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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地板上。
我躺的姿势有点奇怪,身子是侧卧着的,两个腿交叉在一起。
这个房间里有床,有沙发,家具一应俱全,可我哪都不躺,偏偏就躺在房间正中的地板上。
地板上倒也暖和,舒服,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保持这个奇怪的躺姿一动不动,几个小时过去了,我还这么躺着,说实话,我的腿已经开始麻了。
可我还是动也不动,我就这么躺着。
有时候,你工作,或者学习累了,把所有的烦心事都丢在脑后,躺下来,一个人静一静,挺好的。
可我现在根本静不了,虽然躺了这么久,我还刻意保持着清醒,有那么一刻,我犯起了瞌睡,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我被人绑架了!
他们把我五花大绑,扔在这个房间里,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谁碰到这种事,恐怕都静不下来,刚开始,我尝试过挣扎,可这些人显然很专业,绳子绑得让我无懈可击。
那是一种高强度的塑料绳,就算用小刀割,也要割半天。
挣扎是徒劳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干脆就躺在地上,开始苦苦思索对策。
我是昨晚11点,下楼买烟时,被绑架的,有那么三,四个强壮的家伙,从我背后偷袭,他们用黑色的布袋套住了我的头,然后连拉带拽的将我塞进车里。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在车上颠簸了一晚后,又被人架着,走了很久的路,等眼前再一亮时,我就躺在了这个房间里。
这房间不大,目测四十平米左右,方方正正的,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这个房间的全部,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也没有卧室。
房间的墙上和地上,都贴着黑色的瓷砖,包括那几件简单的家具,我的头顶,黑色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块黑色的灯罩。
整个房间,都是黑色的!
在我面前,立着八个漆黑的立柜,每个柜子的门把手上,却用红绳子系着怪异的结,每根红绳下,又都吊着一张黄色的符。
我曾经见过这种样式的红绳结,有个倒卖二手房的朋友,他告诉我,如果看到柜子上系着这种红结,就绝对说明这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
因为,红绳子这么绑,只能是用来压邪的。
遇到这种房子,你应该头都别回,赶紧跑。
这是他的原话,可我现在的情形,恐怕比他说的还恐怖许多,只是,我现在被绑着,动都动不了,怎么跑?
这些柜子的门都关着,里面放着什么,我看不到,八个柜子,就像四双漆黑的眼睛,正站在我面前,阴冷地注视着我。
四周太安静了,阳光透过窗户飞进来,就留在了房间里,地板上,墙壁上,都反射着光,亮堂堂的。
这是颜色与光线的对比,越是黑色调的房间,白天反而会越明亮。
相应的,夜幕降临时,它会变的更黑暗!
我躺在地上,把目光迎上去,和我面前的这些柜子一一对视,可很快,我就退缩了,我有点怕,心里直发毛。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房间,太诡异了。
谁会住在这种房子里?
我甚至觉得,当初修建这个房间的人,是带着某种,常人难以猜测的,恶毒用意的。
至少,它不是用来住人的!
渐渐地,我不再观察这怪异的屋子,而是闭上眼,开始思考。
谁绑架了我?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谋财?不太可能,
我叫赵眼,我最近很穷,银行卡里根本没钱。我的收入,只够勉强维持温饱而已。
我这个人很低调,我单身,关系圈简单的像张白纸,我的朋友很少。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再普通不过了。
害命?我不太确定,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仇人,而且,从上车,再到下车,被人架着走路,整个过程,我头上都被套着黑布,直到进了房间,那块布才被取下,这可能说明,他们对我,暂时没有撕票的打算。
对了,有一点没说,我还是一名作家,说作家可能有点勉强,我们理解中的作家,是靠写作为生的人。
我默默无名,靠写作还远不足支撑生计,可我还是坚持用“作家”这个称号,有人问我做什么工作的,我会告诉他,我是恐怖小说作家。
王朔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里这么写道:“有一段时间,北京城里几乎所有的流氓,都成了作家。”人多少都有点虚荣,我也不例外。
这不,我也是作家。
我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名叫“赵眼的中短篇恐怖小说集”,没多少人看,更没什么人回复,发布没几天,帖子就石沉大海了。
绑架我这种人,管饭不说,来回的路费,他们先得陪进去。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时,门开了。
漆黑的铁门,两人多厚,这种门,我只在银行里见过,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铁门的正面,用朱砂画满了古怪的符。
那符的样子我在哪里见过,记不起来了。
门外,是一大片土灰色的荒草旬子,一望无际,现在是冬天,草都蔫吧了,上面压着厚厚一层雪。
这房子是建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谁会在这里盖房子?盖它的目的是什么?
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刮的我脸生疼,顺着那冷风,几个人影像幽灵一样,贴着墙,钻了进来,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瘦高个子。
他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也许背对着光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黑森森的。
高个身后,是几个身材粗壮的家伙,这么冷的天,他们却穿的很少,其中一个黑背心,一身的疙瘩肉,胸口,胳膊上全是纹身,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盒子,看到那盒子,我心里忍不住地一颤。
哐当一声,铁门关上了。
这些人进来后,似乎有什么顾忌,他们一字排开,站在门口的走廊里,却没有深入这房间的打算。
我躺在宽敞的地中间,他们几人却在门口挤成了一团,一步都不敢进来,这场面太怪异了,
我躺着,用目光和这些人对峙,沉默,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有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时,为首的那个瘦高个走了进来。
他走路的样子有点怪,他的腿很长,太长了,长的根本不符合比例,我甚至怀疑,他那黑色的裤管里,还藏着个人。
一个面色扭曲的小人,藏在他裤腿子里,他就站在那小人的肩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说的过去。
原谅我,想象力丰富的过了头,越是处在紧张和恐惧的环境里,我的想象力就越像野草,疯狂的在心里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