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现在想象,我们就是风,飞啊飞啊,从皇宫里飞了起来,皇宫渐渐变小了,太极宫变成了个小点啦!”雪月道,如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前却仿佛看见那沉淀着冤孽与浮华的宫殿渐行渐远。
“我们往哪里飞呢?西边好了,你看京城都渐渐变得小了,那些嘈杂的声音,咱们听不见了,你看左手边是沅江,像一条银色的丝带,恩,看那边是巍峨的首阳山,恩。你看,看见了吗?前面就是绿色的大草原,绿色的草像丝绒一样随风翻涌,像是绿色的海洋,上面还有很多小白点,就是大群的绵羊啊。”
靠在雪月的腿上,如意渐渐睡着,梦里阿穆尔骑着高高的汗血宝马来接她,她激动地留下泪来,氤氲了雪月绯色的衣裙。
五月的雨就像一层水雾,看时看不见,却能呼吸道,细细绵绵的雨丝儿缠绕着人的口唇之间,带着无边的愁绪罩在人的身上。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萧谦若笑着吟出这句,将手中的油纸伞,轻轻地笼上夏思涵的头顶。
“不用了。”夏思涵淡淡道,一转身又站在无边愁绪之中。
“漱玉那丫头,真的下定决心了?”夏思涵缓缓道。
“对啊,怎么说都说不通,说是下定决心要嫁给二皇子。”萧谦若柔柔的说,她真是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啊,当年的大夏第一美男子,如今虽然白发已生,但在她心里,他却依然是那日骑着白马的少年,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微翘的嘴角,上飞的斜眉,刀削的面容,如一个漩涡,让她无力抵抗,谁也不知道,当年夏思涵对她提亲时,她的惊讶与兴奋,那是她一生的梦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实现,带着不现实感的幸福,降落在她身上。可是,他却对她很冷漠,冷得不像是夫妇,这也是他们除了漱玉外没有别的孩子的原因。
“只怕是赌气吧。”夏思涵淡淡道,他的孩子他还不知道,那日从玉溪轩回来,漱玉就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前两天又突然宣布自己要嫁给二皇子,让众人大吃一惊。
“那,怎么办,难道不让她嫁?漱玉这些年,果然是被你惯坏了,想起一出是一出。谁也不能说个不字。”萧谦若幽幽地说,脸上颇显无奈。
“我倒觉得,漱玉嫁给三皇子,比嫁给那个成宇辰要好些,那小子目中无人,对我们漱玉也不喜欢,他以后不是池中之物,跟着他,日子不会好过,二皇子是个老实人,日后当个清清闲闲的富贵王妃,多好。”夏思涵道。
“可是,漱玉喜欢的是成将军的公子啊,现在只是她在撒气,等她气过了,肯定会后悔。”萧谦若道。
“嫁给不爱她的人,她会更后悔,谦若,这些年你幸福吗?”夏思涵道,看向他美丽的妻子,是,她是美丽贤惠大方,几乎无可挑剔,可是她却不是他想要的,这些年,他哪一日不是活在对她的歉意中,以为对她不好,她便也对他不再温存,可是她却依旧对他好,好得不能再好,这一切,只让他对她的歉意更加深刻,深得像心口的疤,夜深人静时,疼得他撕心裂肺。
萧谦若温婉地笑着:“思函,我们在说漱玉的事,怎么又扯到咱们自己身上来了。”她最不愿提的,便是这件事,她把它放在心里最隐藏的角落,假装忘记了自己的丈夫爱着自己的姐姐,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但是为什么当人们提起,胸口还有痛的感觉。
“谦若。你何必。执迷不悟。”夏思涵长叹一声,面对这样的妻子,要他怎么说,要他怎么做,转身消失在雨雾之中,留下萧谦若一人,撑着油纸伞,带着无边的忧愁。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萧谦若轻轻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雨雾,喃喃道:“思函,你知道么,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就在如意大婚的当天早上,长空回来了,羽毛上带着血,脚上缀着一块玉,穿着大红喜袍,如意立刻石化在当场。
展开长空脚上的布条,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血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贤弟勿忘洞中约定,为兄先走一步。”天,沉沉的压了下来,如意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醒来时,已到了傍晚,宇辰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看着如意。
“你醒了。”宇辰道,很默契地递给如意一杯水。
如意并不接水,而是盯着宇辰:“你知道的,宇辰,你知道对不对,阿穆尔到底怎么了?”
“一个月前,你母后捕住了长空,把你给阿穆尔的信换成了串通他谋反的信,阿穆尔在西戎被多隆陷害,一直被软禁着,信件都被严密监控,你母后的信,给他们最有利的证据,现在阿穆尔恐怕已经。被处斩了。”宇辰缓缓道,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点灯,昏暗如如意的心情。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成宇辰!”如意一把抓过宇辰的衣领,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来了很多次,但是,你不见我。”宇辰道,语气平静得出奇。
“我母后找过你对不对,你压下消息对不对?所以无论我怎么打听,都不知道西戎的消息。”如意冷笑着说,看着宇辰的黑影,她以为,他是她最好的兄弟,她所有秘密都与他分享,现在他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害死了她最爱的人,如意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撕成了千万片,狠狠地痛着。
“是,是我压下的消息,我本可以不顾家丁的阻拦跑来告诉你,但是我没有。”宇辰缓缓道,他知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在他俩之间划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你是要我恨你么?”如意泪流满面地问。
“你尽可以恨我。”宇辰说着,面上不喜不悲。
“哈哈哈哈哈,成宇辰,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却原来你和我母后那些人一样,都想控制着我,好,很好,你给了我最后的一个理由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现在就离开,永永远远地离开。”
蹒跚地站起,如意打开门,像一个疯子,冲出门去。
宇辰站起身,顿了顿,飞身跟了出去。
另一边,许晚琴不明就里地坐在新婚的房间里,等待着她朝思夜想的新郎揭开她的红盖头,因为是侧妃,所以都省了拜天地,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还是接受了。
门外,雪月焦急地派遣着众人来来回回。
“什么,你说殿下不见了?”雪月惊呼:“他不是和成公子在一起么。”
“是的,成公子也不见了。”家丁回答,另一个丫鬟焦急地问:“娘娘怎么办,侧妃娘娘还在新房呢。”
“你只告诉许姑娘说太子爷在前厅喝酒。”雪月对那丫鬟说,扭头有对家丁道:“你们几个去皇宫把皇后娘娘请来,你们几个,赶紧去找太子爷。还有,今天的事,我不要让除了太子府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