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两人并排躺在妖谷木屋之前的草地上。
丁莫伸开五指挡在眼前,微微眯着眼看向背光的小手,愣愣地盯着被手指割得支离破碎的灿烂阳光,鼻尖是他身上独特的清新药味。转头看向玄眼帘紧闭的俊脸,丁莫咬咬唇,双眸空洞得如一片沉寂万年的湖水,死气沉沉。
“玄!”
“恩?”
“我们结拜,你当我大哥,好不好?”她转回头,扇形睫毛微微颤抖眼帘低垂,遮下满目苍凉。
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不是不知道他的感情,不是不知道他那无私的纵容!只是她不想再爱了,她累了真的很累很累。所有的好一触及爱情都会变质,她不想他们纯洁的友谊被蒙上任何污点。她不想失去他这个可以让她依靠,可以相依为命可以无拘无束的朋友。他们可以做亲人。如果迟早都是伤害,那么她宁愿在伤害还未成型时就将它打回原形。
玄浑身猛然一颤,双目倏地睁开,也不顾是否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生疼,刺得发花,刺得流泪,他只是缓缓地艰难地转头难以置信地隔着一片朦胧恍惚看着她。易容过的普通面容在阳光下有种诡异的美感,长长地眼睫轻颤,朱唇轻抿成一条绝望的弧度,我见尤怜,却让他一路寒至心底。
她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断了他的后路,甚至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他!他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丁莫浑身一颤,眼角有滴温热的液体悄然滑落于地,瞬间隐入草丛之中。
“为什么会想起要结拜?”玄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
“不然呢?我住在你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结拜了不就好了!更何况你确实对我很好不是么?当我大哥你有那个资格!”丁莫淡淡地开口,语气无所谓到玄心碎。
“如果可以……”
“不没有那个可能。”不待玄说出口,丁莫就毫不犹豫直接否定了他的话。她知道他会说什么,可是她不想他说出来,那样他们以后要怎么相处?
“可是……难道你不想给孩子一个家,给他一个爹爹?”玄眸光逐渐转冷,即便处于烈日之下他的身体仍旧冰冷得让他浑身颤抖,让他窒息。
“爹爹?我的孩子要不要爹爹都无所谓,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舅舅在么?”丁莫睁开眼,嘴角咧开一抹灿烂的笑,看得玄疼痛不止的心不由感到辛酸。
“舅舅?你明知道我不要。我想要照顾你,想要……温暖你!”玄眼眸低垂,神秘的紫眸第一次充满了波涛汹涌的痛苦。
“可是……我没有那个资格了!而且也不会相信了,不想再接触了!”
“只因为他的背叛,你就这样对我?不公平,你知不知道不公平!我没有对不起你不是么?你不能就这样判了我的死刑。”
玄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翻身将丁莫禁锢于他的身下。纤瘦却有力的臂膀置于丁莫的脑袋两侧,将他身子支撑于她之上,满脸痛苦与隐忍。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不让自己压到她伤害到她!
“你……”丁莫愕然的看着玄,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紫眸中写满了浓浓的愤怒与不甘,像是波涛汹涌,咆哮不止的海啸,那是对她无情的谴责与反对。可是她又能怎么办?迟早都是伤害折磨那她就不能给他希望。
“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会像那个虚伪无耻的男人一样?”轻束的发带不经意间滑落,银丝背着阳光散落与她的两侧,将两人的脸遮地密密实实,只有些许不甘心的零星散开在她的眼前。
他阴影满布的扭曲俊脸在背光中更是愤怒与彷徨。
“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样,但是我不会再相信任何爱情,你该知道!就跟你渴望亲情却不敢相信一样。我现在甚至连相信也不再期待。我是被诅咒的,永远得不到幸福的。”丁莫垂下眼睑,淡淡开口,声音飘忽得如清晨被风吹起的浓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为何就是不肯给我一丝机会,为何不肯给我改变你不相信的机会?”玄颓然地开口。心里止不住地抽痛,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在他看清他的心的时候再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是奢求?
为什么?!
“没有原因!”丁莫蓦地有些烦躁起来,为什么她要这样面对他的指责?难道这是她愿意的么?他凭什么要他相信?就因为那一丝丝的温暖?如果他非要将两人的纯洁蒙上污垢,那么她宁愿早些离开,至少那份温暖可以一直存在,一直给她勇气!
“……”玄眸光一沉,显然是感受到了丁莫的情绪,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手臂微微一弯,消瘦却昕长的身子猛然跃起,立于十步之外,玄衣银发飞扬,在刺目的阳光下浑身散发着一股冻人心弦的冷漠。
“我如你所愿!”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右侧的高山跃去,瞬间消失在丁莫面前。
远远地有声音传来!
“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丁莫眸光一闪,侧首呆呆地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底颤抖不止。她知道他在怕,他怕他不表明态度她会毫不迟疑地不告而别,怕她会抛下他一人与妖谷之中。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
既然他想开了,那么她宁愿留下毕竟她也不想去接触那肮脏的世界。忽略掉心底那浓浓的担忧。她自欺欺人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