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本来是为了以后的一个长篇做引子的,这个故事不长,本身读起来,也没太多特别的,但它,对我来讲,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些年来,我国外国内来回的跑,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每当我独自面对黑暗,颤抖,无助时,想起这件事,我一下就恢复了勇气,心灵也有了坚强的依靠。
我又喝醉了,原谅我写出来的东西,可能前言不搭后语,我经常独自喝醉后,才开始写作,这个习惯不好,我最近,已经收敛了许多。
我在怀念一个人,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喝的头晕目眩,坐不住了,我就躺着写,边想边写。
酒精接管了思绪的掌控权,它带着我飘,飘到了很多年前,胡同口,四合院,下大雪的天,自家院子里堆着煤,大狼狗被拴着,煤烟味飘到了院中,狗闻着烟味,就不停的叫。
那年,我十六七岁,当时,住四合院的已经不多了,远处一排排六层高的楼房,像灰色的巨人,慢慢包围了过来,曲里拐弯的胡同在一点点消失。
但这里,还是野流氓的世界,一群群的流氓,十几,二十来岁,清一色的留着长发,皮裤,尖头皮鞋,谁也不服谁,打起架来和狼一样狠,当时哪有什么监控,警车天天打着喇叭往这边赶,土绿色的警服,大沿帽,在巷子里窜,在追,前面被赶的一群流氓,嘴里呼着白气,没命地跑,手里的钢管,刺棱刀,边跑边往两边墙里仍。
这警察抓流氓的场景我见太多了。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想象一下,如果你住在这片胡同,你又恰巧是个戴着眼镜,背着书包,斯斯文文的高中生,那我可以保证,一天之内至少会有五拨完全不同的,来自各地的流氓,来找你麻烦。
找什么麻烦?先管你要钱,不过钱不钱的,流氓们不在乎,因为不管你有钱没钱,遇到他们,你都得挨揍。
我也是这些流氓中的一份子,我经常逃课,后来有一阵,我留着披肩长发,嘴里叼着烟卷,每天就在学校门口转悠。
我们那片叫西道口,西道口的流氓,发型只有两种,长发和光头,光头的比较少,但光头发型在我们那是一种威慑,刚从里面放出来的威慑。
冬天,学校大门对面,堆着厚实的雪,风在刮,我满头的长发跟着风摇摆,我带了把刻着花纹的砍刀,刀被我****进雪堆里,只露出铜色的刀把出来,然后等放学出来的学生,挑不顺眼的,就拉过来要钱。
我们这一拨流氓就三四个人,人算少的了,大门边上,还有另几拨人,人数远比我们多,他们年纪大点,下手也狠得多。
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些家伙每天就蹲在马路对面的校门口,却从不找我麻烦。
其实西道口的流氓我几乎都认识,每个对我都很客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干哥,疯秃子。
疯秃子只是干哥的外号,他比我大四岁,有年他打伤人,被关进去半年,出来后,就一直留着光头,流氓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疯秃子是我家邻居,我们两家的长辈关系都很要好,他家里条件不好,从小就经常来我家蹭饭,后来,他就成了我干哥。
我打小起,就不是省油的灯,高中时有次因为点小事,和班里同学打架,后来同学叫来了他哥,他哥当时上高三,留了好几次级,是学校里最坏的流氓,当时他们一群人,把我拉到学校后操场上,同学他哥当时梳着个大背头,用手指着我骂叨。
他手臂上全是刀痕,还有烟头烫过的伤疤,他骂我,他说:
“个逼崽子还挺能呀?我弟是你能动的么?看到那颗树没?等会就把你扒光了,吊在上面打!”当时是冬天,同学他哥瞪着对倒三角眼看我,一脸的疙瘩豆子冒着油光。
骂完,他扬起手,狠狠抽了我一耳光。
他说的那颗树就在操场后,一颗小白杨树,他不是在吓我,我以前亲眼见过这些流氓,把一个学生绑在树上,用皮袋轮流的抽。
我挨了个耳光,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指着他鼻子叫:“我是疯秃子他弟,你个臭****等好了,我马上叫秃子来收拾你!”
我当时是这么叫的,但是心里却发虚,没错,疯秃子是我们这片最狠的流氓,但所有人都认识他,每个流氓在外面,都声称自己是疯秃子的兄弟,我当时被逼急了,情急下才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对面信不信。
听了我威胁的话,三角眼开始笑,他看着我笑,笑完了,他喊了句:“架着走!架到树那边去!”立刻就有人把我围了起来。
多亏其中一个认出了我,那人在三角眼耳边,指着我叽咕了几句,这些围着我的人就开始散,三角眼听了,也开始发虚,但表面上还是恶狠狠的。
“你疯秃子他弟你就牛逼是不?个小崽子,下次再收拾你!”他指着我,又踹了我一脚,我挨了这脚,理都不理他,就跑开了,我跑回院子里,把这事说给疯秃子听,他听了一言不发,迈着大步就往学校走。
我紧跟在他身后,我说:“秃子,他们人多,你要不也叫点人吧?”
我有点担心,我刚跑出校门时,听一个同学说,三角眼派人出去打电话了,他们也在喊人。
疯秃子走在前面,他穿着件皮夹克,双手插在皮裤兜里,他后脑勺光溜溜的,有几片雪花落在上面,一下就化成了水珠子。
他一言不发,他就在前面走,不一会,我们走到了校门口,就看到了三角眼,三角眼身后站了几个社会上来的流氓,披着长发,他们早来了,在等我们。
疯秃子拉着我,走到他们跟前,他盯着这些人看,身上的皮夹克被风吹的卡啦响。
“谁打的我弟?”他说话声音很粗,很硬,有点像火车的汽笛,问了一遍,没人吭气,他们没想到,我真的是疯秃子他弟,他们怕了,有几个抽烟的流氓,装着去一边仍烟头,边仍着,身子边往墙边挪。
其中有个外地的流氓,二十来岁的样子,他不认识我干哥,他走上前来,用烟头指着我哥问:“你他么谁呀?混哪的?敢在这叫唤?知道我是……”
他话没说完,疯秃子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就那么一下,他的鼻子里就喷出血来,我当时就在旁边,我听到了咔嘣的声音,他鼻梁骨被我干哥砸断了。
那流氓捂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有人骂了句,想上来帮忙,疯秃子头都没抬,就从腰带里抽出根钢管,往那个外地流氓头上,身上没命的砸。
一下,两下,一直打了十几下,那流氓躺在地上,刚开始是捂着鼻子的,后来,他改捂着头,最后,哪也捂不住了,他开始满地打滚。边叫边打滚。
学校里有个中年体育老师,下课刚走出来,看到这场面,吓得又退了回去。
那流氓被打舒服了,滚到墙角后,头上的长发被血都糊住了,让人扶着跑了,剩下三角眼他们,吓得都低下了头,站在我干哥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疯秃子让三角眼他们站一排,站的整整齐齐的,然后让他们抽自己耳光,有人抽的轻了,抽的慢了,他就上去用钢管狠狠的砸。
三角眼哭了,他边哭边用力抽自己耳光子,哭的鼻涕都流到下巴上,也没功夫擦,他满是疙瘩的脸上,红彤彤的,冒着白气,最后,疯秃子拉着我,站到三角眼面前。
他指着我问三角眼:“这是我弟,记住了吧?”
三角眼:“哥,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成,现在滚!”
三角眼他们开始跑,边跑边抽着自己耳光,因为疯秃子没喊停,他们就不敢停,这些人,影子都消散了,可清脆的耳光声,还在雪地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