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明日我们既行动,宇辰,你把宫中能信得过的禁军明日都调到太极宫,宫外,还请夏将军布防,后日,我们就出发去敦山!”
“是!”夏思涵和宇辰齐齐拱手道。
“那现在,你去休息下吧,我让厨房作了饭。先吃一点。”宇辰拍拍手,立即有下人端上来一盘鱼,一碟牛肉,几个清淡的小菜,如意没仔细看,只手抓这牛肉向最里塞了几块,便对宇辰道:“不用休息了,我和你一起进宫,我要见父皇!”
宇辰知她心切,也没有阻拦,三人夜间就匆匆下了船,一个回府布置,两个向皇宫而去。
往日里极尽奢华的太极宫,现在变成了申龙炎的灵堂,柳妃和雪月带领着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和两个小公主齐齐跪在灵堂之中,此时有些小的,已经趴在铺垫上睡着了,只剩下几个人,睡眼稀松地看着摇曳的蜡烛。
“娘娘。”如意轻轻地叫了一声,柳妃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眼,却看见一身白色女装的如意,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殿下,你果真是女子?”柳妃道,明宣现在不知去向,皇上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但她到底是习惯吃斋念佛之人,遇事比别人看得透彻也更淡些。
如意无声地点点头,对柳妃道:“我想看看父皇。”
柳妃点点头,被雪月搀扶着起了身,来到灵棺前,向如意招了招手。如意颤抖着走了过去,看见巨大的棺材里躺着的男人,他的脸现在是那种死去的人特有的青色,不喜不忧,眉宇间并没有她预料到的悲愤。父皇。你是信任如意,觉得如意一定能力挽狂澜么?可是,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保护最多的人呢?您能不能告诉我?
“成将军说,你父皇弥留之际,一直很安详,说你一定能振兴大夏的。”柳妃缓缓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惊醒了几个小皇子,他们揉着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们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父皇。”如意轻轻地唤了一声,申龙炎的面部依旧没有表情,他永永远远地沉睡了,他的雄心壮志,也将随同他一起埋入黄土之中,他的魂魄,此刻又在哪里呢?是在奈何桥上等着母后,还是在三生石前,和二十年前的那位采莲女子重聚,笑成两朵莲花?如意耳中似乎还能听见,那一曲长恨歌,可是她的父皇却已经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所有的征战都伤不了他分毫,所有的流言蜚语,也不能让他再次悲伤。
“娘娘。他是谁?”五皇子明璐指着如意,疑惑地问。
“我是你们的大哥。”如意转过身,依旧器宇轩昂,“只是,你们现在可能要改口叫皇姐了。”
“女的?真是女的?”皇子和两个小公主只见马上不平静起来,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有的觉得不可思议,有的则是一脸茫然,有的却很沮丧,现在是大夏的危急之秋,是个人,都知道,如果如意现在不能主持大局,大夏的下场是什么,可是如果他是女的可怎么办呢?明璐年纪尚小,更没有什么功绩,立他,恐怕骚动更大。
“我明日便要继承皇位。”如意在灵堂中大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好!你是大夏太子,你不继承谁继承?男的女的有什么重要,祖训里从来就没有这一条。”柳妃首先拍手赞同。
“可是。”明璐和六皇子明知,毕竟大一点,觉得很不妥,便道:“可是,大哥是个女的,世上哪里有女子当皇帝的?”
“臣弟,祝皇姐明日顺利荣登大宝!”七皇子明乐,之前一言不发,此刻却出口惊人,他今年才十岁,却已经出落得仪表堂堂,眉眼如画,颇有如意的风范,“哼!罪臣的弟弟,有什么资格说话?”明璐斜眼瞪了明乐一眼,明乐马上低下头去,他是明远的亲弟弟,现在明远叛国,他的脸上也十分不好看。
如意实在看不下去了,反口问道:“明乐难道不是我们大家的亲兄弟,我倒想看看,是谁把父皇的儿子也敢分出个三六九等了?谁是罪臣?”
明璐被如意一问,顿时语塞了,垂下头,嘴角却是不屑。
柳妃淡淡看着眼前这个十岁的男孩,直觉告诉她,这孩子绝对不是因为简单地想巴结巴结如意才说出的那句话,便问道:“明乐,你为什么支持你。皇姐,说说理由。”
明乐抬起头,两个清澈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用带着童音的声音道:“臣弟认为,现今唯有皇姐荣登大宝,才能统领起我们,防御外患。至于男子之位,女子之分,那些都是古人定的规矩,方圆尚能变换,何况规矩。更何况。”明乐斜眼看了一眼明璐和明知,小声道:“我们兄弟中,无人能出皇姐左右之人,皇姐文韬武略,一直以来也是皇位的不二人选,除了皇姐现在能挑起这根大梁,谁能?当今之事,皇姐继承大统,实是上上之策,也唯有皇姐继承大统,大夏才能转危为安。大夏的安危和那可笑的男女之分相比,自然是大夏重要一些。”
柳妃微笑着点点头,看了如意一眼,如意也对明乐以弱冠之年就能深明大义,感觉到非常诧异。带着赞许的笑,如意拍拍明乐的肩膀。明璐和明知此时也自知失言,垂着头不发一言。
“大家现在准备一下吧,后日我们就搬出皇宫,去敦山!”如意大声宣布道。
说完转过头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申龙炎的灵柩,对柳妃道:“我准备明日就将父皇的灵柩,秘密下葬,礼仪从简,娘娘以为呢?”祖宗循例,帝王入藏,要在灵堂守够十五日,可是现在,时间还未到,这样下葬,实在是对申龙炎的大不敬。
柳妃脸色苍白,也看了灵柩一眼,半响才缓缓道:“也罢,你父皇泉下有知,也知道是权宜之计,只是。”
“如意再次起誓,等我回到京师,一定再将父皇风光大葬。”如意赶紧道。
柳妃摇摇头,有些忧虑地看着如意,道:“你先去问问你母后罢,她。大概。唉。”
如意心里一动,赶紧转过身,问雪月:“母后,她。”
雪月摇摇头,对如意道:“你跟我来吧。”说着便出了灵堂,朝璃漱宫的方向而去,如意心里一沉,快步跟上!
璃漱宫还是那个璃漱宫,可是四周的废墟却昭示着,这个曾今荣华无限的女人,现在却变成一朵枯萎的花,幽香犹在,颜色却衰。那些大红的帐幔,现在全部换成了白色,随风漂着,说不出的凄凉冷清。雪月带着如意进了大殿,来到那个萧雨若最爱的那间房间,那间房还亮着灯,却只有一盏,灰灰黄黄的。萧雨若一个人,站在窗口,依旧是那一身红红火火的凤袍,依旧是那个永恒的等待的姿势,只是那人,却消瘦得不成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