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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冰火银铃

师傅回来后从来不出房门,不吃不喝,精卫只好一个人自己玩儿,不过有时,她还是会想着带着师傅一起玩的。

比如某一日,她去后殿,瞧见那儿有好多漂亮的花儿都开了,于是她开心的跑过去折下一朵又一朵,她选了几朵最漂亮的插在砍下的竹子中当做花瓶送往师傅门前,剩下来的她再插在发上,围着师傅的屋子不断的扭啊扭,她觉得她的舞姿甚是美妙,殊不知房中的师傅抖了一抖。

不过那房前的花儿却是尽管被折了都不曾凋谢,颜色艳丽明亮,每日都跟刚摘下的一样美丽。

于是,精卫觉得这花儿一定是极喜爱自己的,所以才卖了这么大的面子给她,花开不败。她便日日都前去后殿,一天摘得比一天多,一日摘得比一日欢快,自然,扭的也愈来愈欢快,全然不顾他人感受。

精卫尚不得知,她所摘得这些花儿,乃是元始天尊费了多年的心血才得以种植成长开花。如今被她这一番糟蹋,不知又要过个多少年来。

眼见师傅门前的花儿越来越多,精卫觉得甚是美好,如此多的花儿日日开放,正是表现了她的花儿般的笑脸,她觉得师傅看见这些花儿就跟看见了自己一样。

时日多了,她终于想到日日摘这花儿有些无趣,便觉得应该弄些新奇玩意儿来讨师傅欢心。于是,她所认为的新奇玩意儿便是倒霉的神鸟,精卫每天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弹弓,刚好以前磨的五彩石可以当做武器,于是她每天都蹲在竹林深处,为了隐藏的更隐蔽,她还特意用竹叶制成了一件碧绿碧绿的小衣服穿在身上。精卫早已不是小女孩儿了,现在也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那些小竹叶制成的衣服虽能蔽体,但四肢却都是露在外面的。

每天她都鬼鬼祟祟的在竹林里摸索着,然后一鼓作气爬上竹枝。一开始她刚攀上去就掉下来了,时日多了她倒是爬树爬的愈发欢快。这日,她又悄悄的爬上了竹子,拿起小弹弓对准上空。师傅回来以后,这七十二色神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玉清境的,大多飞在这三元宫上。她此时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瞄准着天上的神鸟,神情专注,突然,她手一松,五彩石借着弹弓的弹力迅速的射向半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直神鸟便被她打的掉落下来。

精卫高兴的神采飞扬,她连忙跑过去,开心的用绳索缚住了神鸟的双脚和翅膀。她用竹枝做了一个鸟笼,把神鸟的绳索解开放了进去。完工后,她一脸得意,开心的不得了,一蹦一跳的把鸟笼拎到了师傅的房前。

可怜那神鸟一个劲的凄惨吼叫,但是精卫根本不知道她此刻的悲哀,她还以为这鸟儿定是因为来天尊门前兴奋的过了度了,所以一直在那叫呢。

好好的三元宫,花儿被她折的七零八落,鸟儿被她搅的鸡飞狗跳,就差上梁揭瓦放火烧宫了。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师父到底在房里干些什么。睡觉?睡了整整十七年年?打坐?还是?她的心跟猫抓样的直痒痒,但是她每次偷看都无果。今天她又来到师傅的门前扭啊扭,扭累了以后逗弄一下神鸟,想着师傅这时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报希望的又伸出头顺着门缝在那看。可是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居然看清了屋内的景象,她看见一个巨大的熔炉在屋内正中央摆着,并且燃烧着烈烈的火焰,但是奇怪的是火焰正中是蓝色的,并且中央有着散发着寒光的冰。

精卫一时好奇,努力的想再看清一点,她使劲的往里边拱啊拱,但是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也没多想顺手一推这门就开了。精卫正奇怪今儿个这门怎么会开,又一时收势不住一头撞了进去,哎哟一声跌在了一个有股清香的怀中。

她木木的倒在了那个怀中,脸红的像个煮透的番茄,怀抱的主人把她扶了起来,她这才发现方才白花花的一片是师父的衣服,从怀抱里离开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小失落的。

“师,师父……”

精卫低下头小声道。

“你在门外?”

