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结束后,妈妈的手术准备这周做,我经常一个人在学习的时候突然打寒战,感觉就像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明天妈妈做手术那样。
他们这周也要启程去参加自主招生,敏航去上海复旦,程竣宇和沈佳馨去清华和北大。那一晚过后,程竣宇再也没有理过我,他已不再给我讲题,放学之后我也总是一个人走,就感觉整个校园空空荡荡的。我觉得也许我和他之间就这么结束了。沈佳馨还是像以前那样,在竣宇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暗恋着他,她会在下课都给我们零食的情况下,趁机给竣宇一块巧克力。也会在下课休息的时候,问竣宇一些我听不懂的问题。无论怎样,总之,喜欢一个人,无关乎对错。
我已无心关心这些,因为最让我焦虑的是妈妈明天的手术。
今天是体检的日子,老师让我们三四节课去文馨楼体检。抽血的时候,我们排成一排,到我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把头朝向一边,只觉那针越扎越痛,感觉过了好长时间护士才说可以了。
我如释重负,只是在起身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我按着扎针的那个针眼,快步想离开,只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眼和腿轻飘飘的,恍惚中没有了知觉,只是隐约感觉到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有人恰如其分地接住了我……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文馨楼前的一个花园旁,身边有敏航还有林依然。
“你怎么样了?”依然很关切地问我。
我环顾四周,有点明白自己可能是晕血了。
“我是晕血了吗?”
“你刚抽完血后,走了几步,就晕倒了。”敏航在一旁补充。
“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嗯,好像不怎么晕了。”
“你刚才晕血的时候吓死我们了,幸亏程竣宇当时在旁边接住了你了。”
谁?程竣宇?
随即看到我身上披着一件熟悉的夹克,这是他的衣服,衣服上还有他的温度。
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需要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然后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没有任何心理防线地感激你信任你,想要倾尽自己所有的好都给你,可是,可是我们明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我想给你所有我能带给你的好,可是你的世界,那么光鲜,我进不去。
“我晕了多久?”
“差不多有十几分钟,我和敏航看到程竣宇急忙把你抱出来,就赶忙跑出来了。”
“苏梦你还有什么没有体检完?”敏航问我。
“我就只抽了个血。”
“这样,林依然,你陪苏梦去测其他的那些,测完之后就回教室,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好。”
回来的路上,脑海里不时在想依然说的程竣宇抱我出来的情景。不时觉得一阵心酸和感动。
我本身并不晕血,像今天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我想也许是我当时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吧,毕竟,妈妈明天手术。
进教室后,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一如既往地低头学习。
我很慢地走到他的跟前,停了下来,手握着他的夹克,缓缓递给他,他愣了一下,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手接住了他的夹克。
感觉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我紧握住他的夹克,没有松手,他试图接过夹克,但是看到我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语气很冷淡地说:“放手。”
“我就想和你说,谢谢。”
“放手。”
他一直没有看我。
我胆怯地松了手,他把夹克收了回去。
“不用。”
那个外表看起来冷峻的少年又回来了,他是在生我的气吗?还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理我了。
我回到座位上,没几分钟,敏航就抱着一大堆吃的过来。
“快,先吃几块巧克力。”敏航赶忙递给我几块巧克力。
“谢谢。”
“你还好吧?”沈佳馨在一旁看到问我。
“嗯,好多了。”
“你快先吃几块糖,然后中午回去再吃点好的,好好休息休息。”敏航一脸认真地对我讲。
“她就是晕血,又不需要大补,你那么关心她,干脆带她回家补补算了。”
他在说吗?
是他吗?
“我怎么感觉某人在吃醋呢?”
程竣宇没有应语,估计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吧。
“也不知道苏梦晕倒的时候是谁急得不行。”
……
晚上回到家,爸爸给我开门,看到爸爸对我笑,对我说“来了”,我心里的害怕减轻了好多。
“苏梦,你甭用担心,明天你妈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你妈是心眼特别好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了。”
“你明天就照常去上课就好了,我一早就去医院陪着你妈。”
三言两语,听起来没有什么很触动内心深处的话语,却让我轻而易举地落泪。
也许一切流泪的根源都是在于那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和万一。
而我,18岁那年的我,承受不了一丝一毫的万一,也不敢去想万一后面故事的发展。
那一晚上,我早早地就睡下了了,爸爸不放心我,过来看看我,给我铺好被子,告诉我不要多想,好好睡就好了。
我满眼泪光地回答:“嗯。”
爸爸当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表情是那种心疼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或是愧疚中又难掩的伤痛。
那是我见过我爸最柔弱的时候。
我眼含着泪,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想起小时候我发高烧,我妈半夜带我去急诊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医生说建议去大医院看看,于是我妈一宿没睡,第二天就带着我去了市里面。我当时发着高烧,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觉妈妈的怀抱最温暖最安全。
妈,你会好的对吗?
妈,我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没做。
妈,你会看着女儿会有成功幸福的一天,对吗?
妈,我还想要你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