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夜章：猫耳之女]
你在哪里，我在找你――
【哇！是猫耳朵！好厉害！】
最初看见的她才一岁半，说话奶声奶气的而且口齿不清。
漂亮的裙子还有毛绒绒的围巾和手套，看上去很暖和。
和她之间隔着一道冰冷的铁栏，她是天上的宠儿，她是笼中的蝼蚁。
【你的尾巴是真的吗？】
她往笼子里伸了手，想要触碰她。
不可以的，我会弄脏你的。
她瑟缩着后退，生怕被她碰到，会把她漂亮的衣服弄脏。
【你为什么要躲？】
因为我很冷。
我怕一触到你的温暖，我会开始奢望……
我会渴望笼子外面的光。
你的笑容太过纯粹，我怕我会刺伤你――
【不要怕，没人会打你了。】
不要对我笑。
不要对我好。
不要对我伸出手。
――我怕我会万劫不复！
猛然间睁开眼睛，瞳孔瞬间合拢，视线里是那被曼珠沙华包裹的，三个无名碑牌。
鸶塔琳垰支起身轻喘着气，缓缓回过了神。
“只有在梦里才能再看到你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塞拉……”
沉寂的空气包裹着阴暗的房间，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耳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空灵似无的声音――
【莉莉亚，速来城门】
地下壁画室，柒衅戮把墙上的竹简扔下摊开，摆在一起，开始从面前看起。
大#陆元年鼎盛3161年12月14日深冬，教皇之女出生，取名[塞拉戮西特.罗拉]，赐封塞拉公主之名，万众祈福。
3162年6月22日，教皇收养一名7岁遗孤，取名[殡嫣妃然.罗拉]。
3162年8月9日，人王带回一名6岁男童，收养义子，取名[天未殃.罗拉]。
3162年11月12日雪季，战乱奴隶上供，塞拉公主选取一名残缺的变异兽人为仆，取其姓[莉莉亚]。
3163年1月3日初春，内乱骚动引发，仆人莉莉亚舍救塞拉公主有功，教皇应许摘除奴隶头街提为陪童，并为其赐名[鸶塔琳垰.莉莉亚]。
3164年8月4日，内乱平息，建立龙神教堂，以塞拉公主为祈福形象，安置奉神教徒。
同年12月14日，三年一祭龙神祭同庆塞拉公主生日，全城热烈。
3165年3月7日，殡嫣妃然掌火异兽获称烈焰之女，教皇赐予火之神器[蛇尾]。
3165年8月9日，天未殃觉醒双生同体伴生斗灵，人王赐予长缨神器[断天斩]。
3166年2月6日，人王收于殡嫣妃然为徒。
3166年2月13日，天未殃拜于人王为师。
3166年8月15日，人王携两弟#子出征战场。
3167年1月1日，天龙降临塞拉公主之身，新希望之子诞生，万众欢呼。
3167年2月2日，人王胜战而归，全城接迎。
3167年12月14日，塞拉公主惨遭贼人所害，年亻又6岁，龙神祭中止，全城哀默。
――
柒衅戮把竹简打乱，皱紧了眉头，“为什么就只有这些？”
而且这些记录未免也太简单了，简直就是刻意去淡化整件事情。
“3167年12月14日，那天的龙神祭竟然一点记录都没有，还是整理一下之前收集的消息吧。”
先前风翼翔所说的，6年前塞拉公主遇害的事件，嫌疑者是潜藏在神殿内部且是塞拉公主保护圈内的塞比冬的卧底。他们在行刺之后逃之夭夭，这么多年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然而连个画像都没有拿出来，看来这件事神殿是想不了了之？”柒衅戮冷笑了一声，“塞比冬这锅还真是好背，反正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不在乎把肮#脏的手段也丢过去。”
“咕噜――”
“饿了……”说起来她在这里待多久了？
“还是赶紧找吧。”说着柒衅戮起身走向旁边的石桌，再次把竹简都平铺在地上，然后从面前的竹简开始看起。
“长老名册和祭祀名册，这里的是长老和祭祀的记录了。”柒衅戮喃喃地说道。
【你来到了这里啊】
一个恍惚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柒衅戮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你醒了？”
【因为这里可以补气】
“不会被发现吗？”她拧起眉头，“那条黑色的也在这里吧。”
【她已经走远了】
城门之上，一袭黑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前方，墨色的长发随风拂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眸凝视着荒芜的山脉。
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祭祀和三个长老，其他站守的骑士兵单膝跪地恭敬地垂首。
