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井玉被她看的心虚，只好弯腰帮她捡起来，递过去。雨蓉伸手接过。又说了声谢谢。说过了谢谢之后，依然盯着井玉看。
井玉笑了笑，说：“不用谢，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话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真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雨蓉问。
“哦，我叫张井玉”
“张、井、玉？好名字”
“哦，呵呵”，井玉不知怎么接话，只是傻笑。
“我叫谭雨蓉”
这个名字，井玉从没听哪个同学提起过，不熟悉。雨蓉继续补充道：“同学们都叫我谭老二，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这个谭老二，井玉倒是听同学们提起过，一直以为是个男生，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个女生。
“张井玉同学，我很欣赏你”
井玉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孩对他这么说话，一时难以理解，不知道雨蓉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只是木木的傻笑：“啊？、、、”
一句‘我很欣赏你’，好像很有魔力，直接把井玉说傻了。而接下来，雨蓉又来一句更有魔力的话：“我很欣赏你的绅士风度”
井玉微微点头：“哦、、、”，心里纳闷呢，帮她捡个手帕，还捡出绅士风度来了？
雨蓉也笑了笑，看着井玉说：“你真可爱”
井玉：“啊？、、、”
雨蓉又笑：“张井玉同学，看你人这么好，给你个机会，下星期一我过生日”
谭老二这句‘看你人这么好，给你个机会’这句话，是大有来头。原来当初的校园有这么个说法，凡是长的漂亮的女学生，尤其是漂亮又有气质的女生，都是名花有主的。
那个年代，在学校里，但凡能打架的，家里背景深的，有钱的，狐朋狗友多的男学生，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漂亮女生都被他们霸占，即使霸占不成，也不许别人动心思。哪怕是多说句话，多露个笑脸也不行。正所谓狐狸吃不着葡萄，也要在葡萄架下看着葡萄，不许别人碰。要谁敢和自己看上的女学生，有个眉来眼去，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厕所挨揍。
谭雨蓉谭老二，其高贵的气质，傲人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在芸芸众多女生当中，更是鹤立鸡群。无数男生为她彻夜难眠。甚至有社会上的不良分子、花花公子之类的青年潜入校园，又是送礼物，又是写情书，又是拿着傻瓜相机拍照片。简直费尽了脑筋，花尽了心思。
谭老二丝毫不为所动。送来的礼物，包装都不开，看都不看，不管什么好东西直接扔掉，情书更不用说，扔。哪来那么多精力跟那些不认识的、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有时候感觉老二扔掉的礼物可惜，同桌林晓月捡回来，让老二好歹看看是什么东西，扔了多可惜。老二告诉她，那么你就打开看看，喜欢你就拿着。次数多了，老二有什么要处理的东西，直接给同桌林晓月。
这样的情形多了之后，见怪不怪。反倒羡慕死林晓月。林晓月自认为自己长得不赖，挺好看，论长相身段，一点也不亚于她谭老二，凭什么男生们都来追她？为什么追我的人，就连一个都没有？男生们都瞎了眼睛么？
林晓月渴望一场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爱情，渴望一个男孩子为她打水买饭背书包，然后甜言蜜语哄她开心。这个男孩子不需要多么高大威猛，也不必是什么风云人物，只要有这么个人就好。
有一回林晓月悄悄地问老二，这么多追你的男孩子，就没有一个顺你的心意？你一个也瞧不上？就算你不愿意跟人家交往，心里总有个最满意的吧？
老二轻描淡写的说，只有我选择他们，他们没资格、更没权力选择我。我不喜欢被人家选，我不想做他们在别人面前炫耀的战利品。
林晓月对这几句话似懂非懂，老二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搞不明白她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
林晓月当然不会知道，这不只是一番话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思路，一种人生哲学。多看书明事理，老二看过多少书，家里有多少书，那套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圣贤理论。那句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的老话。那个缘来缘尽自然美的名人感悟。最重要的是老二那一身书堆里泡出来的娴雅书香气。林晓月望尘莫及。
