去了,不只是什么紧急的情况?”桦离萧问。
“嗯。”白芍没有否认,“这其实也是我来寒魄宫的原因之一。”
“哦?白爷爷可是需要什么帮助?”桦离萧急切的问,他接受了白芍太多的恩情,很想回报他。
“在长生界的五大顶尖势力中,意玄宗占其一,而同样身为这五分之一的御风流自从几十年前的前任门主逝世,新任门主上位起,对意玄宗就抱有敌意,十几年前两大门派间甚至有一场规模不小的争斗,当时御风流的门主破境失败,实力倒退,方才使得御风流安静了十几年;”白芍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是从近几年御风流的动作来看,他们,应该是准备卷土重来了。”
“所以,白爷爷这次来,也是为了寻求寒魄宫的援手?”桦离萧问。
“嗯。”白芍承认,“两个门派的实力原本不相上下,但一旦御风流的门主成功破关,那么两派的巅峰战力就会失去平衡,这对意玄宗来说是致命的。”
“如果白爷爷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尽一份绵薄之力。”桦离萧承诺。
“好!”白芍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果然没看错人。
“对了。”桦离萧似是想起了什么,手上的空间玉戒发出一道毫光,当光芒渐渐消隐时,桦离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这把问道剑,是时候物归原主了。”桦离萧双手捧着那把紫色的剑,恭敬的递给了白芍。
白芍伸出手。
桦离萧看到,白芍的手,只是在问道剑的剑鞘上轻轻拂过,就又收了回去。
桦离萧不解。
“其实,这把剑,从你握住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属于你了。”白芍笑着说。
“啊?!”桦离萧很惊讶,“不不不,白爷爷,借的就是借的,我已经接受您太多东西,这是您曾经的佩剑,我绝对不能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芍说着,一只手握住了问道剑的剑柄,然后将问道剑抽出——
紫色的剑身在烛光下散发着一种古朴的大道气息,上面暗色的篆文诉说着它的神秘。
桦离萧发现了端倪。
白芍再度把问道剑收回了剑鞘。
“现在,你再把它拔出来试试。”白芍笑着说。
桦离萧大致已经知道了下文,但他还是点头,问道剑被他再次抽出。
桦离萧的眼波微微荡漾。
“现在,你明白了吧。”白芍说了下去,“早在北纪的那次少年决斗中,问道剑就已经认你为剑主,因为——”
“只有真正的剑主拔出问道剑时,它的剑鞘才会化作紫色的花瓣飘零!”
桦离萧怔怔地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问道剑,左手上,什么都没有。
万千的紫色花瓣在尚未落地时,就已经消散在空中,成为了过去的缩影。
“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成为过这把剑的剑主,问道只是愿意跟在我的身边,现如今,它找到了它真正的剑主,我为何要将它再度收回?”白芍笑着说。
桦离萧,有些无言以对。
白芍的手上突然发出亮眼的光,一道印记出现在他的手里。
“伸出手来。”白芍说。
桦离萧乖乖伸出手。
印记化作流光凝聚在白芍的手指上,他以双指为笔,在桦离萧的手上一笔一画的写着,一边说:“这是问道剑的封印,我现在将它烙印在你的手上,今后,你可以凭借意志接触这道封印,完全解封后的它,可以达到至尊级。”
“至尊?!”桦离萧有些震撼。
“而且,”白芍接着说,“我隐隐感觉,这也许并不是问道剑的极限!”
“什么,连至尊级都不是问道的极尽?!”
“这是我多年使用问道的隐晦之感,我也不能确定。”白芍说着,最后一笔落下,他长舒了一口气,“问道剑是仁者之剑,不要让它染上太多的血光;完全解封的至尊级神器的可怕之处你也许还未领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切记,不要随便动用!”白芍的口气变得有些凝重。
桦离萧将手收了回来,轻轻握了握,然后庄重的答应。
“对了,你的七宿之力……”白老问。
“七宿啊……”桦离萧的眼神暗了片刻,转而又亮了起来,“七宿之力的神识已经离开了我的体内,但是它留下一小部分的七宿之力。”
桦离萧伸出右手的食指,一丝丝青黑色的雷光盘踞而上。
白芍见而不语。
“白爷爷,青龙它,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桦离萧说。
“冰弦应该告诫过你,你身上的七宿之力……”白芍说。
“我知道,”桦离萧说,“我的母亲去世后,我就一直被七宿幻化的梦境折磨,甚至还有过被青龙夺舍的经历,虽然很痛苦,但我认为青龙并不是有意的,和青龙熟识后我越发的感觉它更像一个老友,而不是一股梵界之巅的力量…”
“…但现在,我失去它了。”
白芍静静看着他,时间就这样推延了很久。
“失去才懂得珍惜,你会因为一件事情失去,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得到。”白芍最终说。
“呼…”桦离萧笑,“让白爷爷见笑了。”
“这样就很好,”白芍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你的身上蛰眠了太多东西,只有保持你身为人的本性,才能防止被力量反噬。”白芍的双眼灼灼如炬。
“嗯。”
桦离萧知道白芍所指的是什么,七宿,本命冰火,神明之眼,还有他是影子,那个藏身在阴暗处的“桦离萧”,这些东西,他现在并不能完全掌握。
窗外的风渐起,卷动了夜空中乌黑的云彩,也将魂兮阁内一老一少的谈话吹散,卷入时间的长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