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晓凝回到住处,轻轻地推开房门,阳光漫步在房间里面。看着床铺整齐的床榻,想起了曾经魊轻轻地抱着她,低声的在她耳边轻吟着。看着床榻边的婴儿床,汉晓凝迈着步伐,伸出白皙的手掌,心疼的抚摸着婴儿床的边缘,想起了魊曾经仔细的一点一点的将木材磨平。汉晓凝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那一面铜镜,想起了曾经多少次,她面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些许的陌生。有一次,魊从后面轻轻地拥住她,“怎么坐在这儿发呆?”好听的嗓音在汉晓凝耳边回荡,温热的气息都熨烫着汉晓凝白皙的脖颈。汉晓凝摇了摇头,看着镜子里面的魊,问道:“魊,你的脸曾经是怎么受伤的?”魊沉吟着,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汉晓凝,这样默默地与她对视,然后缓缓地,却深情的对汉晓凝说道:“为了救我心爱的女人,这伤,是一种荣誉。”汉晓凝身子微微的轻颤,她怎么会不知道,魊口中的心爱的女人就是指她。汉晓凝才明白,原来因为魊,才会有如今的汉晓凝。
“魊,为什么你要在上面纹一朵红莲?”汉晓凝疑惑的看着魊脸上的那一朵红莲,红的那般的妖媚,本就散发着邪魅的气息的魊看起来更加的神秘。
魊从后面轻柔地抱住汉晓凝,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响起,“因为,当我遇见你的第一眼,你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朵红莲,夺走了我的视线,夺走了我的心跳,夺走了我的呼吸。所以,我要将你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身上,让自己和你融为一体。”魊的话,即使一直明白他的心思,却还是让汉晓凝深深的触动。尽管汉晓凝一直无法逼迫着自己去学会交出自己的全部,无法站在魊的面前宽衣解带,无法做到与魊的坦诚相见。但是,汉晓凝真心的想要和魊继续的生活,因为,是他,让她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以后,有了依靠,有了可以栖息的地方,有了一个家。
回忆总是温热的,看着这熟悉的,却在此刻看起来有些许陌生的一切,汉晓凝如今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是缓缓地弯下身,拿起了铜镜旁的一把檀木梳,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上雕刻的纹路,似乎隐约之中还能感觉得到,当初魊拿着这把檀木梳,轻轻地帮她梳理发丝时,指尖留下的温热。孙羽乔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汉晓凝的一举一动,她的模样,好像是在怀念什么,又似乎是在告别什么。这样的汉晓凝,让孙羽乔觉得自己的猜想似乎是真的,却依旧不敢开口去问什么,怕触碰了汉晓凝的伤口,也害怕打开了自己内心的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如画般的女子,带着些许的忧伤。
汉晓凝在卧室里面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以后,走到曾经魊居住的房间,拿起了魊用来束缚发丝的丝带,然后放在怀中带走。锁好了大门,汉晓凝静静地凝视了几眼,她知道自己不舍得将这里再一次的烧毁,因为她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即使魊已经不在了。她,傅语夏,还要活在她心目中的魊,他们三个人依旧在一起生活着。始终一言不发,汉晓凝随着孙羽乔一同朝药谷而去。
药谷位于两座相连的十分崎岖而险峻的山的中间。这些山的高度不如云端那般的高,却也足以让人心生恐惧,尤其是山路的崎岖,而两座山的中间终日弥漫着一些烟雾,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也没有人敢去看,因为他们觉得下面就像是万丈深渊一般深不可测,没有人愿意去牺牲生命来探求什么真相。当汉晓凝跟着孙羽乔的脚步来到了险峻的山顶上,然后看见孙羽乔站在边上等着她。汉晓凝走近的时候,孙羽乔笑着看了一眼她,然后纵身跳进了那一层烟雾之中。汉晓凝错愕的看着孙羽乔消失在烟雾之中,眨动着眼眸,然后了然的跳了下去。
身子下坠了大致不久,然后脚底便触碰到了类似平地一般。但是还在往下坠着,汉晓凝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是一块厚实的木板,缓缓地往下落着。汉晓凝转眼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孙羽乔,然后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烟雾不过是孙羽乔自己制造出来的,想让那些人知难而退罢了。看着交错纵横的铁索,汉晓凝知道脚下的木板是可以任意穿梭的,而孙羽乔也知道自己下落的位置,于是将木板移动到她会落下的位置。这样的原因,使得就算是有人在此想要试着探究烟雾之下的秘密,却也未必就能那般准确的落在这块木板之上,最后会因为碰触到了铁索,而引发一些机关发出暗器,最终死在这些暗器之中。想到这些,汉晓凝不得不佩服孙羽乔的设计,实在是妙哉。
孙羽乔转眸,看着汉晓凝眼中流露出来的欣赏的光芒,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汉晓凝亦然。
不一会儿,感觉到木板已经触到了地板,汉晓凝和孙羽乔从上面走了下来。不过眨眼之间,只听见耳边“咻”的一声,汉晓凝看见那块刚刚还在他们脚下的木板就落在崖壁上。
汉晓凝收回了目光,环视着药谷中的一切。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放眼望去,种植了许多的花草,其中有不少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远远的就能听见鸟啼的声音。嗅着空气之中氤氲着的馨香,汉晓凝突然嗅到了一阵她十分熟悉的味道。迈开步伐,汉晓凝走了十几步,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抬起眼眸,看着洁白的梨花高挂枝头,口中不由的囔囔道:“这里也有梨花。”话语里面有着淡淡的忧伤,孙羽乔记得汉晓凝的屋前也有一棵梨树,因此汉晓凝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梨花的馨香,而她发间的玉簪上面也雕刻着梨花,他是能明白梨花对她而言有很大的意义,且深受她的喜爱。
“梨花是我娘十分喜欢的花,所以当我一个人居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就种植了这一棵梨树,用来怀念我娘。傅夫人你也十分的喜欢梨花吧?”孙羽乔看着盛放的梨花,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汉晓凝转过身,看着孙羽乔,“孙公子与我看似年龄相差不大,既然为友,毋须再那般生疏的喊我一声傅夫人,而我亦不会生疏的喊你一声孙公子。往后,晓凝也将改口喊你一句孙大哥了。”汉晓凝平淡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嘴角微扬让孙羽乔知道,她此刻心绪已经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孙羽乔闻声以后,看着汉晓凝,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也是该叫你一声晓凝了,呵呵。”孙羽乔温润如玉的笑着说道。汉晓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笑着。然后两人又迈开了步伐,朝着屋内走去。
远远的,汉晓凝就听见傅语夏咯咯的笑声,内心是一片的柔软和温暖。轻轻地推开门,看着了曾经那般像个武士一般,即使自己受伤了,也要和别人一拼高下的奈奈,而今就像是一只宠物一般,被傅语夏攀爬到了身上,然后坐在它的身上,搂着它的脖子。奈奈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推开门的汉晓凝,眼中闪烁着高兴的光芒,然后缓缓地,平稳的走到了汉晓凝的面前。那般小心翼翼,使得傅语夏丝毫的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直到汉晓凝弯下身,从奈奈的身上将傅语夏抱进怀里,她才知道自己的娘回来的。眼眸闪烁着流光,漆黑的眼瞳里面都是汉晓凝,看着乖巧的女儿,汉晓凝想到魊的离开,内心就不由的泛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