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绝对是有区别的。
林晓月追问老二，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你就找一个，以后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老二的回答简单明了：看缘分。
直到这一天大礼堂看电影，老二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缘分。那就是看起来有点绅士风度的张井玉同学。她告诉井玉，给你个机会，下星期一自己过生日。其实老二的生日早就过了。为了能够彻底看清井玉同学的嘴脸，故意这么说。看他作何反应。
对于这种暧昧的事，井玉阅历少，不明所以，说：“哦，下星期一你生日啊？”
老二发现井玉同学简直太可爱了，竟然重复自己的话，都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就只好引导引导：“然后呢？”
井玉摸着脑袋憋了半天，终于接了这句话：“哦，对对，祝你生日快乐哈”
老二看着井玉：“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
“、、、、、、”井玉摇头。
“真的要我提醒你？”，面对井玉这种木纳的人，老二表示无奈。
“嗯”，井玉点点头，虚心诚恳的等待老二指教指教。
井玉的无知直接把老二逗乐，老二笑着说：“傻瓜，你是不是应该送我个礼物呀？”
这所中心学校设在城乡结合部。老二是城里孩子，认为让对方送礼物，是给他机会建立交往关系。这在当时交朋友，尤其是男女生之间的交往，大家普遍通用的方式。自己是女孩子，总不能主动送礼。再说过生日送礼物，很正常的一件事。井玉是乡下孩子，打小儿到现在，都没接触过这回事。只记得家人过生日，做顿好吃的饭菜。
井玉不理解老二的心思，他感觉有些不妥，刚认识，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要送生日礼物？呆呆思考了半天。
老二忍不住了，笑着问：“怎么，井玉同学，舍不得送我礼物啊？”
“哦，不是不是，我在想，送什么比较合适，我家穷，买不起太好的东西”，在井玉印象中，应该买个大号毛绒娃娃之类的、或者音乐盒什么的，不过，好像有点贵。
“呵呵，你真可爱，井玉同学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送我什么礼物我都会很开心，没钱买就自己动手做一个，或者、、、嗯、、、野地里捡块石头也是你的心意，好么？”
井玉笑：“好，我知道了”
“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老二笑了笑，井玉也跟着傻笑了两声。然后老二坐直身子，看向荧幕，开始看电影。
井玉松了口气，抹了两把汗，一颗紧绷的心总算落地。和老二的这一番谈话，井玉一直很被动，紧张地要命。就像被政教处主任上了一堂单独的思想教育课。
看电影也没了心思，满脑子是礼物。到底送点什么好呢？
散了电影，井玉回到八班教室坐着发呆。上课跟着上，下课也不出去。一直在考虑礼物的事情。买吧，资金不到位，去哪弄钱啊？关键是面子问题。别看穷，穷也不能让人家感觉小家子气。难道真去野地里捡块石头？还是叠几个千纸鹤？也太老套了吧？
一直到最后一堂课结束，还在座位上发呆。前排女生娜娜，用手在井玉眼前晃悠：“嗨，傻啦吧唧的，都放学了你打算住在教室里呀？”
井玉回过神来，看看周围，打扫卫生的同学正在制造灰尘，其他同学都走光光，就剩一个娜娜，说：“是啊，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开始收拾东西。
“走的了么？还指着你那辆破自行车把我驼回去呢，你这傻坐一天坐傻了吧你”
井玉奸笑：“过来，让我摸一把”
“滚蛋”娜娜骂着井玉，拿眼神偷瞄扫地的同学，又小声说：“注意点影响好不好，让人听见多不好，快点走，慢吞吞蜗牛一样”
两个人带好书包，向自行车棚走去。
井玉跟娜娜原来也不怎么说话，很少交流。
一次午睡，大家都趴在桌上睡，井玉偷看前排娜娜的后背，夏天穿衣服少，胸罩带透过半透明的白衬衫印出形状。井玉想，这大热天的还得多穿这么一件，不热啊？哎呀，也不知那个地方摸一把，是个什么感觉。
也是一阵鬼迷心窍，井玉壮起胆子真的摸了一把，妈呀，手感真棒，热乎乎软和。娜娜转过身来笑，怕惊动别的同学。小声骂了句，王八蛋，作死啊你。
一看娜娜这么说，井玉有了底气，看她表情不像生气，就越发得寸进尺，又摸了一下。娜娜又转过来笑嘻嘻的小声说，哎呀，别闹，睡觉呢。
