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因算计而起,却不会因算计而终。”墨夜想起了当年自己一头栽下楼去,竟然意外的遇到司空寒的情景。那时候自己何尝不是算计,小女儿的心性,想要夹裹了这个帅哥当夫君,只是后来,又是何等的峰回路转。
“却不会因算计而终。”司空寒喃喃念到,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剧痛,脸色倏地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堪堪撑住自己才没有倒下去。
“皇上?”柳儿一直跟在司空寒的身边,心思当然要比旁人缜密,早就察觉到司空寒的脸色不对,这时已经冲到了司空寒的身边,扶他坐稳。
墨夜更是情不自禁的冲上前,只看到司空寒已经血色褪尽的嘴唇,就只觉得心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快传太医,还愣着干什么?”柳儿在旁的事上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但是事关司空寒,她也有些变了脸色。
司空寒扶着柳儿的胳膊,微微用力,摇了摇头,“不用。”
“皇上?”
“没事,让他们都下去吧。”司空寒的声音微弱,但是口气却不容置疑。
柳儿迟疑了一下,虽然还是满面愁容,但还是示意旁边的人离开。下面有个有眼色的看了看柳儿,见柳儿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了然于心,也跟着下去了。
紫晓傻乎乎的依然跪在那里,让他们下去包括不包括自己,又看了看一心只在司空寒身上的墨夜,墨夜没有闲暇看她,只好又看向柳儿。
柳儿见了,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着紫晓扬了扬头,紫晓明白,也悄然退了出去。
转眼,偌大的紫海阁,就只剩下了司空寒、墨夜和柳儿三个人。
“算计,你这副表情,也是算计出来的?”司空寒缓了缓,看了眼墨夜满脸的焦急,竟然唇边带出一抹浅笑来。
“心上,放不得太多的东西。”墨夜没回答,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
柳儿递了杯热茶给司空寒,不知道墨夜究竟作何打算。
“若是放了太多的东西,恐怕会压坏的。”墨夜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你也装得来这样高深莫测的说话。”司空寒喝了一口茶,但是心中的翻滚依然没有停息,整整四年过去了,为什么那种剧痛依然还是如影随形。
“皇上,每个人都有他的自作聪明,每个人都有他的机关算计,到头来又有多少的无可奈何,您又何必执着不放。我来这皇宫,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终是没有任何坏心的。可是您只肯信,不肯看。”
“什么叫只肯信,不肯看?”司空寒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蠢蠢欲动,似要吞噬了他一样,他按着心口,唇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
“皇上只信您想的,却不信你看的。如若您只是这样,倒也不会被这些所累。可是您却不得不信,不敢相信。”墨夜知道,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而且她已经不确定她以之前的身份和司空寒相认,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带给司空寒太多的无法抉择了。
司空寒的心结就在于她,只要能够解开他的心结,那就算她只是以这个晴贵妃的身份守在他的身边,又何尝不是简单的幸福。
“不得不信,不敢相信……”司空寒站起身来,从这偌大的紫海阁的这头,缓缓的走向那头,脚步声在高高的拱顶倒映出冷清的回声。
他逼退皇兄,只是因为皇兄的不敢相信。墨夜的死,也正是因为朝中大臣的不敢相信。而他连她的死都不能原谅,更是因为他的不敢相信她竟是杀手,而他又不得不因聂轻尘血洗袁恒懿府而相信。他自认无所牵绊,无所畏惧,竟然也是被这两句话累了前半生。司空寒回头看了看墨夜,只觉得这张脸陌生而又熟悉,他奇怪的看着墨夜脸色突变,奇怪的看着墨夜和柳儿疾奔而来,继而黑暗笼罩了下来。
墨夜有几天没有见到司空寒了,只是听柳儿派人传了几次话,都说无事,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那一日,她眼睁睁的看着司空寒昏倒在自己的面前,只一瞬差点心神俱裂,这几天回想起来仍是不寒而栗,想着他当年独自承受失去了墨夜和被墨夜背叛的痛苦,留下的只剩下心疼。
那天的那些话,只是当时的有感而发,没想到却触动了司空寒的心事。
柳儿传话过来,太医的诊治只说皇上最近过于劳累,并无大碍,但墨夜依然自责。还好当天柳儿手下的人足够聪明,看懂了柳儿的意思,早就传了太医在外以防有变,又封锁了消息,没有让皇太后知道。不然墨夜现在就不单单要自责了,恐怕皇太后也会把这事怪罪到她的头上。
又转了几日,墨夜的身子越发沉重了,终日惦记着司空寒,饭食也吃的少,只见肚子大了些,可身体却更清瘦了。
这天,墨夜正看着自己从无香带来的制香书,紫晓从外面进来,说是甄妃来了。
“这甄妃是……”墨夜想了一下,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咱们后宫一共三个正式受封的皇贵妃,一个是之前来拿了咱们的霓贵妃,她父亲是三朝元老,现在镇守边关的安之重大将军。现在这个就是另一个贵妃,她父亲是和当年的袁恒懿将军及刚才说的安之重将军并称为南风虎将的甄奂大将军。”
“另一个就是我啦。”墨夜笑了笑,比家事,自己当然比不过。
墨夜带了紫晓迎了出来,才走到院门口,就见到一个通身藕荷色打扮的清丽佳人走了进来。
女人身量不高,目测看来只有一米五五左右,生的娇娇软软,穿了淡藕荷色的合身短衣,下身穿藕荷色素裙,只在裙角和衣摆两处各绣了两只荷花。身边也不似那次霓贵妃来时阵仗十足,只带了一个丫鬟,同样生的娇俏非常。
甄妃生的脸面更是精致,墨夜看了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暗淡下去,细看才发现,这甄贵妃不知道哪里长的反倒很似自己的以前。
“给甄贵妃请安。”墨夜被紫晓搀扶着,虽是这么说,却也只是略福了福。
“妹妹快别多礼。”墨夜还没等弯下身去,已经被几步抢过来的甄妃一下子搀起,“妹妹身子不同寻常,况我们姐妹同侍皇上,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我先来,自己就担了个姐姐的名号。”
墨夜笑着也顺势牵起甄贵妃的手,“姐姐说的哪里话,本来我新来,应该去给姐姐请安,只是你也知道,我一来就横增了不少事,直到这时也没能去,自是我的不是,现在却让姐姐来看我,更是让我惭愧了。”
“妹妹这么说,就生疏了。”
两个人亲亲秘密叫着姐姐妹妹,由下人服侍着进了屋子。
“妹妹这屋子里有股子香气,淡淡的,倒闻不出来是什么。”
墨夜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对这些人情往来早有准备,看了看紫晓才接着说,“屋子里原来是熏着香的,有阵子不熏了,可能是之前的残味,我倒是闻不太出。”
正说着紫晓拿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