“真姬大人！”鸶塔琳垰快步走来，“您找我吗？”
真姬回过头，“你有一个长远任务，莉莉亚。”
她的声音非常的空灵。
“嗯？”鸶塔琳垰愣了下，“长远任务？”
她说：“吾已和空耀与墨曦几人商量过了，因为三年后的大斗赛不能有差池，所以决定采用最保险的方式，也就是让持位于权位年龄相符的人进入学院的代表战队。”
“哎？”鸶塔琳垰呆了呆，“等等，是说让未殃进去的天明学院？让我也去？”
真姬点头：“年龄上来说你很符合。”
“……去学院？”鸶塔琳垰的脑海里顿时跳出了以前因为被下令补充知识而被各种恶补的画面，入学院的话就是一大堆做不完的文学看不完的书……
只听到真姬说：“你没有异议就好。”
“不！不！我很有异议啊！”鸶塔琳垰猛的摇头摆手。
真姬看着她一会儿，说道：“学院那边已经联#系妥当了。”
“这是完全不给我反#对的机会吗？！”鸶塔琳垰大惊。
“当然，以你的能力也不需要刻意去学什么，那些东西对你而讲也只是无用。不过你还需要和其他人进行默契的契合，已经安排好了让你在一个月后入学。”
“未殃不是去了吗？”鸶塔琳垰有些丧气地问。
“这一次的大斗赛不得有半点失误，【主】是这样说的。”
“那嫣然呢？她也去吗？”
“大小姐不能去。”
“为什么？嫣然的年龄也在符合范围吧？”
“大小姐并不合适，【主】是这样说的。”
“那我就合适了？”鸶塔琳垰顿时感觉生无可恋。
真姬转过身说道：“吾接下来就要去给人王传递信息，【主】的闭关还需要一个回程，这期间你不要离开天明都，还有……”
真姬侧首斜睨向她，“你去壁画室里收拾一下吧。”话落身形就化成一束暗光消去。
“壁画室？”鸶塔琳垰眉头跳了下，“那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话总是不说清楚。”
“好了我们也散了吧~”墨曦和几人摆了摆手就转身要走。
“你们都给我站住！”鸶塔琳垰眼睛放光地瞪向他们，“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解释？”
墨曦僵了僵，顿时嬉笑着说：“学院是个好地方呢~人生也不长~也是该经历一下滴~”
“是呀是呀~年轻人都是要在学院里历练一下的嘛~”跟着嬉笑的是二祭祀童鹤，人如其名是个童颜白须个头矮小的光头和尚。
“果然是你们两个――”鸶塔琳垰黑着脸，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生生把两人吓得寒毛直立。
“他们也是想让你体会一下学院的乐趣嘛，不要怪他们了。”大长老空耀的微笑很和蔼，和其他人相比他看上去就像是个风油残烛的普通老人。
“小猫才17岁，正是要上学的年龄啊~”二长老托斯笑了下，他戴着副金边框的眼镜，看上去很文雅。
“但是那个大斗赛是在三年后不是吗？”鸶塔琳垰两手掐起腰再次瞪向两人，“这么长的时间都让我浪费在那里吗？”
墨曦和童鹤感觉头顶直冒冷汗。
“因为大斗赛的年龄限制是在15岁到25之间啊，这次的大赛本身也是非常至关重要的。”三长老鲁奇特说道。他的身形很扁，似乎有严重的驼背，但是看上去年龄却不大。
“因为不能只带着在学院里成长的小家伙去参赛，毕竟大斗赛可不是联谊赛。”童鹤说道。
墨曦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拉拢着独立宗门的势力，以集结年轻有为的人选。而除了附属两大帝国的宗门势力外，其他有底蕴的大宗门也在协商着选人进入顶#级学院的入幕战队。上周通过在分殿传讯表示要合作的那两个宗门，被回绝后好像去了樱箵景的皇家学院。”
“是那个背后扎针的御守宗和那个耍心计的琉璃宗吗？先不说本来就是黑宗门的琉璃宗，那个御守宗不是隶属樱箵景的吗？”童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疑惑。
“因为皇帝不中用了吧，樱箵景的后继人都面临着换血脉的危险，所以就想找别的安居地了。”托斯推了推镜框说道，“不过趾高气昂的御守宗是不会去其他小国的，他们好像是秘密联#系分殿的，被回绝后反倒是牵线上了琉璃宗，看来是记恨上被回绝的事了。”
“这些我没有兴趣，我比较在意的是双修世家的天行离心宗。”鸶塔琳垰说道，“一年前还发生过大事的他们还会加入这场大斗赛吗？”
“嗯，他们现在位处在协商中。”空耀微笑着说，“陛下还是很看好他们的。”
走下城门后，鸶塔琳垰决定绕着街道闲逛一下再回去。
“前段时间的各大学院的总体会议上已经谈妥了条约，因为这次大斗赛的特殊性，原本制定于今年的交换生计划推延到两年后进行。”墨曦走在她旁说道。
“因为要重新选人啊，毕竟这次要面临的是意义不同的大斗赛。”鸶塔琳垰说道。
“每三年进行一次的交换生，是顶#级学院之间的约法交流，天明这边原本已经选定好9名交换生了，不过院长方面说考虑到你和小殃都要入学，就想询问你们是否愿意去做交换生。”
“你那个酒友，好#色院长还真是会看势啊。”