“没有,没有!精卫没有偷看。”精卫连忙解释。

“为师没有说你在偷看啊。”浮离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也不知看出了什么没有。”

“还说呢!我每次看的时候只能看到自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精卫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嘛!实话都说出来了!她懊恼的瞟了眼师傅,刚好看见师父转身,但是师父的嘴角好像略微的有些上扬。

精卫大着胆子走了进来,说道,“师父,你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整整十七年了,徒儿是担心你。”

浮离看了她一眼,“为师不用你担心。”

精卫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委屈,是啊,师父本事那么大,他怎么会有事呢,看来自己这么多年都是白担心了。

“精卫,过来。”浮离说道。

“哦。”精卫耷拉着脑袋,她勉强的对着师父笑了笑,但是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

精卫乖乖的伸出手,但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突然感觉指尖一痛,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啊,流血了流血了!师父我流血了。”精卫眼里噙着一丝泪花,委屈的望着师父,“师父为什么要精卫流血。”

“来这儿。”

浮离将精卫的手伸到了燃烧的火焰之上,这期间他的手一直是捏着精卫的手腕,从皮肤上微微传来的温度,精卫的心暖了一暖。

“啪嗒。”

血滴在实物上的声音,她疑惑的望了过去,突然熔炉中的火焰猛的窜出熔炉,势不可挡的冲向房内的一切物品。浮离只伸手一招,火又全部进入熔炉之中。精卫感觉刚刚自己身上的几片竹叶都被烧得焦了,顿时一阵后怕。也正是如此,浮离闻着焦味儿疑惑的望向了精卫的衣服,看见她羞红的脸两只眼睛不知道在往哪儿瞟,骨溜溜的在眼里直转一时也觉得好笑。她腿和双臂都露在外边,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一股淡淡的潮红。浮离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视线,眼里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精卫可没看见师父表情的变化,她看见火焰一点点减少,直到慢慢的熄灭。浮离伸出手从最中央的寒冰当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精卫。

“好漂亮!”精卫惊呼一声,浮离的手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透明的小铃铛,似在沉睡,幽幽的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这是冰火铃,你拿着。”

“师父,你要,送给我?”精卫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眼里兴奋之意浓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望了望冰火铃,又看了看师父,眼底有深深的感动和开心。

师父……

原来师父这十七年未曾出房门一步,都是为了给我炼制这冰火铃。

“你没有法器,这冰火铃用你的血而制,以后也只能为你所用,把它交予你,希望你今后潜心向学,不要辜负了众人对你的期盼。”

“师父你真好!”精卫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师父的腰,这么多年了,从未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师父送给自己这个礼物,真是感动了一颗寂寞的心。

浮离有片刻的怔愣,身体紧绷,他从来没有与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时手搁在半空也不知该放在哪儿,低头看见自己的徒弟眼角闪着微弱的泪花儿,也没有把她推开,只轻轻的拍了拍。

屋内的光线总是比外头要暗的多,精卫紧紧的抱着师父,她的心融入了一丝温暖,在世间飘荡了千年万年的自己早已经没有了亲人朋友。她孤身一人存在于世,经历了世间轮回万千,长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她,这一刻的心暖暖的跳动着。

直到回到房中,精卫傻傻的看着手中的冰火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居然抱了师父!抱了师父啊!老天,多少万年前自己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虽然一心想抱抱他,但实际上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的,可刚刚,她真的抱了他啊。

精卫有些怔愣,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冰火铃,透明的小铃铛细细看去才发现有一边铃微微泛着红,另一边则微微泛着蓝。她小心的将铃铛别在腰间,一行一动中,“叮铃——叮铃——”的清音煞是好听。

她开心不已,一直小心的用手摸着铃铛。

这可是师父送给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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