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葛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还不时地传来早上公鸡打鸣的声音。已经早上四点多的样子了,葛木甩了甩发沉的脑袋,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大腿上的剧烈痛感让他猛吸了一大口凉气,葛木慢慢的倚靠在墙上打量着自己大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隐隐的能看到白色的腿骨。葛木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察觉有痛感之后是侥幸活下来的无边喜悦。看着四周凌乱的土石和到处是裂缝的地面,葛木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狰狞的黑影以及站在自己身前的毛茸茸,想到毛茸茸,葛木目光一阵阵的闪烁,不停地在这片废墟寻找着毛茸茸的踪迹,看周围这个样子昨天晚上怕是发生了剧烈的打斗。
借着早晨稀薄的光亮,葛木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一个怪异生物,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青色的毛发,森寒的獠牙以及缺失了一大块的脖子,看伤口参差不一的程度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葛木马上就想到了毛茸茸,虽然以毛茸茸的样子不太可能咬死那头怪物,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葛木只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昏迷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
搜寻了很久都没有看见毛茸茸的葛木渐渐地有些慌了,他用一只手托起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慢慢地站起来,用剩下的一条腿一蹦一蹦地走向附近的废墟。尽管右手托举着伤腿,可每次蹦起落下的时候,都会传来一阵阵非人的疼痛。
葛木脸色发白,豆大的冷汗不时地滴落。
葛木一处一处的找,目光可及的地方没有看见毛茸茸的话,那就应该是被崩塌的土石盖起来了,于是葛木就趴在地上,腾出托起伤腿的手,开始用双手扒开碎石和泥土,终于在两只手都破开淌出血的时候,在一处乱石覆盖的地方扒出了毛茸茸。
看着躺在碎石上的毛茸茸,葛木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毛茸茸的一只前肢和一只后肢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一旁,应该是断了,胸口处还有着三条巨大的爪印,周围的毛发上全部都是鲜血。葛木哽咽着伸出颤抖的手,抱起了毛茸茸,把耳朵贴在毛茸茸的鼻尖处,顿时一丝丝微弱的气息喷吐在了葛木的耳朵上。“还有呼吸。“葛木用膀子上的衣服擦干净脸上的汗渍,略微整理了一下毛茸茸的毛发后,站起身来用一只腿慢慢地向最近的宠物医院走去,至于那条受伤的腿则被葛木拖在了地上,伤口在筋肉拉扯下又流出了鲜血,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在葛木离开一个小时左右,警车的车笛声就回当在了在这条废墟般的胡同口里,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多,附近其实没有人居住,没人愿意住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周围,否则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早就被人们发觉了。报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今天他把家里堆积已久的垃圾驮到垃圾场来,离得好远就看见了胡同里到处都是断臂残骸,尤其现场还有一个叫不出来名字的动物尸体,其他到处都是血迹,于是马上就报了警。接到报警的警方火速出动,开玩笑,昨天晚上发生了类似于枪炮才有的战斗,本地警方一点都没有察觉,估计本地的那个警察局长马上就要坐到头了。
“实地情况为您直播。如大家所见,现场这里到处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坍塌,造成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不明,而且现场还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所以警方推断昨天晚上在这里应该发生了战斗,而且在这里还发现了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动物的尸体,目前尸体已经被警方当做重要证据运回警局。”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葛木愈发的沉默。毛茸茸被送进手术室很长时间了,至于结果怎么样,葛木只能慢慢等。双腿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不过还不尽快治疗的话伤口怕是会愈加的严重。葛木眉头紧锁,他现在又一次体会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毛茸茸做手术的费用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现在城市里能给宠物做手术的都是高等的宠物医院,这里做一次手术的费用怕是比葛木的还要昂贵,再加上自己的腿伤,葛木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葛木的朋友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他根本凑不出来这笔钱,事到如今他想到能帮自己的人只有一个,而且希望不大,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下定决心的葛木慢慢地站起身来,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护士,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而当葛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的却是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再走到葛木面前的时候,领头的络腮胡子低头看了眼葛木大腿上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一脸笑意的说:“看来就是你了,走吧。”