墨曦笑了笑：“顺便说，小殃在接任务出城之前已经答应了，他指定说要去新武圣那边。不过你的入学期还有一个月，院长就托我问你。”
“我没兴趣，再说了要入学的话我就有很多事情要赶着做了，真是烦死了！”鸶塔琳垰说道，“我还要去一趟七夜才行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你不是也可以去做七夜的交流生吗？”墨曦说道，“还可以不费周章的从大门走进去。”
“做交流生去那里能做什么？算数做题还是步行礼仪？”鸶塔琳垰顿时给了他一记白眼。
墨曦汗了汗：“你到底是对学院有什么误解？”
“小猫是有教学式恐惧症啦~”童鹤突然从旁边了窜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烤串。
“你怎么还在这里？”鸶塔琳垰顿时瞪向他。
“我不是跟你们一块下来的吗？我就在路边买了下烤串你们就走远了。”童鹤一边吃一边说着，“要吃吗？”
鸶塔琳垰：“不用了。”
“嗯？”这时候她忽然看到童鹤身后的挂示牌上的告示。
“有一陌生少女潜入城内，目的未知带有危险性。特征是金黄#色的双尾辫，左边眼角有泪痣，身高在一米五上下，年龄约是十二岁，看到请及时通知骑士兵。”鸶塔琳垰看着念了出来。
“小孩子？好像有点意思。”墨曦说道。
“十二岁已经不能当作普通的小孩子了。”童鹤鼓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小猫十二岁就上到我们同等的位置了，小嫣和小殃十二岁都胜战而归了。”
“啊，不特别的十二岁还真多。”墨曦说。
“……”鸶塔琳垰紧盯着那张告示，眼中有些恍惚。
左边眼角有泪痣，金黄#色……
[67年12月20日，教皇收于鸶塔琳垰.莉莉亚为徒。次年初，鸶塔琳垰.莉莉亚通过考核登坐三祭祀之位，亻又12岁，成为历代最年轻的祭祀。]
壁画室内，柒衅戮看着手中的竹简，上面是鸶塔琳垰的记录。
[68年年3月1号，三祭祀接受第一份危险级别极高的外出制敌任务。7月2号，三祭祀回归，任务圆#满完成并捕抓了眼睛。]
“眼睛？”柒衅戮猛然想起遇到艾蕾卡时的，那只被装在盒子里的眼睛，“捕抓，眼睛……”
“等等！那个眼睛？”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串联了起来。
【有人来了】
柒衅戮一惊，猛然抬起头看向门口。
大门被推开后，走进一个披着粗布长袍遮挡着脸的人，他看了看四周，走到竹简的地方开始翻找起来。
躲在石桌下的柒衅戮瞪大眼睛，这个壁画室完全没有其他可以躲的地方，幸好她个头小……
她小心地探出头来，看向那个正在翻找的人，竹简被他丢在地上发出声响。
从身影上来看是个男人，是谁会和她一样来到这里找东西？
“祭祀大人！”
鸶塔琳垰一怔，她抬起头看见大步走来的仸丝。
仸丝来到三人面前，拱手行了礼：“见过三位祭祀。”
“仸丝队长啊，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好点了吗？”童鹤笑着问。
“是，已经在恢复了，多谢二祭祀关心。”仸丝点首。事实上伤势并没有多大回转，甚至伤口也无法结茧，现在医师都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让他每天用伤药和麻醉剂减少伤口的痛感。
鸶塔琳垰知道他的伤势并没有气色，那个伤口她看到的时候都触目惊心。
“我已经让回城的治愈师快马加鞭了，你的伤还是要治愈师处理比较好。”她说道。
仸丝一顿，向她躬了下身：“多谢三祭祀。”
“对了，我有事问你。”鸶塔琳垰指向那边的告示，说，“那个女孩就是你指的？”
“是。”仸丝点点头，“说来很惭愧，已经三天时间了却还是找不到任何踪迹。”
“哦？”她似乎有些意外。
“终于找到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浊，他把手中的竹简收入了怀里。
柒衅戮慢慢爬过另一边的石桌后，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被丢在地上的竹简。
“谁？！”男人瞬间扭过头。
柒衅戮心有余悸地趴在石桌后面，话说她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情况这么看两个人都是入侵者……
“谁在那里！”男人走上一步，把地面都震了一下。
好像实力很强……
柒衅戮想着眉头抽了抽，她怎么老是碰上恐怖的家伙啊？
那个男人踩着厚重的脚步走过来，就像是刻意让她听到。
柒衅戮站起身面向他，那双眼眸在昏黄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女孩子？”男人有些讶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