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腾大嫂和腾二嫂一起用饭，又请了腾大娘和腾二哥过来。
京城里不比顺德，有些规矩也是要讲究一下的，于是便分了男女桌，男的在外院吃，女的在内院吃。虽是分开了，倒也不冷清。
宴过半，腾大娘突然举杯向李云鹤，请求道：“老婆子再厚回脸，还请大娘子莫要见笑。”
有事相求？
这就要看是什么事了。
李云鹤颌首允道：“有什么话大娘只管说。”
腾大娘红着脸，将自己的二媳妇看了一眼，腾二嫂也莫明地红了脸。
“娘！”腾二嫂红着脸，用胳膊碰了碰腾大娘，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似乎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腾大娘的脸上也有了些不自然。
“怎么了？”李云鹤鼓励地看着这婆媳三人，示意她们有话先说出来，帮不帮，能不能帮，说出来再定。
冬婶儿也在一边劝着，腾大娘迟疑再三走到了冬婶儿的跟前，对着冬婶儿的耳朵小声地说了几句。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咬耳朵？莫不是冬叔将肉菜买少了？”见状，李云鹤打趣道。
“嗨，我当是什么呢！”听了腾大娘的话冬婶儿拍案失笑，说道：“老嫂子你多虑了。原来腾大娘想要小姐给二郎和二郎媳妇儿看一下病，只是觉得小姐是个女孩子家怕不方便。”
听是这样，李云鹤不由得明腾二嫂望去，腾二嫂微低着头，满脸通红。观其表相，只是看上去有些劳累，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怎么了？”望问闻切，四诊之法，李云鹤这便是开始了。
腾二嫂这会儿再没有白日里的机灵和响快，就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你倒是说啊！”腾大娘怒其不争地指了腾二嫂道，腾大嫂也直碰她，腾二嫂嘤嘤地低语了几声，谁都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真是没用，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到哪里去了？”腾大娘朝着腾二嫂的脑门子狠狠地戳了一指头，这才与李云鹤说：“是这样的，你腾二哥和她成亲已经有好几年了，却总是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他们谁的毛病，更不知道是个什么问题。一直想要找个郎中给看看，只是这京城虽大看病的郎中却多是男的，她的面皮子薄总不好意思。”
“也就是说腾二哥已经看过了？是没有问题的吧？”李云鹤点了点头问道。
“找了几个郎中看过，说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们家穷，请得也不是什么名医，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准。”腾大娘看了一眼腾二嫂，与李云鹤说道，“你先给她看看，看看她有没有问题，若是她没有问题，二郎那里……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给看？”
奉承话人人都爱听，李云鹤感觉心里很舒坦。
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李云鹤起身坐到了旁边的几案边，朝着腾二嫂道：“过来，我先诊诊脉。”
腾二嫂红着脸走了过来，在李云鹤的对面坐下。
伸手在腾二嫂的手腕探着脉，李云鹤微垂着眼睑，似是老僧入定。过了一会儿，大家就看到她的眉毛微微地跳了跳。
腾大娘的心也跟着突突地跳了几跳，当即紧张地问：“可是不好？”
李云鹤不答腾大娘的话，只问腾二嫂：“你的月信是不是总是不准？而且每次基本是全程都会伴有大坨的血块？还会有严重的腹痛？”
“是有点儿。”腾二嫂小声地说。
听得这话，腾大娘又问：“可是不好？”
“是有点问题，不过，严不严重还得再看看。”李云鹤回答着，又问腾二嫂：“你说的是有一点儿，到底是有哪一点儿？每月信期前后错几天？是往后顺延还是提前？血块有多大？腹痛有多严重？可有疼得不能做活儿的程度？”
“应该没有吧，她天天跟着二郎出摊，能干得很。”腾大娘又抢话道，叫李云鹤看了一眼忙又对腾二嫂说：“你快说啊，到底哪样？”
腾二嫂浑身上下地热气蒸腾，就连眼睛都给热红了。她低垂着头，用蚊蝇叫唤般的声音说道：“有时候提前，有时候延后，没，没个准儿。嗯，那个也是有大有小，小的大拇指大小。疼，倒不是很疼，有时候严重了二郎就叫我靠在火边上烤着，我也没怎么干活儿！”
谁问你干没干活儿啊！
这时候的腾二嫂哪里还有白日里的爽利和响快？
李云鹤失笑，说道：“那每次月信来时，你可有觉得穹窿内寒？”这等生僻的医用词汇腾二嫂哪里能懂？李云鹤只好直白些地解释道：“就是你****里面，摸起来有没有觉得冰凉？”
这话一出，别说是腾二嫂了，就是腾大娘都红了脸。
“既然找我来看，又何必讳忌？这里也没有旁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嘛！”李云鹤耐心地开解道。
“说吧。”腾大娘也是劝道。
做母亲是每个女人的天性，腾二嫂虽然觉得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挣扎着吐出了一句：“是有些凉。”
那便没有什么疑问了，腾二嫂就是宫寒，并且已经很严重了。
看得李云鹤的神色凝重，腾家的婆媳三人顿时就紧张了，一个个都巴巴地看着李云鹤，只希望她能妙手回春，嗖地一下治好腾二嫂的病。
“先开个方子吃着吧。”顿了顿，李云鹤对腾家婆媳说。
“有得治？”腾大娘松了一口气，欢喜地问道。
“治肯定能治，只是，却是有些麻烦。”李云鹤说。
一听这话，腾家三婆媳顿时五味杂呈，尤其是腾大嫂，只见她看了看腾二嫂一脸的挣扎。而腾大娘，却是看着腾大嫂，似乎有些顾虑。
好一会儿的沉默，腾大娘咬牙切齿地拍板说道：“治，怎么也得治！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治！”说罢看向腾大嫂：“咱们家总得留个后不是？”
腾大嫂红着眼圈儿，别过了头，没有吭声。
看了看这婆媳三个人，李云鹤转身进里屋拿出了纸笔写出了一个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