说完招呼手下人让开了一条路,尽头是停在门口的警车。葛木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率先上了车。那位络腮胡子看着葛木一瘸一拐的样子说:“受了伤不去医院跑来宠物诊所干什么?”葛木坐进车里的身体骤然僵硬了一下,但片刻后又淡然道“医院太明显”便低下头不说话了。“那这血迹就不明显吗?”领头的络腮胡子似笑非笑地又回了一句。葛木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路拖拉过来的延伸到街道尽头的血迹摸了摸脸色发白的脸:“本想做了简单包扎就离开的,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直到警车从医院开走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方才打开,主治医生看着渐行渐远的警车,又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内然后颓然的摇了摇头。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等候室里,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并排而坐。稍许,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警察开口:“牛队,看那小子白白净净的,可真看不出来啊,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那么能忍。”说完还一脸敬佩的模样。被称之为牛队的络腮胡子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是个好样的,受这么重的伤还能从事发现场走到一千多米外的医院,尤其是一路上的那个血迹。。”说到这牛队唏嘘了两声,满脸都是被震撼到的意味。正在这时候,一名护士走进等候室,冲站在窗前的牛队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医院里面是不允许抽烟的。”听到这话,牛队慌忙把手里的烟按在鞋底上还一边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护士见状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扔了句:“病人叫你们进去。”就扭头走了。剩下屋子里的两个大眼瞪小眼,肖元一脸好奇地说:“他叫我们两个进去?”牛队则是一脸笑意的说:“行了,看来他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了,走,看看他想说什么。”然后带上帽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昂首阔步地向葛木的病房走去,肖元则快步跟上。
葛木抬头看着病房里布置,脑袋里一片空白,从昨天到现在仿若做梦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随着病房的门被打开,葛木也收回自己的思绪,没等进到房间里的人有什么动作,葛木就率先开口道:“你们想知道昨天晚上垃圾场那里放生的事情吧。”本来牛队在来见葛木之前就做好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葛木开口的准备的,但眼下的情况让他感觉到意外,但身为几十年的警局老人物,必要的头脑他还是有的,当下摸了一把椅子坐下:“什么条件。”葛木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络腮胡子心思这么细腻,一下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企图,于是也不再废话:“帮我把我一个朋友叫来,我的手机昨天晚上坏掉了,没办法联系她。””名字和身份告诉我。“”墨雨瞳,墨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随后的气氛有点沉闷,不过几分钟后,肖元还是快步的打开房门离开了。
墨雨瞳本来还在自己的书房查阅一些东西,但接到那个电话后还是出门开上自己的法拉利驶向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里只是说他是警局的,然后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受了伤住院了,要她去一趟,至于受伤的人叫什么什么身份都没有透露,若不是看见来电显示的确是H市警局座机的话,墨雨瞳是断然不会理会的,所以当墨雨瞳站在203病房外的时候还是一阵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警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名字叫牛正华,因为生意官司上的原因,自己的父亲和牛正华多有来往,所以墨雨瞳也和牛正华见过不少次,于是礼貌的喊了一声“牛叔”,牛正华看着推门而进的墨雨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雨瞳,这就是你那个朋友,你们聊。”然后牛正华就推开房门出去了,这都是刚才葛木和牛正华商量好的。墨雨瞳来了之后让他们俩单独聊,然后之后会告诉牛正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等牛正华出去之后,墨雨瞳才抬起眼睛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葛木,然后黛眉微微皱了一下:“什么意思。”后者苦笑,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墨雨瞳看了眼大腿高高吊在支架上的葛木:“我来这不是听你和我说对不起的。”葛木闻言再次苦笑。墨雨瞳没来之前葛木想好了很多种开口的方式,然而当墨雨瞳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冰山这个称呼还真不是叫着玩的。但毛茸茸的事情真的拖不起了,于是葛木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墨雨瞳闻言扬了扬眉“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葛木给噎死,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好在墨雨瞳没有做绝又接着说了一句说来听听。葛木则看着墨雨瞳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说:“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笔钱。”说完再也不敢看着墨雨瞳,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