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趁着王爷还没起身,墨夜已经无法再等,偷偷摸摸的从竹玉暖阁出来,直奔聂轻尘所在的梧轩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官宦府院最是表现的明显,聂轻尘才入府几天就挨了打,今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连下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早先几天还有闲了来这里忙前忙后的人,现在已经一个都不见。
门庭冷落,只有两个看屋子的小丫环呆坐在门廊里,墨夜进门,那两个也不甚热络,好像是怪着她带累了她们家主子。
“尘夫人在房里么?”墨夜看这两个,如果不是自己,她们呆在新嫁娘的身边,自然不会像今天这般冷清,所以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在房里头。”毕竟知道墨夜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不能得罪,其中一个翠衣的小丫环不情愿的起身,给墨夜打起帘子,心中希望着墨夜是奉着王爷的命来看望聂轻尘的。
墨夜举步进屋,这几天乱着,屋子里还是老样子。
只是墨夜一直在竹玉住着,司空寒不喜欢陈设太多显得纷乱,只是摆了几件古物,虽价值连城,但墨夜看不出来,只当是一些旧物罢了。
现如今看了聂轻尘的屋子,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的寒酸。
内间屋子的里头摆着一张硕大的红木床,却只有白纱翠竹的帐子,暗红的木料配着白纱帐,显得有那么些诡秘。
墨夜凑近,床边侍候着的小丫环叫做怜雪的,和雨铃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两次,依稀记得姓名。
“墨夜公子来了。”怜雪要比外面的两个机灵的多,忙着迎上来,“是不是王爷叫您来探我们家夫人的。”这句话压低了声音,生怕床上躺着的人听见。
墨夜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轻尘姑娘怎么样了?”怜雪叫自己公子的事被雨铃也说了不知道几遍,她不改,也就由着她了。
墨夜不喜欢,并不是因为这种尊称,而是那公子两个字,好像巴巴的在提醒她什么似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姑娘本来身子就不强健,哪受得了这个,昨天昏晕了几次,今天这还没有醒呢。”
聂轻尘是个会让人由衷怜惜的女子,就算怜雪是初来照看她的,却好像熟识了几年,看她这样也是忍不住的心疼。
墨夜来看,也只是一解心中担忧,她才在这府中,和其他人也不熟,这次来又是背着司空寒,当然是两手空空,连电视剧里常用来探病的万灵创药也没有。
“有没有什么药,涂抹内用的,都齐备么?”
“都有的。”聂轻尘虽然形同被弃,毕竟也是袁将军送来的,所以这些东西,自然不能短了她。
“是谁?”幽幽淡淡的女声从帐子中传来,纤弱无力,却强撑着,没有半点呻吟。
“轻尘姑娘,是我。”忙着凑过去。
怜雪则将翠竹白纱帐撩起,挂在床侧的银钩上,一束洁白坠下,像是冻住的冰凌。
聂轻尘微抬了眼看了看,知道来的人是墨夜,就合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尘姑娘,对不住了,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你挨了这一顿鞭打。”
司空寒那家伙到底懂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纤弱柔美的一个女子,他也舍得拿鞭子打?莫不是生的铁石心肠?
聂轻尘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力气说话似的,苍白着脸,薄唇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好像没有了重量,羽毛一样浮在床上。
只是动作一下,却好像牵动了背上的伤,眉头紧锁,缓缓的躺了回去。
墨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去。
怜雪忙着照看聂轻尘,也来不及送,再回头的时候,墨夜已经走的没了影子。
门外的两个见墨夜空着手来,空着魂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询问,由着她离开了梧轩苑。
“尘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我……我一定……”有些哽咽,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薄唇微启,吐出这几个字来。
墨夜没听懂,傻乎乎的看着她。
“小女子福薄,沾不得贵人,以后墨公子还是和我少接近的好。”
这样的话说出来,却也好像一点埋怨都没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似的,更是听得墨夜心中酸楚。
“我知道,是我带累了你……我……”
“我累了,怜雪,送客吧。”聂轻尘已经无力翻身,刚说话也是连眼都不睁,她微微的欠了一下身子,“墨公子,不送。”
只是动作一下,却好像牵动了背上的伤,眉头紧锁,缓缓的躺了回去。
墨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去。
怜雪忙着照看聂轻尘,也来不及送,再回头的时候,墨夜已经走的没了影子。
门外的两个见墨夜空着手来,空着魂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询问,由着她离开了梧轩苑。
不知道该去哪里,想要找雨铃,又不知道见了她要说什么,想要回去,却又没有什么心思。
墨夜在王府中东游西荡,鬼魂一样,飘忽着,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是越来越看不穿司空寒了,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动了真心,还只是玩弄?
聂轻尘那样的清丽女子,依然打动不了司空寒,自己一个小男奴就当真能掳落他的真情么?
会不会机关算尽,反落得独守空屋的地步。
苦笑了一下,那种待遇,自己八成都享受不到,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好歹还有一方天地可以终老。
自己只是一个奴才,还是个男的,一个弄不好身首异处都有可能。
当真做好了那种准备么?
不知道在这个年代把一个大男人搞成同性恋是什么罪名……
墨夜回到竹玉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司空寒冷着一张臭脸,好像专程在等她回来。
“跑哪逛去了?”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贴身男奴,睡的比主子早也就算了,这一大清早的不说老老实实的候在一边,居然跑出去野到现在才回来。
“不是你让我逛逛的么。”理直气壮的坐在旁边生闷气。
“我……”一句话说的司空寒哑口无言,屋子里没有旁人,柳儿刚和墨夜走了个对脸,出去宣早膳去了。
司空寒揉着墨夜一头黑直的长发,将她好容易束起来的发髻搞个稀乱。
“讨厌,我好容易梳好的,你干什么?”古代人的这个小发髻本来就难梳,自己白费了半天力气了。
墨夜嘟着嘴跳到一边去,用手指徒劳的整理着头发。
一头黑发如水流泻,凌乱的发丝散落着,显得白皙的脸颊更加透明一样澄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忽闪闪,樱唇微翘,赌气似的看着司空寒。
司空寒没想到墨夜散下头发竟然会如此娇媚,不觉有些看痴,她的眼中有旁人没有的灵动,别人都怕他,只有她不怕。
在他的身边,墨夜像是只柔美的小猫,虽然乖巧,但依然会露出尖锐的爪子和牙齿来。
“我帮你梳头。”没等墨夜反应,已经抓着墨夜的肩膀把她揽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