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两点半,旅社的老板推着老太太来到花园,我迫不及待的想听后面的故事,早早的就在花园等老太太的到来。
老太太接着说:“在小心三岁那年,我给他买新衣服,阿慧就不让他穿,阿慧说我买的太贵了,会把孩子惯坏的,为此我和阿慧吵了起来,李雪过来劝架,让我们俩冷静冷静。
李雪说:‘孩子三岁了,可以记事,也是性格演变的开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孩子的未来,现在小心的大脑还是一张洁白的纸,我们要在这张纸上写点东西,那么我们要正确的引导他。’
‘这跟衣服有什么关系?我就买几件好衣服,怎么就不让穿了?’我不满的说道。
‘董丽,这不止是衣服的问题,孩子只要不饿着,不冻着,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就是最好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是知道的,把这衣服退了吧!小心要上幼儿园了,还是多存点钱给小心读书,充实他的大脑比这重要,以后小心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李雪看着我说道,我沉默了,把衣服拿去退了。
我们三人打成协议,半年最多给小心买两套衣服,换着洗换着穿。
从这时起,我们对小心的要求很严格,小心也向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勤劳,友善,欢乐。
在小心六岁那年,也就是我们三十六七岁的时候,我们快乐的一家四口人面对一次大困难,小心患上小儿脑肿瘤,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开始的时候小心说头痛,我们以为是感冒,给他备些感冒药就行了。
后来小心呕吐得厉害,我们知道出问题了,立刻带这孩子上大医院看看,结果查出孩子患了脑肿瘤,做手术总费用加起来要三十多万,而且手术最好在一个月内开始,我们送孩子来医院的时间拖得有点长。
我和李雪阿慧三人对视后看向孩子,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我们很难接受,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不得不信,我们带着孩子回家,商量医药费的问题,孩子就是我们的命,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要治好他。
李雪把开的店卖了,我把我所有的钱拿出来,去公司预支了一部分,阿慧也全部拿了出来,可是我们三人所有的钱加起来才有八万,李雪去找徐勤要点钱,可是徐勤一分也不给,离三十万还很远。
我们再为医药费费心,希望一个月内筹齐三十万,这是一个天文数字的存在。
我想把房子卖了,可是李雪却不让,“房子卖了,小心以后住哪里?陪着我们流浪?花园里的桂花树怎么办?在想想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了在卖房,”
最后我和李雪再次走上失足女的路,阿慧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们怎么也不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她负责照看孩子。
为了小心的医药费,我和李雪拼了,每天出入各种各样的职场,大到公司的上级领导,下到普通人,我们只要有钱拿的地方都不放过。
在小心最后要手术的那天,我们终于筹齐了三十万,带着孩子去医院治疗,到医院后我感觉头晕眩,静静的在小心手术室门前坐着,不想让李雪她们看到我的情况。
一个月没日没夜的筹集医药费,我的手体很早就支撑不住了,可是为了孩子,我还是努力的坚持着,每天装着一副很精神的样子,最后还是崩溃了。
李雪也许比我的还严重,她坐在我旁边,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身体在发抖,我知道她也是在努力的支撑着。
最后我晕了过去,李雪也是,我俩相互躺在医院的长凳子上闭上眼,晕了过去,没有人知道我俩是晕过去的,而不是在睡觉,阿慧着急的等手术结束。
等我醒来时,那时已是第二个明天,阿慧坐在我身旁,我第一反应是小心的情况怎么样了,阿慧说:小心的手术很成功,就等着康复,可是却没有钱给你们俩看看身体。
阿慧哭了,本想起身安慰她,我轻动了一下,我发现我的身体很痛,有一种刺骨的痛,在之前没有感觉是因为麻木,晕过去之后我的身体得到了休息,醒来后那种隐藏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听到关于小心的好消息,我感觉这种刺骨的痛也是一种欣慰,静静的躺着不动,心富有节奏感的跳动着。
李雪沉睡了太久,阿慧去照顾小心了,李雪醒来的第一件事问:小心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告诉她:小心的手术很成功,等待静养就行了。
李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感觉她动了一下,然后身体不停的抖动,呼吸变得急促,但是没有哼一声,我知道她也在忍受那种刺骨的痛。
等我和李雪的身体有所恢复后,我们三个人为小心种了一棵桂花树,种在了我们三棵桂花树的中间。
在种树的那一天,李雪鼻子出血,她坚持种好那棵桂花树,然后倒在了地上,我们送她到医院检查身体后才知道,她得了艾滋病。
小心康复了,李雪倒下了,李雪不让我们任何人靠近她,尤其是小心,李雪希望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心,阿慧也经常带着小心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她。
在李雪走的那天,她把我叫到她的床边,她对我说:‘董丽啊!当初你带我走上那条路,我没有恨你,因为我没有资格,你走上那条路也有我的责任,我因为内疚,希望为你做些事情来弥补当初犯下的错。
如果我不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也许心就不会扭曲,也许我的生活不是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也许。
曾经我恨过我的父母,他们没有把我教育好,把他们所有不能完成的梦想全压在我身上,把我改造成他们想象中的人才,可是他们从不问我喜欢什么,愿不愿意。
现在我没有恨他们,而是对不起他们,他们给我最好的,可是我自己产生了心里问题,这又能怪谁。’
李雪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信递给我,然后说:‘董丽,把这封信交给我父亲,并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帮我说对不起,不能陪他们变老。’”
我听老太太诉说着,老太太的眼泪流了出来,陷入了一种悲痛之中,整个环境好像被她的悲伤感染了,小傻我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湿润。
董丽笔录十九: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只有道德的分层,平凡的伟大让人可歌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